《中间》安若薇

8、Chatper 8 心如秋月

　　Chatper 8 心如秋月

　　我远远的看着在舞台上面演唱的她，就知道她是我无法企及的一个梦。

　　-------来自关古威的采访

　　在怡然居见到王瑞恩之后，我又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想起来这样拮据而又充实的生活，让我忘记了现实的困境，毕竟有更多的时间寄情于写作，可以让自己忘记一些不愉快。

　　很久没有再去明星志愿相关的论坛或者是贴吧，忙忙碌碌的为着自己的未来而打拼，有失望也有希望，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没有再去想关于这座岛屿的一切，类似北漂一样的飘着，寻找自己的位置。

　　断断续续的看到过一些关于关古威和方若绮，甚至是黎华和童靖阳的采访，方若绮遭遇了官司，为了偿还给经纪公司的巨额债务而拍起了偶像剧。在当地的频道看到她有些生涩的演技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开始有些担心她。

　　我的生活逐渐趋于稳定，没有了过去爆裂的不快乐的心情，虽然内心一直存有骄傲，但是多年的磨砺让自己变得有些沉默，慢慢的开始和王瑞恩接触一些制片人，或多或少的开始参与圈子的运作，种种声色犬马的现实和自己保守的内心碰撞，心里坚硬的，顽固的壳开始慢慢的被软化，就像是这座岛屿的蓝色海水，侵蚀着我坚硬的内壁，让自己变得更加圆滑。

　　有时我会觉得有些惊恐，毕竟我看惯了艺人们的悲欢离合，也写惯了人物的春花秋月，这样明显的情感变化出现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不适应，对于感情，自己甚至是有些自闭和寡言的，这种源于内心的不自信让自己很长时间内以为自己是中性的属性，透明的，不接触任何过于感性的东西，害怕受到伤害。

　　我害怕自己成长成为自己意料当中那般庸俗不堪的，只是为了署名权而奔波的小编剧，没有自己的梦想，每日只是为了温饱而打拼，但又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游走于时尚派对的物质女郎，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我困惑。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切都必须要靠自己，唯有静心，才能够继续往前走。

　　后来又回到自己曾经打工的民歌餐厅，看到已经成为签约歌手的关古威正在热情的弹唱着，我在没有人的安静角落找到了一台电脑，就着无线上网的速度，连上了贴吧。

　　两年的时间，这里依然安静沉睡的如同深深海底一样，蓝白色相间的版面色调变得更加温柔，更多不熟悉的虚拟的文字在这里跳动，我静静的看着，关闭了页面。

　　Ｘ　　Ｘ　　Ｘ

　　关古威的曲目唱完，我带头第一个鼓起掌，这个笑容满面的英俊男孩依然有着不谙世事的羞涩，只是精明的眼睛透露了进入整个圈子的成熟，他原本如同安静湖面的眼眸因为看到了方若绮而燃烧起来。

　　多么熟悉的感觉，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童靖阳见到方若绮的时候也有类似这样的火焰，只是更加隐蔽，无人发觉。

　　正有些迷茫，门推开，方若绮走进来，很显然，她是来放松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她看起来很疲倦，就像是刚刚收工，唯一的助理也因为没有钱支付而变成了自己的家人，她的眼神并没有注意那些一直关注她的女孩，而是直直的看到我这桌，刚好莫晓筠给自己倒剩下的饮料，她看到我们，疲惫的身躯又充满了活力，走起路来就像是带着风，一路飘过来的幽香让路人沉醉。

　　青春或许就是如此，如何再算计，最初的约定不会变，即使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

　　我很遗憾自己没有办法陪着她，就如同自己只能默默地看着贴吧的文章一遍遍的更新而无法再继续回帖留言一样，我的记忆有着自己的界限和弧度，它有些顽固，虽然尝试着接纳新的事物，但是旧的记忆依然如此，就像是温柔的时光，总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击中你的内心。

　　看到她眼底的疲倦，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知道整个事件对她来说，影响最大的是她的家人，也深知她不愿意卖弄苦情的倔强性格，看着她一遍遍的提起告诉，虽然势单力薄，却让人们看到她的尊严。

　　正在谈话的瞬间，我的耳边传来的微微有些少年音色的少年嗓音，一抬头，看到是关古威，他有些大胆的看着面前美丽却疲惫的方若绮，伸出自己的手，这样的示好，在这样的时刻。

　　方若绮有些惊讶，她心知肚明现在的自己被经纪人打压的只有少量的粉丝跟随，任何人，甚至是任何唱片公司都不愿意接受她这个烫手山芋，但是他依然对自己如此热情，让方若绮觉得很困惑。

　　但是或许是不愿意让男孩子难堪，她还是微笑着接过了关古威的示好，在这样一个把酒言欢且不愿意回想白天疲惫的放松的夜，他和她的相遇总是带着一种诗意，透着一种朦胧，却相顾无言。

　　“大姐，仰慕你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你。”

　　关古威的嗓音轻快，温柔，就像是中学时候认识那些男孩子，如果不是高大的身躯显示他已经是成年的男子，这样正太感觉很强的嗓音还以为是一个青涩的男孩，他眼底的微微的欣赏就像是倾慕的男孩第一次见到自己可以仰望的女神一眼，眼底燃烧的火焰可以默默的燎原一座干枯的草原。

　　显然方若绮也注意到了这些，但是她只是礼貌的微笑一下，正打算收手关古威技巧性的在两个人交缠的手里面划过一张纸条，上面隐约写着的电子信箱地址被自己注意到，看着有些顽皮微笑的关古威，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干净的背景并不适合这里，但是人或许总是有着一种倔强，想要努力向上，如同角落疯狂蔓延的爬山虎，满眼的绿色，只有一个夏季的生命力，却长势旺盛。

　　他的意思很明显，有空了，被称为大姐的方若绮可以和他联络，方若绮捏紧纸条，有些怅然若失。

　　我似乎见过这样的画面，在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MV里面，那个里面，童靖阳是配角，音乐天赋很强的他完成了所有的编曲和配乐，而方若绮青涩的表演在里面几乎微不足道，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只是在一个镜头里面，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样擦身而过，而童靖阳没有注意到方若绮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种思索，简单的目光接触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莫晓筠推推我。

　　若薇，你在发呆？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什么。

　　从思索当中回神，我笑着和她们一起聊天吃东西，看着褪掉了华服的方若绮，自在的开怀的笑着，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自己默默的看着她，没再多说话。

　　X X X

　　由捷运线慢慢的回到公寓，我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着综艺节目，吵吵闹闹的氛围总是和自己空荡荡的内心感觉有些不相符，我看着上面的搞笑艺人夸张的表演，一直到电视机也变成了灰白色的火花状。

　　在台北的生活不咸不淡，小的时候经常看小说，从信义区到台大，从忠孝东路到夜市，这人间烟火的味道太过于旺盛，让自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习惯栖息的内地南方小城，却也慢慢的和她们融合。

　　再次上线到明星志愿贴吧，百度的改版有些奇妙，最初八年前单纯水贴的那群人已经渐渐的和自己失去联系，虽然依然有着不变的蓝白色温柔界面，但是物是人非的沧桑总是提醒着自己什么，网路的人际关系就和这现实有些类似，来来往往，如同盛开的繁花，短暂的开花又慢慢的枯萎。能够留下的，都是彼此珍惜且慢慢前行的宝贵记忆。

　　偶然的看到Promise在线，没有打扰他，想到之前在网上和他说的话，听他聊到的生活，忙碌的工作室，不断地软件测试以及原画拼贴，一个团队的力量惊人且颇具震撼力，他做着一款很迷人的明星养成游戏，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测试，去编写程序，参与人们的聊天也渐渐的没了什么兴致，恢复到了冷静的程序员角色，我正思考着准备下线，他看到了我，我们两个给了对方一个笑脸，在聊天室相顾无言，在深夜看着这茫茫的网海沉浮，任彼此之间的沉默蔓延。

　　这就好比和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一起看着美好的月色，他不多说话，我也不抱太大期待，就像是这些只是单纯写作的ID一样，看着她们淡淡的更新心情，写着属于自己脑海里的同人故事，观望一场又一场绚烂的烟火，坠落又升起，升起又坠落。如花一般的月夜景色，心情澄澈透明。

　　我突然想起本次的票房冠军依然是《沉浮》，看着里面童靖阳和方若绮的爱恨情仇，看着观众们的热泪，看着这热血沸腾而又渐渐冷静下来的剧情，我有些恍然，有的故事可能天生适合热血而又壮烈的故事线，而自己只是一个静默且站在一旁默默观看的观众，虽然也会偶尔为剧情而心动，但是知道这只是一个导演心中的世界，三个半小时的悲欢离合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看到你给《沉浮》写的影评了，你打了九点五分高分的评价。”

　　过了一会儿，Promise的特有四号宋体繁体字在明星志愿贴吧的聊天室出现，他总是这样，冷静而又不失理智客观，和人就像是隔着一层纱，让人猜不透也无从知晓他的想法。看到他和自己聊天，总是不由自主的会觉得有些亲切。

　　“恩，看了，十分壮烈而又悲剧意味浓厚的电影，叙事线路宏大壮阔，故事曲折，情节深刻感人。”

　　“你好像在做国小的阅读理解报告题。”

　　“呵呵，彼此彼此，之前有看过剧本，所以对这个电影有一些印象。”

　　和他又聊了一会儿，说到今天在民歌餐厅的遭遇，他大笑了起来。一连串的笑脸符号让我几乎可以想象电脑那头的他爽朗的笑脸。

　　“关古威对方若绮的好感并不只你所看到的那么多，但是很明显，方若绮并不在状态。“

　　“何以见得？”

　　我突然的来了兴趣。

　　他发了一个神秘的笑脸符号，给了我一个链接，我仔细看看，是一个很久以前的网页。

　　突然想起了在民歌餐厅和关古威见面时候的情景，种种过去的回忆翻江倒海。

　　往事并不如烟，记忆恍若泅渡深海的蝴蝶，纷至沓来。

　　X X X
　　我打开那个链接，是关古威自行作曲的一首歌，风钟，已经是乐坛少男杀手的方若绮和被称为年度创作新人和影视新秀的童靖阳主演，地点是在海边。

　　两个人例行公事一样的交汇，一起出游，旁人看不出来什么
　　暧昧，关古威仿若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大男孩，唱着歌曲，而媒体也是爆料从这首歌开始，关古威对方若绮暗藏情愫。

　　但是这就像是围城，或者是一个无解的情节关系链，哪怕那时的童靖阳和方若绮之间并无暧昧，那个时侯并没有任何时间标注的
　　MV，此刻竟然成为了寻找他们过去轨迹的唯一线索。

　　想到早上在民歌餐厅看到的那一幕，串联起来，我已了然。

　　《凌雪》的修改已经告一个大段落，偶尔我会跟莫晓筠谈起这个话题，投资方对于剧本并不满意的结构让我颇为压抑，作为初出茅庐的小编剧，我和其他人一样不可避免的面临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困境，看着失败了，并且和经纪公司打官司的方若绮，对她的关注和在意让自己觉得有些惊讶，但又或许真的是在这个寂寞的灰色丛林里，需要有一个关心的人，我默默的看着她一边拍摄偶像剧一边挣扎，心有戚戚焉。

　　她依然是那样的不爱说话，只是面对媒体多了一份成熟，初出道时候被冠以的少男杀手的旗号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可笑，毕竟在22岁的尴尬年纪，比她更加貌美且青春的女孩会迅速上位，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会被快速消费的红颜。方若绮被挤在中间，着实有些尴尬。

　　而她又是如此的珍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遵循潜规则，为想要剥削她的经纪公司卖命，如此清高倔强的性格，着实不适合在现实当中生存。

　　好在一路有关心她的家人左右陪伴，让她不至于那么悲伤。跌跌撞撞的向前，太像我们被遗忘而又不断前行的青春，深一脚浅一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正在犹豫的瞬间，王瑞恩的简讯传来，他稳重严肃的语气里面有着我从未见到过的惊喜。

　　他告诉我，做了很长时间的说服工作，投资人同意了剧本只修改百分之五十的计划，我的构思得以在这样激烈竞争的影视业当中得到些许保存，这淡淡的温暖让我感动，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因为王瑞恩告诉我，一切合同都必须要我去签字确认。

　　抬起头看着夜色，如镰刀一样的弯月温柔的发散出如玉一般的光芒，整个台北静默在这样的月华当中，心如秋水，被淡淡的吹出些许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X X X

　　签完合同，我坐在一家奶茶店看着电视机上的方若绮所主演的偶像剧，惊叹静如处子的她竟然也可以如此动如脱兔。夸张而又逗趣的表演引得周围的人爆笑不已，正出神的看着电视机里面的他，童靖阳，关古威，范晓爱，古芊菁等人笑咪咪的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和我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就开始吃饭，气氛轻松。

　　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他们，看着以前在同人文里面阅读过多次，在电影里演绎过多次的不同情节的他们，带着真实的灵魂出现在我面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情节让我忘记了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半虚拟状态下的游戏界面里面生存，脑海里《沉浮》电影里面童靖阳的那句“进来”依然振聋发聩，而面前笑的轻松他们又仿佛处于另外一个平行时空，新的故事似乎仍在上演，和过去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却又催生出新的灵魂。

　　我有些鬼使神差的拿着童靖阳的第一张专辑想请他签名，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龙飞凤舞的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时的他没有了电影里那样的严肃壮烈和刚毅，更多的是一种处于现实状态下的放松，签完这几个字之后，他重新带上鸭舌帽，把漂亮深邃的眼睛压在帽子之下，不让人窥见他的真心。

　　后来的十年，一代又一代的人听着他独具韵味的R&B中国风长大，以至于，他终于风化成
　　为我们青春记忆里的里程碑的时候，他所留下的才华，淡淡的凝结成了不朽的风景，供人怀念。

　　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正有些兴奋的想着怎么把这样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家人，又猛然的发现了收工归来的方若绮，她和黎华有说有笑，而天王对于这位深陷泥潭的乐坛少男杀手也是罕见的温柔，两个人的互动在外人看来也是无比温馨且带着淡淡的暧昧，唯独一直带着鸭舌帽慢慢喝着饮料的童靖阳沉默着，不时的和古芊菁打打闹闹，两个人暗潮汹涌的气氛让外人看来一头雾水，而互相较劲一样的两对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周围的人，有些夸张的笑着，谈论着，以大声的喧哗来掩盖内心的尴尬。

　　很显然，黎华是在拍摄方若绮落败经纪公司官司之后，用来支付巨额赔偿费用的第一部偶像剧的时候所结识的，这部边拍边播的偶像剧黎华任男主角，两个人互动聪明而又巧妙爆笑，引得媒体阵阵围观，而此时，方若绮和童靖阳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才刚刚见诸报端，这有些混乱狗血的复杂关系等同于连续剧的关系外人无从猜测到故事源头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而我，只是带着好奇的心态远远的看着，方若绮看着坐在一旁的我，眼神明亮的和我笑笑，又投入到和黎华的聊天当中，我只是注意到童靖阳被面前的景象所震动，狠狠的拉紧了自己的鸭舌帽，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我总是会想起尹莲安，这个有些桀骜不驯而又聪明颓废的女歌手，虽然极其不认同她最终自我终结生命的方式，但是她如同暗夜蔷薇一般的歌声总是在深夜伴随着我的写作，又或许看到她就会想到同样倔强的方若绮。

　　有些鬼使神差的，我拿着尹莲安的这张专辑《莲》送给了在吧台忙着打碟的DJ，一阵流畅的钢琴滑音过后，已经去世的女歌手沉静如水的嗓音幽幽的唱着。

　　“记忆如同蝴蝶，翩翩飞去。

　　你握紧我的手，从不远离。

　　我在河的对岸看着你，感受着你的呼吸。“

　　简单如同踢踏舞一般的吉他节奏缓慢的呼应着她的歌声，这个女子用声音编织出一片金黄色的麦田，让人沉醉。

　　全场静默，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般。

　　在乐声中，我看着方若绮和童靖阳在低沉的乐音中有着短暂的目光接触，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尹莲安低低的吟唱当中，童靖阳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有着如花年华岁月的方若绮，看着她巧笑倩兮，看着她灵动的眼眸，那样一个俊朗帅气的男人，带着温柔深邃而有些哀伤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人，连外人都会为之动容。

　　他的目光，沉静温柔的如同湖水，只可惜，她不敢触碰。

　　TBC

　　注：歌词均为作者原创，而唱片概念来源于安妮宝贝《二三事》小说，部分情节和《二三事》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