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安若薇

7、Chapter 7 迷局之外

　　Chapter 7 迷局之外

　　我不责怪这个时代，声色犬马和浮躁并不是我们艺人所能够带来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突破。

　　----摘自王瑞恩的日志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台北，但却是印象最深的一次，常年的不安全感让我感觉和世界隔离，只能一遍遍的重复听着尹莲安的唱片用以打发时间，当得知promise已经描好关于王瑞恩的画稿的时候，我眯起眼睛重新看了看。

　　依旧是英俊的相貌，眉宇之间多了一份桀骜的气质，但是他骨子里的孤高和沉稳就像是并驾齐驱的马车同时进行，让人看不到内心。

　　我回复给了promise，你给这个游戏人物如此美丽的皮相，是用来迷惑我们玩家的吧？

　　他俏皮的打了个微笑的符号，下线。

　　回头重新看最爱的作者2010年的新书，她聊到这个时代，它的浮躁和它的沉默，觉得心有戚戚焉。

　　或许有一天，我会写下一个百转千回的同人故事，获得贴吧读者们的掌声，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只是游戏。

　　窗外就是台北的星光，从西门町一直延伸到101，那样闪烁到我几乎不认识。

　　我所熟悉的那个人的图像已经变成了灰色，我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孤独的在网海编织华丽剧情的ID，独自书写属于自己的世界，拒绝所谓一切的，形而上的人生舞台上的悲欢离合。

　　在写作很无聊的时候，我点开了方若绮第一张专辑的mv在线观看。

　　层层套入时空的她，属于末日1999，无关乎未来的所有，她依然是那个孤独的艺人，吟唱着林林总总的世界。

　　她并不漂亮，也没有后来世人为之称奇的绝妙身段，只是略微害羞的低着头，唱着唱诗班让人迷恋的曲目，拥有强烈自尊心的女孩，只是在镜头面前展现着不算优秀的一切，埋没于众人的视线当中，被武断的媒体嘲笑，品评。

　　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仅此而已，和那些天后相比，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呢？

　　TBC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女孩的所有MV。只是在最后间隔的时候看到了那时的方若绮羞涩的微笑，游戏当中的时间依然定格在2000年1月，一切从未开始却又已然拉开序幕，我对她的天后路充满兴趣，但只是远远观看。

　　这就如同，有人天生注定，或者从来就是焦点，而有的人只适合作为一个分子存在于整个游戏，从此之后天涯远隔，一切均为陌路。

　　后来的自己在回忆起游戏当中的时空的时候，依然会有感慨，我不是属于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的人，只是适合静静的观望，所以不管是在梦登丰，还是在保龄球馆，我只是拍下照片，留存纪念。

　　Promise问我，阅读过那么多的同人小说，你对哪一个方若绮最具观感？

　　我反问他，作为一个游戏创作者，粉丝们的同人小说会给你带来新的影响吗。

　　他冷静了几秒，说道，可能并不是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可以说，他们给我提供了另外一种解读这个游戏的可能性。

　　包括如何经营？

　　嗯。

　　这时我无法告诉依然在明星志愿贴吧孜孜不倦的更新着同人小说的作者们，其实这个游戏有了自己自主的灵魂，这里的方若绮不再是那个被众人观望的天后，或者是其他让人心跳加快的姑娘，她如同幽微的森林，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成长。远离浮躁，别无其他。

　　从贴吧下线的时候，我想到了不知是哪位游戏业从业者对于整个明星志愿游戏的评价，它给我们开启一个世界，又关闭一个世界，于此同时又把现实和虚幻封装在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让人沉迷，穿越幻想和欲望，于一个虚构的岛屿之上，遗世独立。

　　谁能够逃离这样的诱惑？

　　谁又能不迷恋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作为星星公主的我，也无法给出答案。

　　X X X

　　因为已经蜗居很久，所以有必要出来透透气，好友jane问我这样一个时空当中套着时空的游戏世界是不是真的就像是同人小说里写的那样充满爱恨情仇，我打了省略号作为沉默。

　　确实，我看到的是乔亚影业的宣传海报，爱在花开的季节，美丽英俊的主演，以及售卖会，但这些和现实当中的我无关，就和我2006年进入明星志愿贴吧写作那般，我并不是一个对这个游戏有着太过于浓烈的兴趣的人，仅仅只是因为网络形态的力量和对于同人文化写作的爱好，认识了对我影响至深的作者们。

　　对于游戏本身，我一直远远的保持着观望。

　　收到王瑞恩的来信，说凌雪已经入围最佳编剧，作为一个更想在纯粹意义上以编剧这个角色而生存的自己，接到他的来信，并不惊讶。

　　只是内心有小小的喜悦，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和整个游戏毫无关系的promise的言行。

　　夜晚的时候受到大小X 的邀请参加自己的剧本的主题讨论，19号酒店流光迷离，黎华坐在我的旁边，正和席若芸调情，我和方若绮坐在一起，彼此沉默。

　　后来我和promise聊到这些，他问我，和这些规划好的纸片人，最终在这个世界存活的真正游戏角色们相处，你有什么感受。

　　我打字回应他说，我只是觉得很有距离感，并且方若绮对我说她很寂寞，想脱离这样桎梏的生活。

　　这就如同一个围城，有人拼命想要进去，踩着风光一路微笑，有人却不断的行走，隔绝于媒体之外，只是通过作品让人认识她的轨迹，在我读到方若绮后来的随笔集足迹的时候。

　　多多少少能够有这样的感觉。

　　1999-2000年的她，大学毕业，喜欢唱歌，相貌平庸，没有任何后来兴起的所谓潜规则或者是被某个经济公司操控的玩偶，末世时代最后的创作和偶像实力并存的艺人。

　　孤独的行走于台北，驻场，演唱，然后慢慢的转向主流。

　　我对她及其的依赖，远胜于其他或单纯或丰富的声音，她在我看来，是纯粹而又坚定的女子，并没有太多过分的要求，但在音乐上的好胜心，让人侧目。

　　参加完角色讨论会，回过头看到王瑞恩正在低声为袁佩琪说着什么，欧凯文微笑给方若绮送上白色百合，我微笑看着这一切，保持着属于自己的沉默。

　　不想和任何人，任何游戏里的人发生牵扯，如鱼一般悠游自在的观察，我依然做着自己建筑业的小职员和兼职编剧的工作，透着整个玻璃罩，观察着这个世界。

　　转身回头的时候，一个很高挑的青年，或许从来就在游戏中从未出现过的场记眯起眼睛对我笑了笑，他手里拿着风钟的唱片，含笑的眉眼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我直觉反应，是promise，他是明星志愿贴吧很陌生的ID，和我经常在线上聊天，如此这般的我们两人，如同路人甲出现在这个如同化妆舞会一般的游戏里，却没了做路人甲的悲伤，反而有一种历经了一些什么的沧桑和沉默。

　　他并不是所有这部游戏中的男主角，比如关古威或者是王瑞恩，他的随性和温文和整个星光璀璨的游戏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他亲自定下游戏的版图，售卖的时候努力宣传，看着玩家笑的沉迷，自己默默的观看。

　　作为一个造物主，他冷静而又平凡，这样的人其实很少会再遇到。

　　所谓创作者的内心，多多少少是比这些浮华于表面的游戏人物更加深邃的，如同海洋，引得人一探究竟。

　　X X X

　　这些活色生香的游戏人物并不知道，操纵他们生死的promise就隐匿其中，也没有人了解，一个懒惰的，并不会架构剧情的作者也在其中玩耍，这就如同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游戏，一步步慢慢的前进，直到结局。

　　大X大概是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名字叫做方若绮并且并没有太多天后相，从来就被忽略的姑娘，是多多少少有些疼惜的，那时的她还是个单纯的学生歌手，除了自己的思想和倔强之外，就是对于音乐的坚持，她退去了我所阅读的任何文本中的野心，欲望，黑暗，或者是娇柔和甜美，以一种及其真实而又清醒坚韧的存在方式，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所以当大X把童靖阳介绍给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和她之间流转的火光。

　　后来的我们，沉迷于他的新专辑，在他所创造的中式节奏蓝调中释放自己的回忆和爱恨情仇，却没有时间再去回忆关于过去他和方若绮的林林总总。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这只是昨日黄花，不是现实的记忆。

　　关古威笑着打开吉他，一串和弦轻巧的流出，搭配四二拍的节奏，方若绮轻声的跟着吟唱，黎华轻轻的打着拍子，整个现场安静而引人遐思。

　　我想作为艺人，即使是被画出来的艺人，在这个由程序和设计当道的世界里，他们依然会记得这个美丽的夜晚吧，去掉了那些风花雪月，告别了争斗和攻心计，只是慢慢的沉迷于整个音乐带来的氛围，我举起相机，拍下了整个画面。

　　一如我留下的关于游戏地图的留影一样。

　　X X X

　　场景转换，一切如同光影。

　　热带岛屿的世界沉默，变成了内陆二线城市的繁忙和喧嚣。

　　重新回到明星志愿贴吧的bbs界面，我依然有些恍惚，蓝白色的底子打底，各种标着精品的帖子浮出水面，ID们讨论着哪部小说最好看，游戏攻略作者们孜孜不倦的更新整个攻略，似乎在这个游戏时空经历的东西，如同一场梦境，很真实又很虚幻。

　　Promise的贴子静静的沉在了角落，我只能移动鼠标将游戏人物王瑞恩要求的故事重新进行修改，苏良生的小说依然放在一旁以供于随时翻阅，我的手上除了这本故事之外，便是其他的生活杂物，那时就会突然想到自己熟悉的作者，在所赠与的书上的话。

　　我感激她对我的鼓励，但对于文字更多的是一种笃定的心态，它并不是特别热衷于很浮躁或带有某种展示意义上的聊天，只是静默的书写，就像我所很喜欢的作家所说的那样，静默的写静默的阅读，和结构无关，和人气无关，和游戏无关，只和内心有关。

　　我想我有必要作出一种探讨的姿态，哪怕这只是形而上的空谈，但贴吧文化中最重要同人小说这一环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作者们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入戏很深并且慢慢的代入，而读者们自得其乐的YY，聊天，评论，不带任何文学立场的探讨，只是单纯的探讨人物萌不萌，为自己的喜爱的作者组成粉丝团，一直延伸到现在的创作，甚至是原创。

　　故事中的方若绮，到底有多少被玩家印刻的灵魂？而游戏中的她，又是否知道这些呢？

　　或许这样坚定的带着思索的段落会让人觉得无聊，但我会时常思考，是不是真的，方若绮就是我们小说中所描绘的那个样子？

　　可能是，也可能是否。

　　但是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读者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有了宣泄的渠道，并且慢慢的有了自发的形而上的创作，这是很宝贵的，也是很难得的。

　　X X X

　　X X X

　　文字勾勒之外的方若绮，单纯且专注于自己的音乐和舞蹈，当我把自己阅读了几部长篇同人的心情告诉她之后，她是很惊讶的表情。

　　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丰富的人生以及与众不同的内心，若薇，和他们有不同的交集，也算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她们他们知道我和这些男孩子，或者说男人只是有一面之缘的话，他们是不是会很失望只是沉迷于故事的阅读呢？

　　方若绮抛给我一个问题，这个明媚亮丽的女子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看过你写的故事，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说实在的，我喜欢这种你们把人物的情感命运寄托在我们身上的方式，小的时候我也喜欢打超级玛丽的游戏，乐此不疲的为了嘟嘟嘟的声音而兴奋。

　　但是跨入演艺圈之后，我面对的东西是：不断的学习，潜规则以及不断的提升甚至是背后团队的运作，我的经纪公司已经在制定下一步的战略，也涵盖了和其他艺人的竞争，这就像是我们平时的工作一般平凡重复而琐碎，当艺人们厌倦了纸醉金迷的时候，就会发觉，其实做个平常人是多么的幸福。

　　你这算是逃避么？

　　我直视她的眼睛，想要得到答案，这是一双很有安全感的眼睛，或许同为女子，所以我并不觉得紧张。

　　算是吧，但是站在不同的层面思考问题，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方若绮，和你聊天让我觉得很开心，虽然我并没有深入到游戏的主流核心，但是仅仅是对于同人小说的阅读就已经让我这个普通的文字工作者对于你们的圈子，有了记录的乐趣。

　　我扶着杯子，看着窗外的星光，觉得台北很美，有着一种沉静安然的气质。

　　不是编造情节？

　　她眼神闪亮但是依然平静，可能你见到的他们就是你周围的普通人，退去这层外衣，他们的生活其实和我们一样。

　　是的，我点头肯定，并没有说太多，我想回头和Promise聊天的时候，他会想到新的CG的绘图方式，和游戏人物做的如此精神层面的交流，心里更是有一种稳重当中微微有一点点兴奋的表情，可能我会在YOGO停留，在彩虹影视记录素材，但是和她们的接触更是有着一种身临其境却又疏远其外的微妙心情。

　　你不参与到我们的整个圈子的运作？

　　方若绮喝了一口柠檬水，等着我的回答。

　　不。

　　我对她微笑，给出这个答案。

　　-----我之于你们，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在她的手心，写下这句话。

　　X X X

　　看沉浮看到第三卷的时候，被阳光刺痛眼睛，扑面而来的海滩城市的咸味海风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去怡然居吃饭的时候，刚好碰到王瑞恩和助理。

　　言谈中毫不掩饰对于方若绮的欣赏，我看着这个曾经在伤逝中出现过的男人，在葬月八月的德彪西中作为布景版出现的男人，或者是在沉浮当中起着关键作用的男人，除了惊讶于他在现实游戏世界中的纯粹之外，我并无其他观感。

　　他说，看过过去我写的稿子，并不是一个大起大落的故事，可以想见我是个安静的人。

　　这次如果没有方若绮的帮助，可能你的稿子又会淹没在明星志愿贴吧汪洋大海的帖子和同人小说里面。

　　大导演也喜欢泡贴吧？

　　我笑了出来，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在怡然居，一位神秘的男子所开的饭店里面吃饭已经成了常态，我听他聊到海边初遇，看论坛和看帖子的过程，默默提笔记录。

　　有时，这个俊朗挺拔的男人，可能只是需要一个表达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