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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话 蓝波大人的忧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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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波生病了。他不爱吃饭,不爱和我抢台,不爱乱跑乱跳,不爱唱自编的反调歌。他像个老人家一样迷上了晒太阳这项很有深度的艺术,整整两天都扒着窗台的栏杆,遥望着远方。
八月已经快进入尾声了。
“蓝波,给你药。”我气喘吁吁地搬了一堆药上楼,全甩到他面前。
他斜斜瞥了我一眼,又扭回去继续看他的远方了。
“蓝波,咳,要吃冰棒吗?”
“汽水要吗?桔子味的。”
“游乐园哦,木马,骑木马!”
“蓝波,蓝波,漂亮的小牛,最帅的杀手!”可恶!我怎么自己替他唱起来了。可是死小鬼还是没有理会我。
“再不说话就把你尾巴揪下来,把头发统统剪掉!”最后我使出了杀手锏。
回应我的是一片死死的沉寂。
“哼,不管你了!”我一怒之下就摔门出去了。
吃晚饭时,蓝波还是没有跟下来,他已经两天没有下来吃晚饭了,这很不正常。
晚饭还是很丰盛的,四菜一汤。没看到蓝波歪着头坐我旁边挖鼻孔还真是不习惯。我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前面一盘红烩花椰菜,“死花椰菜头!死花椰菜头!死花椰菜头……”
“怎么这么没教养!吃饭不但自言自语,还用筷子搅什么搅!别人还要不要吃了!”妈妈的声音永远那么严厉。
这顿饭吃得可真漫长。
我趁妈妈不注意偷了点点心回房间。
“喂,蓝波……蓝波大人……”
窗户全开,嫩绿色的窗帘随着夜风起伏,像荡漾的水面。蓝波坐在窗台上,背对着我,他的脑袋在飘舞的窗帘中时隐时现。这个夜晚风有点大呢,快刮台风了吧。
我喜欢台风天,因为不用上学,还能赖床,开着小小的台灯,听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世界比迷雾包围,凉意无孔不入。
“蓝波,我们快开学了呢,到时你也和我一起去上课吧?帮我教训胖虎好不好?作为报酬,给你麻糬吃。”我递上点心。
可是他没有回头。好奇怪!
“喂,蓝波,你要是生病了,吹风会更难受的。”我觉得很苦恼,医生看不见他,不然还可以拖去打一针。
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挤着在他身边坐下。我想揪他的小牛角,可是却看到了一双蓄满泪水的碧绿色的眼睛,在夜灯照射下,显得更加漂亮。
他在哭,和以往不同的哭泣。
“蓝波,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蓝波、蓝波大人很想妈妈……很想见妈妈……”他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那我们去问问明珊姐姐?她好像知道你的事。还有,还有那个在日本的北原老师,她真的做过你的家庭教师吗?算了,先去找明珊姐姐!”我伸手拉他,想带他出去。
可是触摸到他柔软的小手时,忽然一阵心惊。是啊,蓝波想回家了,且不说他的家到底是在日本还是在意大利,他离开了还会再回来吗?我还能再像现在这样轻易地摸他的手他的头发吗?我磨磨蹭蹭地居然又不想问明珊姐姐了。
“蓝波,你知道你家电话吗?不然我们先联系你家人?”整个暑假以来,我都习惯了蓝波陪在我身边吵吵闹闹,也曾经想要把他赶出去,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蓝波也是有自己家的。那他的家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很少人看得到呢?
他扯着头发,仔细地想,努力地想,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蓝波大人不记得了!”
我想我真是坏透了,一听就偷偷松了口气:“蓝波,不如……不如明天,哦不,后天再去问问明珊姐姐好不好?”
后天就开学了,又可以找类似要上学啊很忙啊这样的理由拖住了。说不定蓝波和我一起去幼儿园玩着玩着就会忘记要回家的事吧?我自私地想着。
那个晚上,蓝波一直在发呆,无论我和他说什么都没有以往的活力,竟然连睡觉都皱着眉头说梦话。他喊的人名我一个都不认识,一个接着一个。原来蓝波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自己的朋友,而我……却只有蓝波。
真是叫人嫉妒呢,蓝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