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预见未来》之雅

8、爆炸案

　　尚卿很感激沈玉潮替他解围，小提琴拉的分外卖力。

　　可是听的人却满腹心事。

　　尚卿出了薄汗，拿出手绢，擦拭额头。回头，却见沈玉潮呆呆的，他一向保持警醒，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

　　“沈先生？”尚卿叫他，“我的小提琴勾起了你的往事？”她眨眨眼，调皮地笑。

　　“什么是真相？”

　　“啊？”问话没头没尾，尚卿却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事实的真实发展过程。”

　　“如果真相很残忍呢？”

　　“并不能因为残忍就不承认事实。”

　　“可……”沈玉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如果真相让好人受苦，坏人占尽便宜呢？”

　　尚卿嘿一声笑，“那就当真相没有发生好了。”

　　“当没发生？”沈玉潮喃喃自语，“身为律师也可以？”

　　“律师不就是要惩治罪犯吗？”

　　沈玉潮摇头，“我以为律师的首要职责是要尊重事实真相，直到最近，我才开始动摇，这样做真的对吗？”

　　尚卿不语，她的脑袋不适合思考太高深的问题。她拿起小提琴，拉了一首《沉思》，很适合现在的沈玉潮。

　　拉着拉着，尚卿的脸色微变，手下的小提琴走了音。

　　她看到一间办公室突然爆炸，强烈的火光照得她眼睛疼。

　　尚卿捂着眼睛，蹲在地上。

　　“尚卿，你哪里不舒服？”

　　尚卿摇头，“让我休息会儿。”再抬起头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汪着泪。

　　尚卿抓住沈玉潮的手，“玉潮，听我说，这几日都不要出门，乖乖待在家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要照办就好。我很累，先走了。”

　　尚卿趴在床上，嘤嘤地哭，她开始不喜欢这双眼睛，甚至有点讨厌。她怀念看不到东西的日子，黑暗强过白天。

　　程素抚摸尚卿柔软的头发，这孩子是怎么了，就算眼睛突然看不到她也没哭过，她一直很坚强。

　　尚卿翻过身，抓住妈妈的手，“妈妈，你想知道未来发生什么事吗？”

　　程素摇头，“知道了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你知道一些灾难将要发生在朋友身上你会阻拦吗？”

　　“能阻拦当然很好，不能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生活就是充满苦难的。”

　　尚卿趴在程素怀里，“谢谢你妈妈。”

　　“傻孩子，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妈妈，别憋在心里。”

　　尚卿闷声应了。

　　程素暗叹，最近她发现尚卿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沉郁，不似以前那般澄清了。许是看到东西后，对世界的认识改变了。

　　尚卿好几天没有看到沈玉潮，每次经过他家门口，都提不起手按门铃，她总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再来看他。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新闻，要么就是买了报纸看。

　　程铃开她玩笑，说她这个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何时喜欢看报了。

　　报纸上虽然每天都报道一些伤人兼死人的事件，却没有爆炸案的报道，或许这回是她的幻觉。

　　就在尚卿放下心的同时，便听到了嘭的一声，地面剧烈震动，且有白灰从墙上掉落。

　　尚卿啊一声，快速跑下楼。

　　沈宅的门被炸飞，房间里冒着浓浓的白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尚卿掏出手绢，捂住口鼻，钻入房间。

　　房间里被炸的一塌糊涂，沈玉潮躺在地上，衣服破了，身上多处烧伤。

　　尚卿探沈玉潮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能感觉到呼出的热气。她提起沈玉潮的手臂，将他背在身后，拖出了房间。

　　随后拨通了110，又叫来救护车。

　　沈玉潮很快被送往医院。

　　程素和程铃也来帮忙。

　　警察录完口供，说了保重，很快离去。

　　两个小时后，沈玉潮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浑身包裹着白色的纱布，就像一只大蚕蛹。

　　程素道：“小卿，你可有通知他家人？”

　　尚卿摇头，“他是孤儿，只有一位亲近的院长，院长年事已高，不方面过来。”

　　程素叹气，担当起照顾的角色。

　　第二天尚卿还有演出，匆匆离去。

　　明明看到的是办公室，为何换成了家里？一边演出，一边思索。音符虽然没有错，情绪却全然不对。

　　意外的是，团长竟没有责备。

　　田姐非常同情地对尚卿说：“我知道祝涓生和苏薇结婚对你的打击太大，不如请假休息几天。”

　　尚卿呆住，原来他们以为她失恋。不不，她丝毫不伤心。

　　苏薇把请柬送到尚卿手中，“这周日，别忘了。”

　　真快，像要故意制造议论似的。

　　“苏薇，你真的爱祝涓生吗？”

　　“当然。”

　　“不是为了他医生的职业？”

　　苏薇有一刻停顿，“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不堪，尚卿，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他的职业？不，你现在搭上了大律师当然再也看不上祝涓生。”

　　“我和沈玉潮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可以冲进爆炸现场救人？你的思想真高尚。”

　　田姐突然插进来一句话，“你以为都像你似的，要么抢别人的男友，要么踩着别人的肩膀朝上爬。”

　　苏薇刚来的时候，和杨姐走的很近。当时杨姐马上升任小组长，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下来任命通知。后来通知下来，人选却换成了苏薇。

　　为此，杨姐大病了一场。想她来团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出头的日子，却被苏薇抢去了，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病好后就和苏薇断绝了关系。

　　苏薇面不改色，这个世界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到了结婚那日，尚卿穿着蓝裙出现，鲜丽的冷色调犹如一抹独特的风景缠杂在花枝招展的众花间。

　　祝涓生的神情微震，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身材婀娜，随意又不失庄重。

　　苏薇瞧见祝涓生的样子，眼神发冷。她邀请尚卿来本想羞辱她的，却不想反被她抢去了风头。看，来此的男宾客，眼睛都盯牢了尚卿。

　　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主意，苏薇挽着祝涓生的手笑，“尚卿今天真漂亮，和我表哥真是一对佳偶。”

　　苏薇的表哥王一刚从瑞士留学回来，仪表堂堂，喜欢穿西装打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