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预见未来》之雅

18、担忧

　　“啊啊啊啊！穆文熙，你开慢点！”尚卿双手拼命拉住把手，耳边传来呼呼风声，风景如快进一般掠过。

　　吃完饭，穆文熙说带她玩点刺激的，便来了山上，他竟然带着她飙车。盘区的山路，车子开得越来越高，风声越来越大。尚卿的脸色苍白，穆文熙却嘴角含笑，显然已经兴奋。

　　车子直开到山顶，一停下，尚卿从车里冲出来，弯着腰呕吐，直吐了个干净。

　　穆文熙靠着车头，摆出潇洒姿势，“瞧你那点出息。”

　　尚卿瞪他，“你有出息，车开那么快！”

　　“不开快点怎么赢他们，你听听，他们还远着呢。”

　　每回飙车，他必然甩他们一大截。

　　“下回别叫我，你想死我可不想当垫背的。”尚卿的脸色一变，她看到穆文熙的车子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冲出马路，同一辆大卡车撞在一起，车子瞬间变了形。

　　她抖抖抖地拉住穆文熙的手臂，“听我说，以后别再开车。”

　　出事的车子就是穆文熙靠在身后的这辆。

　　穆文熙笑嘻嘻地拍拍她的手，“看你吓得，我开车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事。”

　　“出了事就晚了，真的，算我求你，别再开车，尤其是这辆，出门叫个司机，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说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穆文熙！”

　　“行了，上车，咱们回去。”

　　尚卿不情愿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紧紧抓住把手，“开慢点。”

　　穆文熙嘿嘿笑了几声，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朝前窜去。

　　尚卿闭上眼睛，死小子真不听劝。

　　自那晚开始，无论穆文熙怎么约尚卿，尚卿都不肯去。

　　正好剧团又有演出，她以彩排为由，推了又推。

　　这天，穆文熙又来剧场找她，脸色很不好看，下巴上有胡茬冒了出来。

　　尚卿不忍再拒绝，跟他一起吃晚饭。

　　穆文熙的情绪低落，“我爸爸要结婚，我不喜欢他现在的女朋友，才比我大三岁，那么年轻一姑娘为什么嫁给他，不就看中了我们家的财产，老头子真的是色迷心窍！”他喝了口红酒，“尚卿，你说我该怎么办？”

　　尚卿摇摇头，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穆文熙苦笑，“真羡慕你家，虽然没有钱，但是你跟阿姨的感情很好，在你家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家里房子很大，冷冷清清，大哥和二哥常年不在家。我跟爸爸的感情又不好，一见面就吵架。尚卿，你做我女朋友可好？我搬到你家住。”

　　先前尚卿还很同情他，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大变，“穆少爷，我没有心思陪你玩谈朋友的游戏。”

　　“我是认真的。”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在逃避。”

　　穆文熙无言，只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心里乱糟糟的。

　　尚卿拿过他的酒杯，“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这点酒不算什么。”

　　尚卿却说什么都不肯，她看到的情况太过骇人，不想眼睁睁地看他丧命，她知道她改变不了什么，可她依然不死心。

　　……

　　梦里再次见到那个女人，依然让她照顾儿子，她想问谁是你儿子，她只是苦着脸摇头，闹钟适时响起。

　　尚卿烦躁地抓抓头，没头没尾的，让人好不懊恼。

　　好几天，没有见过穆文熙。他父亲却上了头版，婚礼无限风光，新娘子漂亮的不似真人，羡煞旁人。

　　剧团里都在议论，这么年轻的后母，不知道穆文熙能不能叫出口。

　　尚卿有些担心，想给穆文熙打电话，拿出手机来又些犹豫，不想手机响了起来，是串陌生的号码。尚卿心中一动，“哪位？”

　　“是尚卿小姐吗？我这里是医院，请问您认识穆文熙先生吗？”

　　尚卿的心噗噗跳起来，“我是尚卿，穆文熙怎么样？”

　　“他出了车祸，正在抢救，请你马上来医院。”

　　尚卿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穆文熙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没有人理她，她想找人问一下也不能。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尚卿跑上前，“医生，病人怎么样？”

　　医生摘了口罩，“脑震荡，肋骨折了五根，扎进了内脏，左腿骨折，情况很危险。”

　　尚卿眼前发黑，勉强抓住医生袖子，“什么时候脱离危险？”

　　“说不准，看病人情况。你是病人家属？办下住院手续。”

　　尚卿想起上回去穆家演出，团长应该有穆家的联系方式，她跟团长说明情况，团长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她打过去，那边瞬间慌了，说很快就到。

　　时间过得很漫长，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半个小时，穆家的人来了。

　　来的正是出现在头版上的，穆文熙的父亲和后母。

　　穆父止不住的道谢，看到重症监护室的儿子，老泪纵横。

　　穆文熙的后母也掉了几滴眼泪，劝他想开一些。

　　尚卿回到家，躺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即使能看到未来又怎么样，避免不了，改变不了，她只是比当事人更早的知道发生的事而已，有什么意义。

　　尚卿捂住脸，眼泪顺着手指缝流下，她很不想要这双眼睛。

　　迷迷糊糊间，又看到捐给她眼、角、膜的小姑娘，她笑得很开心，“姐姐，我要去投胎了。这辈子我有一双让人害怕的眼睛，下辈子我是个受人疼爱的小女孩，再没有可怕的能力。姐姐，你要保重哦。”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死的前两天看到了你的脸，看到你在医院，医生正在拆你眼睛上的纱布，都是注定的，姐姐，你要坚强。”

　　“我不想要，我宁愿生活在黑暗中。”

　　小女孩同情地看着她，“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你可以改变。”

　　“会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试试。”小女孩朝她挥挥手，“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别走！别走！”

　　“小卿，小卿……”

　　尚卿睁开眼，程素一脸担忧，“又做噩梦了？自你看见后，经常做噩梦，要不要看医生？”

　　尚卿摇摇头，“不用。”

　　“去洗个澡，吃早饭了。”

　　尚卿冲了个凉水澡，脑子清醒了很多。打电话给医院，询问穆文熙的情况，依旧在ICU，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整天，尚卿都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