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萤火》风暖怀

11、再离忘川

　　“怎么，被人打劫了？”
　　灰头土脸逃出生天，一踏进地幽宫，就听到一声善意的嗤笑，女子悠然而沉静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愉悦。
　　“……主人~~~”
　　萤火带着哭腔，撒娇似的一头扑进了来人怀里，脑袋贴着她的肩蹭了两下，“萤火想死你啦！”
　　一身幽蓝曲裾，披着素纱禅衣的女子垂了视线，看一眼外袍袖子上被蹭上的涕泪，默默将小姑娘从怀里揪出来，推远了些。

　　“都快成大姑娘了，还这么不庄重，外头跟你一般年纪的女孩儿，都能抱孩子了……”虽带责备，可语调里却是满满的宠溺之意，“这趟出去，玩儿得可好？”
　　“很有意思呀，不过好多东西都跟主人讲的不一样了……哎呀，要是主人能跟我一起出去玩儿，那才开心呢——”
　　口无遮拦地说着，萤火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不由一阵忐忑，抬头看了一眼女子的面容，依旧是沉静而温婉的神情。

　　似是未曾察觉到萤火的异样一般，女子沉了沉脸，道：“如此说来，萤火出去了近三年，光顾着玩儿，压根就没把正事放心上了？”
　　其实有一大半时间，都花在迷路找路上头了……萤火默默地垂下脑袋开始对手指。
　　“别卖萌啦……”女子话中带着笑音，“我与你一般大时，也是成日想着，去家乡之外走走看看，可是后来大了些，遇到许多事情，也没了那时间，更没了那心情……横竖我等得起，即便是你玩儿上十年八年，也是无妨的。”
　　得了这句话，萤火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确实没玩够呢，于是解了袖里乾坤，一大堆东西稀里哗啦砸在了地幽宫的地板上。
　　“主人你看，这个是我在长安淘的三彩瓷器~还有这个，青城山上摘的蘑菇！还有还有，江夏郡那边很流行熬汤，我就买了口瓦锅迷路了也不会饿肚子！岭南的荔枝干特别好吃主人你尝尝……”

　　直说到女子已经开始以手掩口打哈欠了，萤火这才想起正事。
　　“……主人，我去过始皇陵了……主人的兄长，跟我问起了主人，我、我没有告诉他主人被囚忘川地幽宫之事，他也以为，主人一直在泰山，好好当着碧霞元君享着人间供奉的香火……”
　　女子微微怔了怔，清雅淡漠的脸庞随即绽开了一个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的笑容。
　　“如此便好。”

　　第二次祸从口出了，萤火暗暗掐了一把大腿，想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给转了。
　　“主人的兄长，好像是服下了淳于长老炼制的不死药，才一直没有变过模样吧……唉，说起淳于长老啊……”
　　以淳于殝所托之事歪楼之后，萤火得到了自家主人亲手抄录的典籍一部，还是竹简，重的要死。
　　“这是当年淳于所留炼药记载，可惜我未阅尽全部，便只得了前三分之二……淳于殝……”
　　女子咀嚼着萤火好友之名，若有所思，“前些日子东莱瘟疫肆虐，过世的便有淳于族人，若是因丧亲之故，所求也该是起死回生，而非长生不死……”
　　萤火歪了歪脑袋：“主人果然什么都知道，阿殝她……我怕是有些魔怔了，朋友一场，若是能帮上什么忙……”
　　“……也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萤火先代阿殝谢过主人啦~~~”萤火笑眯眯地福了福身，“虽然后边缺了些，不过阿殝那么聪明，一定能自己琢磨出来的！”
　　“淳于家的人……自然是十分聪慧的，只看她的聪明劲是放在哪处了……”
　　主人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变坏了……目送女子转身，消失在大殿深处，萤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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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越来越奇怪了……
　　坐在白帝城门口的小吃摊上，萤火默默想着，然后招手要了一碗煮得浓稠香滑的江米粥。
　　以前虽然老是说人间没有忘川清净自在，可是眼睛里都是十分怀念的，而且笑得也很好看，但现在……
　　也不对，提到兄长之前，主人其实都没有变奇怪的，难道是她兄长欠了钱没还来？
　　这么说起来，主人以前讲了那么多事情，有关她自己的，虽然不少，可都讲得似是而非……
　　想起回去半路上，倾入忘川的醉看流年，萤火忍不住想，其实，也有可能是主人饮了醉看流年，可是想忘记的事情半分都没有忘，所以才一气之下，将酒打入忘川吧？
　　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呢……不过，能分一点给萤火多好，走过的路不会忘记，也就不会迷路啦……

　　纠结许久，萤火低头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的粥，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主人的剑肯定还是要找的，不过没有线索，那就先到处转转好啦，反正主人也没说很急。
　　于是，新的问题出现了：不论去哪里，萤火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抵达目的地——即使她只想去出门左拐五米的小摊上买个风筝。

　　没关系，最近在西域名声大噪的金刀艳客方如馨说过：“迷路没法回家了，侠义榜。”
　　萤火果断在侠义榜上召唤陵越。

　　木牌子跟前守了一天，小姑娘都快哭了。
　　虽然并未约好，但是先前几次迷路求帮助，萤火都习惯陵越揭榜过来帮忙了，让她说服自己跟另外不认识的人走，还真不情愿。
　　小姑娘眨巴两下眼睛，撤了榜单，找准一个方向，化作碧光就簌地消失了。

　　天墉城里，继续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陵越觉得骨头都要生锈了。
　　师弟那一剑，确实令他五脏俱焚，险些丧命，可已经躺了快两个月，凝丹长老还是要求卧床养伤……不知怎地，陵越突然有种立刻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
　　正在想着，屋子那边的柜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动，陵越欲起身查看，刚一动就发现，伤口似乎裂开了，顿时冷汗直冒。
　　完了，等明天凝丹长老来查看伤势，保准要挨骂，然后保不齐还要跟师尊讲一讲……
　　陵越已经可以预见了，等着自己的绝对是一声“当真胡闹！”——前路堪忧啊前路堪忧。

　　胡思乱想之际，柜子里的响动越来越大，柜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滴溜溜掉出来，滚了几下，恰好停在在屋子中央，正是先前从萤火处得来的玲珑球。
　　那日拿到了这件小玩意之后，陵越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明显不适合带在身边的女孩气十足的饰品，天墉城里也有熟识的师妹，但是就这么给了出去又觉得有点……于是最后就塞进柜子最里边了。
　　陵越还在盯着那颗玲珑球出神，没有察觉到眼前的光线……似乎被什么挡住了。

　　“哎，几天不见就伤成了这样……”
　　带着清浅笑意的小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而略显轻快，盈盈望着惊愕少年的眸子纯黑晶亮，似乎带着一丝焦急一丝释然一丝担忧以及一丝……幸灾乐祸？
　　“陵越你真是弱爆了~~~”

作者有话说

　　弱爆了的大湿胸一脸血
于是来个甜点儿的安慰一下乃吧>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