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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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大街上还是冷冷清清的，突然几只鸟儿扑棱扑棱地飞上天，这会儿就有女子在惊呼：“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如此突兀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开来。这处离城守大人的府上不远，官兵听闻，很快就赶了过来。有人认出了是随着昨夜神秘贵客一起来的两位女子，随即便通报了回去。不久便连碧虞也被惊动了。
“公子，小姐不知怎么了，她昨夜一直没有回来，我便出来找了……”听兰望着碧虞，哽咽道。
华惜双眼紧闭，那安静的模样似是睡着了。只发髻凌乱，脸色苍白如雪，再不复如桃花娇艳。碧虞弯下/身，手指颤颤巍巍地探到她鼻下，只觉得心被用刀子狠狠剜了一下，好在那疼痛又只是急剧瞬间的，他很快从听兰怀中抱过了华惜，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那俊美的容颜僵硬，满脸阴霾。
林远铭察言观色，便知事情闹大了，朝下属吼道，“还不快去查清楚！加强四周警戒！要再出什么事，小心个个都脑袋不保！”
碧虞快步如飞，随人都赶不上，他一进入房间，房门便自动阖上了。
“你救她！”他朝房中一人低低急促道。
“你知道的，我不能插手凡人命运。更何况，是她。”青昊双手负后，只轻轻瞧过来一眼，无动于衷。
碧虞起初震怒，冷笑欲反唇相讥，却很快想起一件事。
天帝贬牡丹仙子下凡时道，“小小花仙，竟妄图改天逆命，不严惩不足以示众。”
“草木之灵，位列花仙，也算造化。只最令人刮目相看的倒是，区区一花仙，竟引得天界太子与青丘君上一齐为她求情。朕倒是惊诧万分。”天帝的神色愈来愈凉。
那时碧虞甚至愿意交出青丘王者之位，只为护得华惜一命。只他百般相求，都不及那时青昊一句话见效，“父皇，儿臣此后再不恋慕百花仙子。”
碧虞惊骇地望向青昊，大为不解，只那对父子四目相交间却似达成了协议。
于是哪怕碧虞觉得那二人并不似传言中的相互爱慕，却也屡屡忘不了这一幕。他似是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华惜，却又明明护下了她。他口口声声与华惜之间唯有相知之谊，却又纠缠在人间。
“她虽为妖物所伤，但一时三刻还不会毙命，你大可去寻人间异士。”青昊又道。
碧虞心神一震，改口道，“那算我求你的。与你无关。”
青昊皱眉，神情似困惑，打量了一眼碧虞，“值得？”
碧虞松了口气，难得地毫无距离，略略勾唇，“能让殿下问下这样一个问题，也值了。”
青昊微楞，随后摇了摇头，也是笑。
听兰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等待，几个时辰后有人从内打开门，却是个清贵优雅的陌生公子，一身气度风华不似人间所有。
听兰一脸惊诧，那人却笑着开口，和熙怡人，“你见到你家小姐时，就她一人？”
听兰呆愣地点头。
“听闻你是清晨不见你家小姐，然后便出去寻了？”
听兰茫茫然，恍若不知身处何处，只继续点头。
那人的视线掠过听兰裙摆，然后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从她发髻上轻轻取过一片柳叶，“你可真是命大……”听兰不解。他若有所思，又道，“嗯，你家小姐很快就会醒了，你进去候着吧。”
青色袍摆拂过她身旁时，听兰想到，她已似许久不见遥少爷，随后她又看了一眼青昊离开的方向。
听兰放飞了一只鸽子，才推开门，见碧虞正坐在床头，悉心照料着华惜，她便有些出神地看着，只站在远处。
华惜幽幽转醒，碧虞面色一喜，随即便平静下来，转过脸吩咐听兰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未料华惜却紧紧抓住他的手，她神带哀求，碧虞心一软，便停下来听她说话。
华惜急切道，“碧虞，他不曾作恶！你相信我，我亲眼所见是有妖物冒名顶替！”
她面上带着一些释怀后的欣喜，双眸中的神采是他这段时日不曾见的，哪怕她刚重伤醒来，要说的却是这么一件事。
碧虞慢慢掰开她的手指，“那又如何？你受伤，他在哪？”
他低下头，轻轻磕碰她的额头，呼吸交互，他轻轻问，“华惜，他怎值得？”
他问地又轻又柔，一字一句，华惜睁大眼看他。
他恍惚间忆起，很久很久之前，他二人不是这般的。青丘上有冰泉，为“九天之泉”，可助修行。
九天泉水涌起，有人从水中步步踏出，“擅闯‘九天之泉’者死，我以为这是天界皆知的。”
孰料那闯入的女子却毫不在意，继续目不转睛地瞧着碧虞，她无视碧虞越来越冷的脸色，谑笑道，“这九天之泉如此毫无生气，难怪万年来从未有人见过碧虞君上一笑。”
碧虞从未见过这般大胆放肆的女子，心头着恼，正欲出手教训，女子却又提议道，“倘若今日我能使九天之泉上开上一朵牡丹，君上可愿为小女子展颜？”
许是那艳绝三界的容颜过于惑人，他不知为何，就顺着她的话问道，“这里是极寒之地，又岂会有牡丹？”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很厌烦她的，可那时她却几乎天天来此。以至于有日天帝召见他，劝他早日择一君妃时，他几乎立即想到了她。
“碧虞，你不苟言笑，而我天性散漫任性，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自在。我身为百花仙子，岂会为区区一男子而禁锢自己？”
这便是当年她拒绝他的理由，于是此后他轻易再不去九重天上，她亦再不来寻他。只知道，青昊待她实是另眼相看，九重天上的牡丹仙风生水起，盛名在外，引得魔君都秘密上界，只求一见。
许是他沉思太久，华惜在碧虞眼中见到愧疚惊惶的自己，她的手本抵在他胸前，却疏地按住他的肩，失声唤，“碧虞！”
“华惜，你不该来招惹我。”他轻轻起身，落下这么一句。
华惜心一痛，朝里转过头。
“小姐，你对皇上可要好些，哪有人像小姐这般有福气让堂堂一国之君衣不解带地照料？！”碧虞走后，听兰扶华惜起身靠坐。
华惜有些神思不济，懒懒不应。
“小姐，我也不相信丰公子会是恶人，你怎么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华惜盯着她的眼，“听兰，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伤的我？”
听兰面色一变，随即回视，慢慢笑起来，“小姐这是在迁罪呢！昨晚我便不答应小姐随便出去的，小姐硬要跟我闹脾气！小姐让我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不说，早上我看见小姐受伤时差点魂飞魄散，疾声呼救才把林府官兵给招来了！现在这不看小姐好好地，我一时没想起来慰问，小姐倒兴师问罪来了！”
华惜捏着听兰的手，低下螓首，叹气道，“听兰，你我一起长大，我向来是把你当姐姐的。今日我心情不佳，你莫介意。”
听兰笑道，“哧，这话说的！小姐可难得这般客气！”
华惜看着听兰摇摇头，又道，“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听兰很快道，“喔，离这里不远处的大街上，一户人家门口。”
“嗯，要是遥哥哥在就好了。”华惜似有所思，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看了听兰一眼。
听兰神色一闪，略略笑了笑，“说来还有一事，我方才见一青衣公子从这房中走出，似乎是他救了你。”
“喔？莫非是青公子？”
“小姐识得他？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这般清雅贵气！”
华惜一点听兰的额，嗔道，“瞧你这痴迷的模样！”
“你说不说？不说就别怪我趁人之危！”听兰说着便凑上来挠她痒，华惜大病初醒，又岂是她对手？好在听兰也有分寸，虚张声势为重。
华惜笑岔了气，弱声求饶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有兴致，就自己去问吧。”听兰无奈，只能放了华惜。
碧虞吩咐林远铭为青昊安排了住处，林远铭很有眼色，很快便给辟了一处清静雅致的小院。青昊在院中品茗，竹酩在旁侍奉，“殿下，那妖狐已查证，乃魔君座下繁丹护法。妖狐法力高强，且极擅逃遁，天兵天将几次围堵，都被她给逃了去。”
“喔？那你可有与她交手？”青昊笑问。
“有，不相伯仲。”竹醴笑笑道。
“呵，既然繁丹在此，那么魔君亦在人间无疑了。”青昊神色依旧清淡，只无声地把玩着玉扳指。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勾唇浅笑，“对了，可有问桃鸢讨来那物？”
“殿下所托，岂敢有负。只又让那厮抢去了几壶好酒！”竹醴呈上一把扇子。
那是一把极为精致的桃花扇，扇面上的桃花栩栩如生，绮丽如梦。青昊一笑接过，边观赏着边随意道，“下次我亲自与你酿一佳酿。”
他想，这扇与那人极为相配。
竹醴大喜，“若果得如此，非要把那厮艳羡死不可！”
青昊眸色微变，点点头，“他该来了，我且去会会他。”
夜幕下，林府门前官兵手执火把，将一人团团围住。
“林大人，在下若真干下了那些事，又岂敢登门？”那人临危不乱，扫视全场，对着林远铭镇定道。
林远铭蹙眉不语，盯着丰留。
“父亲大人，不孝女儿回来了。”紧接着，有女子轻轻柔柔道。林语琴由侍女搀扶着，娉娉婷婷地挤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虚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