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七十九章 情乱履门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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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扶了卢妃在寝殿榻下躺下，重回了外殿，那跟着来的小太监已是打了一盆净水来，将帕子绞干净递给林浅，林浅接在手里只觉得帕子有些硌手，见帕子一角露出瓷白色的瓶身，心头一凛，抬眼去看那小太监，冷冷斥道，“好大的胆子，你是谁派来的？”
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倒也不惊惶，口齿清晰地答，“奴才长明，奉晋王殿下的命侍奉王妃。”沾了水的手指却在地上写下一个清晰的“阜”字。
“他要你今日送药给我，可是知道会有这场大乱？”林浅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战栗，实在不愿将阜今同今日这场祸事联系在一起。
长明微微一笑，道，“王妃这般说可真错怪主子了。药，是主子去年便让奴才备下的，并不为着今日。是奴才在火场外看见王妃，担心有失，这才回良景殿取了药来，本想偷偷送到履门宫，却有造化，碰上晋王殿下点了奴才来侍奉……”
良景殿是紧挨着履门宫的一座宫宇，一直空置，只有两个洒扫太监常住其中。
他摊开的手掌中还躺着三四瓶同样的玉脂凝白瓶，只是写着各种不同字样，林浅总算放下吊在半空的一颗心，“他那般风姿俊逸，我实实不愿看他做出这等冷血无情的勾当。幸而不是他。”
长明还想说什么，抬眼看见履门宫大门走进一位紫衣面金纹宫装的女子和一位黑衣男子，忙膝行着后退了两步，低垂着头跪在一旁听候差遣。
晴鸢捧着一套样式繁复做工精良的淡蓝色衣裙走进正殿，放在一旁的桌上，又侧过身子，让林浅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莫皎田，道，“启禀王妃，婕妤娘娘伤势颇重，顾老太医等实在脱不开身，殿下说王妃是识得莫大人的，嘱晴鸢陪莫大人照看王妃伤势。敏敏姑娘正在青阳宫中照料王妃救出的那位姑娘，殿下说若是王妃需她回来差遣，就令方才那位公公去青阳宫唤她。”
林浅摇头道，“那姑娘原是敏敏的姐姐，她们姐妹情深，且容敏敏守她一时吧。”这话倒是冠冕堂皇，谁也不知林浅其实怕自己见了敏敏，恨屋及乌，做下什么事来。
晴鸢遂点头称是，走上前来取了剪刀轻轻剪开林浅左臂处的袖子，将伤处情形细细说给数步远屏风外的莫皎田听，按莫皎田的吩咐取了药膏为林浅上药。
“莫大人，婕妤娘娘她们的伤情如何？”纵是好药，那般深长的口子到底还是痛得难忍，林浅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几乎要坐不住，只得转头跟莫皎田说话。
莫皎田头也不抬，拱手回道，“回王妃，婕妤娘娘性命无忧，手上并腿上的烧伤假以时日也可痊愈，只是……唉……只是面上的伤容难愈，怕是……”
“幸而性命保全，其余都是后话。”林浅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娘娘如今可醒了？……嘶……”臂上猛然一痛，林浅轻呼出声，晴鸢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弄痛了王妃。”
林浅咬了咬唇，忍着疼痛，招手让她起身，“本就是有伤，与你何干？起来吧。”
莫皎田已答道，“娘娘如今精神尚可。倒与王妃说了相类的话，娘娘说，留一条性命便是天眷，她早已心如止水，如今恰可安心礼佛，再不问红尘俗世。晋王殿下说待万岁爷下朝，他便亲去禀了万岁，给婕妤娘娘寻一处清静的宫苑好好养伤。芷兰姑娘本就有旧疾，这回因浓烟入肺，怕是不太……。”
“我没问她。”林浅不待莫皎田说罢，便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见臂上的伤口已包扎好，遂对莫皎田和晴鸢下了逐客令，“如今青阳宫想来忙乱的很，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莫皎田虽疑惑林浅对芷兰与前些日子判若两人的态度，却还是应了声“是”开始收拾药箱，晴鸢在一旁为难地道，“殿下嘱咐婢子在此照料王妃，婢子不敢违命。”
林浅扶着伤臂起身转身不看她，语气淡漠道，“你是殿下的贴身女官，在我处终究不妥当。不若你着人去承欢宫帮我传个话，颜公主自会派人过来。岂不得宜？”
晴鸢忖着也是，遂同来时一般与莫皎田一前一后走了。
林浅翻检着晴鸢给她送来的衣物，暗叹道，为何对她这般用心的不是哥哥，却是弟弟？想起薛逾之，不由心灰，转头将右手里一直攥着的物事递给长明，“你且去趟青阳宫，看看三爷是否入宫了，将这玉佩还他，禀他一声，就说我伤着了。”
颜之不久便遣了荞荞过来伺候，长明也自青阳宫回转来，禀说因芷兰情形不好，薛逾之正守在她床头，不肯半步稍离。
林浅一直寒着脸坐在外殿的榻上，非要等薛逾之前来，荞荞屡屡劝她略休息休息，她只是不肯。目光决绝地令人害怕。竟是连卢妃劝她用膳也是无用。
“你不是也伤着了，怎不休息？”晚膳时，寂寥一天的履门宫终有人来访，却不是林浅等了一天的薛逾之。
林浅见了来人，不知怎的，这一天死死忍住悬而未落的泪珠便打着旋落了下来，待那人行至面前，伸手握住他一线衣角，便哀哀哭了起来。
薛瑾之心中一痛，忙矮了身子，蹲在林浅面前，想要伸手去拭她的泪，又猛醒过来房中还有荞荞和长明两人，遂又起身挥手令两人出去。
荞荞见这叔嫂两人举止亲昵，刚想开口，却极不情愿地被长明拉了出去。
薛瑾之这才俯下身，轻轻帮林浅拭去了面上的泪，哄着道，“被父皇罚的人又不是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唔，我知道了，莫不是晴鸢没将你臂上的伤口……”
话还未说完，林浅便伸手紧紧搂着薛瑾之脖子，伏在他肩上，只顾哭。
薛瑾之浑身一僵，双手不知该置于何处，便听林浅在他耳边似怨似嗔地问道，“你可还喜欢我么？”
“自……自然是……喜欢的……”，薛瑾之只觉心中如擂鼓，震惊间只觉舌尖发麻，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到底是……”
林浅一仰首，殷红如樱桃的唇便贴了上来，迫薛瑾之将未问出口的疑惑悉数吞回腹中，愣愣地看着林浅欺身吻上他的唇。那一瞬，他直以为自己定是陷在梦魇中，不曾清醒。
多少个夜里他午夜梦回，再也难以入睡，只想拥佳人在怀，有几次也忍不住召了晴鸢侍寝。只是面对着晴鸢，他总会想起林浅盈盈如水的眼波，终难再生旖旎心思，只能火大又赧然地撵了晴鸢出去。
这会儿，林浅这般火热的吻自然勾动他心底压抑许久的热忱，他反手揽住林浅的腰，立起身来，扶着她向后仰去。
林浅本就坐在榻上，身后便是软枕，懒懒倚靠着，面上更显慵懒，睫毛颤颤，引得薛瑾之心旌摇曳，忍不住移了唇自她额头一处一处吻了过来，绮情更炽。待再寻到她的唇，已多了些许攻城略地的霸道，唇齿纠缠间却比头回酒醉时的侵犯少了几分狂野，多了几分温柔。
这美妙滋味他曾尝过一回，只是想往了这些日子，便如清酒深藏，多了些韵味。倒是林浅的曲意承欢令他颇为惊异。
看着林浅虽紧闭着双目，睫毛上还颤巍巍挂着些许晶莹露珠，可如玉的面上却隐隐泛起潮红，薛瑾之不由心满意足，这些日子的凄清伤感落寞，似乎都一扫而光，他抬头在林浅腮边轻轻啄吻了一下，轻轻试探道，“浅浅，我便知道，你心中有我。”
林浅闻听他这般说，却并未出声否认，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然看在薛瑾之眼中却是娇羞的笑意。
薛瑾之轻笑一声，揽着她坐起身，看见林浅迷蒙地睁开双目看着自己，目光中似有哀怨，心底涌起既甜蜜又酸涩的味道，轻声道，“我便是要做这欺兄盗嫂之事，也总该掩人耳目一些。这般明目张胆，怕父皇和大哥不把我的腿打折呢？”
“你怕了？”林浅目光如钩抓地薛瑾之心中颇不畅意，螺髻蓬松钗环横斜的模样更令他心神不稳，薛瑾之微微别开眼才得以勉强一笑，“我怎么会怕？你愿与我亲近，我便是……便是即刻死了也愿意的。说什么天怒人怨，我都不管的。只是今日此时此地，确不稳妥。我倒不怕，至多不过一顿打，只是怕给你招惹了麻烦。太庙那种地方，我至死也不能再让你踏入半步。”
林浅冷“哼”一声，道，“我知你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般花好月圆的话，且莫拿来哄我。当日在青阳宫，你色急的模样我还没忘，今日怎么装起柳下惠，坐怀不乱起来？你若是真心愿与我行此事，今日便真刀实枪来一场，如若不愿，日后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干的。”说着，颤抖的手便去解了薛瑾之腰间的玉带扔在一旁，又欠起身来要去除自己的衣衫。
眼看着林浅玉臂生辉，□□半裸，薛瑾之只觉心头一颤，一股热血冲入脑中，差点便要将林浅压在身下，幸亏头脑中还留了一线清明，死死按住林浅的手不许她动作，仰着首大大喘息着急道，“浅浅，万万使不得。你……你……，我确是为你着想。”
林浅力气弱到底争不过他，只一双美目死死盯住他，魅人一笑道，“怎么，是我这残花败柳之身入不了晋王殿下的眼了么？”
“你……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薛瑾之几乎就要败下阵来，手也微微松脱了些。
内殿里恰在这时远远传来卢妃娘娘几声咳，便如黄钟大吕一般，震得薛瑾之耳边嗡嗡作响，再不与林浅纠缠，甩开手去，往一旁行了两步，将玉带重新系好，这才大大喘了两口气，道，“浅浅，莫要任性。”
林浅见他如此推拒，陡然悲苦起来，就势扑倒在软榻上，放声大哭，边哭边怨道，“就连你也是哄我。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都是哄我的话。我就知道，你心里……你心里始终放不下她……，不过是……不过是耍戏我罢了。”
薛瑾之僵直了身子，看林浅这般伤心心下不忍，想要过去劝慰又怕自己一时失持果真做出遗憾终身之事来，只能赌咒发誓道，“你真真错怪我了。我但凡有一丝要和奉君结亲的念头，何至于等到今日？我对你自然是真心真意的，浅浅，我若有一字哄你，要我日后不得好死，永不入皇陵。”
他是皇后幼子，太子胞弟，但凡没有什么罪大恶极之处，便是闲散终生，也是定死了要葬在皇陵的，薛瑾之这话这已是极毒的盟誓，林浅却恍若未闻，只是哭个不住，“你既与她两小无猜，便该早给她名分，又何苦诳我如此倾心？王爷，王爷，离儿倾心对你，你……你……你却好狠的心。”
薛瑾之只觉兜头一瓢冷水浇下，整个人如同被腊月的寒风冻彻了一般，呆呆地在原地立了半晌，猛觉目中滴下泪来，这才咬了牙迫自己往外走，还未拐过屏风，觉腰间一紧，却被一双酥手揽住。
背后亦有哭意浓浓的声音期期艾艾地道，“瑾之，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你……你便是……哄我也好，眼下且……陪……陪我。”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情乱履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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