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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五章 医者父母心 ...

  •   林浅见卢妃兴致好,心底也轻松了许多,应着去偏殿取了琴,等回到寝殿门口,却正好听到卢妃厉声斥着敏敏,“这事不许你再提。你也去告诉你姐姐,有我一日,此事便绝不可能。我再听见一个字,到底将你姐妹一起送了出宫。”

      林浅不知两人说什么事,却想透方才卢妃是故意支了自己出去,定是不想自己知道,便故意立在原地重重踩了两步,这才推门进去,见敏敏极快地起了身垂手立在一旁,林浅抱着琴笑道,“长久不来,找个琴都找了这半日。”

      借着放琴的功夫林浅偷眼去瞧敏敏,恰见她也偷眼瞧来,腮边还挂着半滴未擦尽的泪珠,目光却有说不出的哀怨。

      药里有安眠成分,卢妃听林浅弹了两首曲子,便觉困倦,林浅与敏敏侍奉着卢妃躺下,便双双退出寝殿。

      “敏敏,你不是不知道母妃的身子,顾太医特特交代不许她动怒,怎么还惹她发这般大的脾气?”林浅有些没好气地问敏敏道。

      敏敏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道,“敏敏知道王妃看重王爷,此事绝不该提,只是敏敏也只有一个姐姐而已,实在不忍心看她一边受着病痛折磨,一边还受着相思折磨?”

      “你此话何意?”林浅听她提起薛逾之,愈发生起气来,“你姐姐自是你姐姐,与王爷什么相干?”

      敏敏见林浅动怒,却也不起身,反叩起头来,口中还道,“姐姐自幼思慕王爷,王爷在芜主子宫中时,身边也只得我姐姐尽心伺候,当年王爷便允过姐姐,待成亲开府必接了姐姐出宫。如今姐姐沉疴难愈,只想在王爷身边相守几日,芜主子亲来向娘娘说起此事,却不想娘娘竟是咬牙不允。敏敏事出无奈才去求娘娘,不想却令娘娘生了气,敏敏自知有过,该打该罚都由王妃发落。只是姐姐时日无多,也不求什么名分,更不为争王爷之心,不过是了她平生夙愿,还望王妃慈悲,允姐姐进府吧。便是为奴为婢,姐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我也曾见过你姐姐几次,倒也年纪不大,便是病得重了,仔细调养自会好的。你断断不能说时日无多这话,于她却是不好的”,林浅虽心中气闷,听敏敏说起芷兰沉疴难起,还是起了怜悯之心,劝道,“你带我去瞧瞧她,总是治病当紧。”

      敏敏见林浅语气松动,只当她见了芷兰如今可怜,或许能应下此事,当下便领了林浅到赤云阁。

      赤云阁应门的小宫女林浅倒是认得,便是荟允,却也只能目不斜视地前行,口中吩咐道,“你去通禀婕妤娘娘一声,就说硕郡王妃来给她请安呢。”

      荟允看了一眼垂手跟在林浅背后的敏敏,遂应着往正殿跑,边跑还不忘回头看了林浅两眼,林浅行到正殿时,荟允恰禀了芜婕妤出门,施了个礼便跑开了。

      “硕郡王妃倒是难得的稀客。”殿中传出芜婕妤冷冷的嘲弄声音。

      林浅敛了衣裙迈步进去,笑容满面地对正襟危坐的芜婕妤行了个礼,“娘娘这是在责骂我了。因一向难得入宫,也不曾给娘娘请了安去。不知娘娘身子可好,十五弟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芜婕妤也只好客气道,“长门镇日,人迹寥落,圣驾再不会到此的,我还能有什么念想,不过如此闲着,打熬日月罢了。瑝儿如今是个废人,蒙皇后娘娘眷顾,日子倒也平静。怎比得上硕郡王爷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呢?”

      语到最后,竟是讥讽之意浓重,令人如芒在背。

      “都是离儿照顾十五弟不周,娘娘若有气,便责罚离儿吧,万莫迁怒王爷。”林浅听芜婕妤翻起旧事,只能忙跪下请罪。

      半晌不见芜婕妤有什么动静,林浅微微抬头,却见芜婕妤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看,忙又垂下首去。听见芜婕妤道,“你母妃不是病着么?你不在她那里伺候,跑到我宫里来做什么?”却将刚才的事掀了篇去。

      林浅松了口气,答道,“母妃用了药睡下了,离儿便想着来给婕妤娘娘请个安。又听敏敏说她姐姐病着,离儿同芷兰往日也相识,便想过来看看。”

      “你却重情义起来,若是你们家硕郡王爷也能念着旧情,芷兰又何至如此?”提及芷兰,芜婕妤又有些怒气,却又意兴阑珊地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自去看她便是。芷兰虽是我宫中的人,人大了,主意也大了,我懒得白为她操心。”

      林浅拜别了芜婕妤,便跟着敏敏去芷兰的卧房探她。

      赤云阁也同履门宫差不了许多,阴湿得很,芷兰的卧房还在赤云阁的一个角落里,又低又矮,一走进去,只觉迎面浓浓的劣质草药味扑来,也觉太阴暗了些。林浅不由掩了口鼻,敏敏却早跑过去扶起正躺在榻上狂咳的女子,含着哭意问道,“姐姐,你觉得怎样?芷英姐姐怎么也不来照料你的?”

      “说傻话。芷英是伺候娘娘的人,岂能来照料我?再说,我也怕我这病再过给她。娘娘身边本就我们三个,荟允还是个孩子,芷英若再倒下,宫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了。”芷兰边咳着断断续续地说,边就着敏敏的手坐了起来,“你别哭,我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闷得很。”

      “那我去把窗子打开。”敏敏说着,一回首见林浅已立到窗边,支起了轩窗,忙起身过去开了另一扇窗子,道,“怎敢劳动王妃动手?”

      芷兰这才看到林浅,遂挣扎着要下床,林浅过去按住她,叹道,“病成这个样子,还执着那些虚礼作甚?你我又不是头回相见。”

      “多谢王妃厚爱。”芷兰说着又咳了起来,一边掩了口,一边对敏敏道,“我这屋子里晦气地很,你怎敢带了王妃过来?万一冲撞了,你可吃罪不起。”

      林浅忙道,“不怪敏敏,是我硬要她带我过来的。你这病都吃些什么药,怎这般厉害了?太医如何说?”看她脸色青白,倒不似病了一日两日的功夫。

      芷兰咳得厉害,一时说不出话,还是敏敏在一旁抹着眼泪答说,“哪里有太医来看?王妃不晓得,莫说姐姐病了,便是婕妤娘娘病了也难得请得动太医院的大人们。如今姐姐用的药还是婕妤娘娘托人自宫外带来的劣质药材,一向不大管用。所以娘娘才想着让王爷接了姐姐……”

      “敏敏!”芷兰强忍住咳,厉声喝住敏敏,这一激荡,气息不稳,又是一阵咳,只咳得青白的面色发红,她怕将病气过给林浅,忙背过身去,扯了锦被捂住口。

      林浅默默轻拍着芷兰的背,心下也知这宫中世情凉薄,见芷兰的可怜模样,到底不忍心,道,“芷兰姑娘放心,王爷定会接你出宫。到底让你把这病养好了。”

      因忍不住眼睛发潮,匆匆低了头出门,敏敏追着林浅出来,跪地道,“敏敏替姐姐谢过王妃恩典。王妃大恩大德,敏敏与姐姐今生没齿不忘。”

      林浅搀了她起身,道,“你先回宫去照应母妃。接芷兰出宫是后话,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还是去生些法子,请人先为芷兰诊治着,到底是救命要紧。”

      薛瑾之虽定能请了太医来,然林浅既拿不准他如今的心思,不敢贸然找他,宫里除了颜之,林浅一时也不知道该寻谁帮忙。到得承欢宫,宣华迎了她进去,笑嘻嘻地推了殿门,也不通禀,只示意林浅自己进去。

      难得见向来端庄的颜之像只猫儿一般蜷在榻上,目光定定的,不知看些什么。

      林浅也起了戏谑心思,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却听见颜之喃喃道,“蓦然回首,蓦然回首,为何你要寻的那人却不是我。你既心系于她,为何还收了我的东西?”

      林浅心下一震,抬眼随着颜之的眸光向前看去,见一盏素色屏风映入眼帘,其上写着的正是青玉案,图画也是元夜与林深意外相见的情形,却顾不上这些,只轻声问道,“贺掌柜收了你什么东西?”

      颜之显然是未料到有人入殿,一惊之下回眸,见是林浅,慌乱神色才慢慢平复,强笑着起身,“宣华也愈发惫懒了,嫂子来了也不同我禀一声。倒教三嫂见笑了。我去唤宣华进来倒茶。”

      “我倒不想吃茶,你也还未答我的话。”林浅拉住颜之的手,不依道。

      颜之也便立住笑道,“并无什么东西。三嫂怎么今日进宫来?寻我有什么事?”

      “便是要你寻个太医帮忙。”林浅见她有意相瞒,也不再追问,反正日后去问林深便是,遂同颜之说明来意。

      颜之皱眉道,“我倒是听说卢妃娘娘病着,怎么,父皇不是宣了顾太医么?”

      “倒不是给母妃瞧病,是给芜婕妤宫中的芷兰姑娘。她病得颇重,却请不到太医瞧病,我看着心酸,这才想着找你帮忙。”林浅叹口气道。

      颜之看了林浅一眼,当下点头,“原来是芷兰病了,那我即刻便着人去请向大人。”

      “向大人?可是向靖安向大人?”见颜之点头,林浅迟疑着道,“我却信他不过。此事还需寻个妥帖人。”

      颜之疑道,“向大人医术也算宫中数一数二的,这些年我姐妹四人若有病痛都是向大人照料,未出过纰漏。我虽面薄,宣他给谁瞧个病倒还使得。”

      林浅遂将薛逾之病着时的情形说给颜之听,又道,“他对王爷的病已是不经心,如今我请他去医治一个小小的宫女,他哪里会用心呢?”

      颜之沉吟着点头道,“三嫂说得倒也是。事关芷兰性命,确实轻忽不得。我倒有个冒险的主意,父皇不是宣了顾大人为卢妃娘娘瞧病么,你便带了芷兰过去,求着顾大人一发给看看。顾大人医者父母心,定肯略施援手的。”

      林浅眼前一亮,当下别过颜之,急急转回履门宫,准备唤了敏敏去请顾太医,却不妨转过一个弯,走得急,与正行过来的人撞到一处。

      踉跄间还未站稳身子,便听头顶有人厉声呵斥道,“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林浅心下一惊,忙跪正身子,恭敬施礼道,“臣媳陆离给皇娘请安。适才无状,冲撞了皇娘,还请皇娘恕罪。”

      与林浅相撞的不过是头前引路的宫女,锦华皇后牵着爱子薛瑾之的手走在众人中间,其实并未受到什么惊吓,只是不悦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林浅斥道,“原来是硕郡王妃。白让你在太庙呆了一年,仍是这般不懂规矩……”

      训斥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薛瑾之笑着道,“母后可怨不得三嫂。这处花开的正好,花枝又高,远远看着,哪里瞧得见母后的容颜,都当是朵花呢。”

      但凡女子都喜别人夸赞好颜色,更何况说出这般可心话的又是自己心爱的儿子,锦华皇后当时便忍不住笑了,也不与林浅计较,牵着薛瑾之的手,道,“你这孩子,只管嘴甜。若是当日也肯哄哄奉君,怕她不嫁呢。如今只躲在宫里自己一味烦心,还有什么用?”

      薛瑾之依旧笑着,道,“母后怎么竟挑儿子烦心的事来说……”,却冲四贵使了个颜色。

      母子两个说笑着带着众人绕过林浅径自走了。

      林浅等众人行得远了,才敢起身,望着薛瑾之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感激他为自己解了围,一转头见四贵仍候在一旁,遂对他点点头,“四公公怎没跟去伺候?”

      “殿下差小的问问,王妃目有忧色,不知有何心事?”四贵常年跟着薛瑾之,他一个眼神便清楚了用意,拱手问林浅道。

      林浅只随口回了句,“因母妃病得沉,想去请顾太医一观,是以急切。今日之事,烦请四公公替妾身谢过殿下。”便匆匆离去了。

      薛瑾之因挂心林浅,送了锦华皇后几步便寻了个借口转回,听了四贵禀告,暗道,“今日是顾老太医出宫拜会三公的日子,她哪里寻得到?她这般惶急,也不知卢妃病情如何了,可能待得明日?”

      想起她以正经儿媳的身份侍奉在卢妃榻前,薛瑾之心中虽万般不情愿,依旧吩咐四贵道,“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太医院,着莫皎田走趟履门宫,就说是我吩咐的,日后父皇要责罚自有我一力承担。”

      履门宫里,敏敏果真没有请到顾老太医,与林浅正对望发愁的时分,见四贵领着一个年轻医士进了门,对林浅拱拱手道,“见过王妃。这位莫大人乃是顾老太医的关门弟子。因今日顾老太医不在宫中,殿下特着小人请了莫大人来,嘱说万莫误了娘娘的病情。”

      莫皎田不过二十岁上下,林浅看着心里打鼓,不过听说他是顾老太医的高徒,倒也微微放下心来,谢过四贵,命敏敏送了他出门,这才领了莫皎田去给卢妃瞧病。

      莫皎田为卢妃诊了脉象,又看过顾老太医开的方子,笑道,“王妃莫要过虑。师尊的方子开的恰好,只服侍娘娘每日按时服下,将养一阵子,必能好的。”

      林浅忙笑着道,“不是信不过顾老太医,只是忧心母妃过甚,是以劳烦大人。”引了他出了卢妃寝殿,莫皎田立住步子拱手道,“王妃,可有他事吩咐?若是无事,下官这便告辞了。”

      “还有一人需大人诊视。”林浅心一横,直接说道,“不过,此人身份卑微,原不当劳动大人。大人若怕惹祸上身,不看也罢。”

      谁知莫皎田却洒然一笑,“怪道殿下嘱我,带足了药材,原来王妃这里并不只一位病人。王妃自可放心,不管是谁,皎田自当尽力,还请王妃头前带路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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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医者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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