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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二章 躲不过世事纷扰 ...

  •   “是我莽撞了。”阜今面上现出懊悔之色,“我只是……只是担心,我一离京都,更难护你周全。奉君的二哥前日已回了京,杨家怕是会对相爷不利,你千万令相爷小心应对。”

      “这……杨家为何要对付爹爹?就算他们要对付爹爹,也需师出有名才好,总不能无故生事吧。爹爹一生忠谨,断无罔顾国法之事,便是杨家有心寻衅,也需无碍。”林浅虽则生气,却并未太忧心。

      阜今却摇头感叹道,“你想得太过简单。杨家一门两贵妃,岂能容奉君委屈做个侧妃?你那正妃的位置怕是有些岌岌可危,若能扳倒陆相,废你的封号便是水到渠成之事。至于陆相有无错处,倒不要紧,不过是求皇上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爹爹一心为公,国事为重,乃是股肱之臣,若是他们对爹爹出手,不是会惹朝纲动荡么?皇上英明神武,断不会受他们蒙蔽。”林浅闻言不由义愤填膺。

      阜今见她这般惶急,又转而安慰她,“你说的是,皇上定能明察秋毫,不会冷了众臣之心。我方才也已对陆相透了些风声,陆相自会韬光养晦,你也无须过分忧心。我明日便要走了,你可有何事需我安排?顾太医开的药你可记着每日都服,身子须好好调理才是。”

      林浅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真心感激道,“幸而你请了顾太医来,不然王爷怕是……,我已不知该如何谢你。我知道你与那杨奉君自幼一同长大,情分不同别个,要你在其中周旋,也是难为了你。你既离了京都,便别再理会这些纷扰了,我与王爷自会应付。”

      “我哪里有那般本事?能请得动顾太医,宫里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顾太医这回却是承得太子殿下的情。”阜今摇头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托顾太医给你诊诊脉象。”

      “怎又牵及到太子殿下?我夫妻与他并无交集。”林浅疑惑道,“他倒肯做这般大人情,果真不负仁善太子的封号了。”

      阜今还想再说什么,远远瞧见陆烽自穿廊行来,遂对林浅道,“奉君自幼还能听我几句话,我此去章城,自会好生劝她,只是朝堂争斗,我们做子辈的也难置喙。然日后若奉君果与你起了争斗,我到底还是站在你这边的。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你……好生保重。”

      “嗯,如此我便多谢了。你孤身在外,也要多保重才是。”林浅目送阜今离开,不由叹了口气。

      这人倒是个痴情种子,陆离若真跟了他,或许能在遥远边城,厮守终老,可惜自己并非昔日陆离,早已将一腔柔情尽付了薛逾之,无法给他半分回应。

      “在这大太阳底下呆立着干嘛?怎不回房休息?”陆烽与阜今拱手道别后,见林浅仍立在当地,遂笑着行过来问道。

      林浅亲昵地上前挽了陆烽的胳膊,“女儿是在此等爹爹呢。正巧阜将军要走,便同他闲谈了几句。阜将军今日来咱府上做什么?爹爹倒只顾陪着王爷,竟怠慢了人家。”

      陆烽领着林浅径向后堂走,边笑着道,“你这丫头,倒说起为父的不是。尊卑有别,阜家那小子势再盛,王爷却始终是王爷。你也需记得这个道理。往后可端足了自己的架子,莫让别人欺负了你去。”又压低声音道,“不是说离京,怎么又不走了?为父倒宁愿你躲得远远的,便是到了天涯,为父告老后终能团圆,免得在此受这些委屈。”

      林浅咬咬唇,苦笑道,“王爷那般境况,我哪里狠得下心。大难临头各自飞哪里还算得上结发夫妻,我与他,终有这份情意在。往后的事情,慢慢再提吧,只眼下看王爷倒是不肯让我受委屈的。”

      陆烽爱怜地看着林浅,林浅仰首回他一个灿烂的笑颜,道,“爹爹只管放心。王爷心中,女儿绝不肯让别人占了先去。果有一日,争不过,到时再寻思脱身之计不迟。”

      后堂前,韩蕤已带着丫头良安迎了出来,这般天伦共享的场景,倒令林浅忘了所有的烦恼,放肆地做回相府的尊主。

      薛逾之日日都来相府坐上一坐,背了人的时候同林浅说起王府的情境,只说了句府上被杨鹏林损坏了些,如今正在修缮,要林浅在相府多住些时日。

      其实林浅早叮嘱相府的家仆去仔仔细细问过青迟。

      那日,薛逾之方带了林浅出门,杨鹏林便带了一干恶狠狠的家奴砸开了硕郡王府的大门,二话不说,只一挥手,说了声“砸”,便见这些人各自拎了棍棒四处散开,除了杨奉君曾暂住一时的栖梧院,其余的院子连薛逾之的书房都难逃一劫。

      略微有谁挡一挡,立刻便遭棍棒加身。

      杜翱兄弟本是有功夫在身,拦了几下,杨鹏林身边缀着的两个清秀少年便冲了过来,也不见他们怎么动作,老六杜善手里的长剑便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捂着左臂面色痛苦。正在养伤的许玠被老七杜舒扶着自房中出来,见杨鹏林气势汹汹,怕他们再伤人,忙喝住杜翱兄弟几人,眼睁睁看着杨鹏林一干人等打砸一番扬长而去。

      再看府中早已满目疮痍,院中林浅悉心浇灌的花草尽数被拔出,轩窗歪斜,藤蔓委地,各房内桌几倾倒,杯碟零碎,哪里还有王府的样子,分明是遭了悍匪洗劫的情形。

      待薛逾之回府时,阖府上下怕只有他和许玠两个镇定人。

      许玠挥退了面上各个青紫的杜家兄弟,令杜善好生养伤,对薛逾之只轻描淡写说了当时情形。

      薛逾之也是面不改色地在前厅中寻了一把尚完好的椅子坐下,气定神闲地道,“既如此,正巧将府内修缮修缮。王妃向来觉府上色调暗沉,趁此机会倒好换些明阔装扮。”

      林浅当时听家仆仔细回了,只觉悲愤,万料不到杨家如今气焰嚣张到如此地步了,哄砸王府这等事都做得出来,薛逾之再不济仍是王爷,竟被人欺成这样,登时便想回府,拉薛逾之一同入宫讨个说法。

      然细思之下,满腔的悲愤,只余了悲。

      日前听说聆贵妃为年近半百的章帝诞下了十六皇子,在宫中的地位愈发水涨船高,盛乡侯带着两个儿子又接连打了几次胜仗,杨家正得圣心,此事若闹大了,章帝为安抚杨家,说不定会怎样发落,倒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方为上策。

      因此,听薛逾之说起时,也便摆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笑笑说,“我正想跟王爷说,爹爹前儿遭了父皇申斥,心情正烦闷,我想多住几日宽宽他的心。”

      两人相对,目中却是心照不宣的忍字。

      自相府出门比王府随意许多,林浅便时常到青玉案走走,也算散心。念着她的身份,梦梨初时还拘谨些,日子一久,见林浅并不摆什么王妃架子,和自己兄长也照旧喜笑颜开,也便和以往林浅住在青玉案中的时候一般无二了,只对当日林浅投湖之事只字不提。

      林浅在青玉案也不过是弹弹琴,写写诗,作作画,倒是悠闲,梦梨看着眼热,便央她传授,恰将林浅的心思转了去,分了些烦忧。

      林深自辞了翰林院的差事,便心无旁骛地经营起青玉案来,也好让梦梨多陪陪林浅。

      这日,林浅正在无心斋教梦梨作画,见邱石引着良安进门来,林浅只当是韩蕤见天色晚了遣良安来寻她,因懒懒地让良安坐着等一等。

      良安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尊卑,急急道,“尊主,此事可万万等不得”,目光瞟了瞟林浅身畔立着的梦梨。

      梦梨心思通透,见状忙笑说,“今日人多,我去看看哥哥那里可要帮忙,姐姐改日再教我吧”。

      良安见她离开并关好房门这才禀说,是宫里传了皇上的口谕,要林浅即刻入宫。

      “传话的是谁?可知为了何事?王爷可同去?”林浅皱了皱眉。

      良安摇摇头,“只知道传话的是明德殿的陈公公。相爷正陪着陈公公叙话,说尊主去了缙云寺进香,要奴婢即刻寻尊主回去。”

      “我这便回去,你先不急着回相府,快快到王府知会王爷一声。若王爷不在府上,即刻让杜家兄弟分头去寻,务必让王爷递牌子进宫。”林浅安排过良安,便慌忙回了相府,待换上了入宫的繁琐礼服,陈兴彦面上已有些不耐烦。

      林浅一路上想探问些内情,看着陈兴彦整肃的表情便有些不敢开口。章帝身边有三大内侍,陈兴彦为首,平日只侍奉在章帝身旁,甚少见他出宫,除非是有什么样的大事,林浅只觉一颗心愈坠愈沉,隐隐觉得不祥。

      在待舆司换乘了肩舆,晃晃悠悠走了一半的路程,突然停了下来,林浅小心翼翼挑开了肩舆纱帘一条缝,见有个小太监正躬身对陈兴彦说些什么,陈兴彦听完,便回首蹙着眉转身领着肩舆走上了另一条路。

      林浅毕竟在宫中待了一年,东西苑和南苑的路径不熟,北苑却是极熟的。远远瞧见临水榭,便知入了北苑,不由深深喘息,紧紧握住手中锦帕,内心暗自祝祷,千万别是卢妃有什么不好。

      只是这祈愿到底落了空,肩舆还是稳稳朝着履门宫的方向行去。

      一进履门宫的大门,便见一抹明黄身影背对着大门负手立着,那衣摆上绣得镶金盘龙栩栩如生,令人不敢逼视。

      陈兴彦忙令肩舆停在门外,自己踩着小碎步屈身过去,禀道,“万岁爷,老奴回来晚了。因硕郡王爷未在府上,说是被晋王殿下和英王爷邀了去云隐山烹茶,因又去传了硕郡王妃来。”言毕,冲着林浅使了个眼色。

      林浅忙低着头上前跪拜道,“臣媳见过父皇。臣媳因去缙云寺上香,耽搁了时辰,还请父皇恕罪。”不知怎的,许是说了谎,又许是离得近,林浅比头回见章帝,心慌许多。

      “这个老九,只知一味的玩乐,老三如今这般忙乱,他还不放过。”章帝叹口气,转过面来,对林浅说话倒是语气温和,大出林浅的意料,“听说鹏林去你们府上闹了一场,我已责骂过他了,不过,也不能全怪鹏林莽撞。做哥哥的到底疼妹妹,却还是因逾儿做得过分了些。离儿,父皇不是偏心。只是你做正妃的,既然已允了奉儿进门,莫若大度些,你府上少了些争吵,父皇朝堂上也少些烦心,你母妃……唉……也能安心将养。”

      章帝这话虽语气温柔,然却像一把钝刀子一点一点锉在林浅心上,说是不偏心,却字字句句都向着杨家。杨鹏林那般过分的行径,他轻轻一句责骂便了账,林浅心下忿忿,面上偏还不能挂出不悦来,僵僵地笑着答对,“父皇教训的是,是臣媳思虑不周了。杨妹妹说她久居边城不惯京都习俗,臣媳未与王爷商议,便允了她出京。虽说是好意,外人看着到底不体面,却与王爷无干的。臣媳今日回府便着人迎妹妹回京。”

      “这才是正理。逾儿的才能秉性在众兄弟中都是出挑的,又沉稳,朕对他冀望颇隆,你操持好府内事务,莫令他忧烦,便是大功一件,日后朕自然重重有赏。”章帝赞赏地对林浅点点头,继续说道。

      林浅心内已是冷笑,好一个冀望颇隆,你那儿子在鬼门关前生死难料时,你怎不对他冀望颇隆,当下面上一点不露,磕头谢恩道,“臣媳谢父皇恩典,然则照顾王爷,打点府内事宜本是臣媳分内之事,不敢贪功。”

      章帝朗声一笑,亲自上前扶了她起身,道,“朕便知道,陆相生养的女儿必是聪明可人的,也难怪你母妃如此心心念念着你。她身子不好,多半是日夜忧虑之故,朕许了她的话,她偏偏不信。如今她既不愿见朕,逾儿又不曾寻得,你便代我父子去陪陪她吧,务求她宽心。”

      林浅断料不到堂堂一国之君,会对自己说出这般略带哀恳的话,起身时一抬眼,看见章帝鬓角已微微发白,眼角也有了明显的褶皱,虽不如陆烽那般显得老态,到底与平日那个威武正严的章帝有些许不同,倒像是个寻常人家的父亲,顿时眼睛一热,冲口而出,“母妃口中说不愿见皇上,只怕是口是心非,最该陪着母妃的自然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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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二章 躲不过世事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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