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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一章 冰绡情深 ...

  •   “听说”,薛逾之瞥了林浅一眼,“你店中前些日子救了一名失足落水的姑娘?”

      林深原已立在一侧,见薛逾之问起,方趋前应对道,“回王爷的话,确有此事。不过救人的乃是学生的奶奶,其中内情,学生不曾知道详细。学生听妹妹说,那姑娘养好身子,已自回府去了。”

      “嗯,我此行是特来谢你。本是王妃夜来兴起,想去双影桥玩景,身边的人又不仔细,差点酿成大祸。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你应知该如何做?”薛逾之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深。

      葛东衢在一旁已被这目光慑得有些瑟缩,林深面上却仍一派淡然,自幼被教导人人平等的他自然没有那般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拱手答道,“王爷放心,学生自然省得,自会嘱咐知情人等守口如瓶。冒昧问一句,王妃身子可无恙了?”眼神向上一挑,这才正正地看向林浅。

      薛逾之却并未答话,林浅见空气落僵了会儿,才知他竟是要自己亲答,因忙忙应了句,“我如今已经大好了。”却暗自懊悔这话说得毫不婉转,似有些失了身份,定了定神,又稳稳加了句,“妾身还要多谢叶奶奶同梦梨悉心照料。”

      林深淡淡一笑,转而拱手问薛逾之,“王爷头回到学生的店里,定要多坐坐。学生这就去命人做些拿手小菜来,不知王爷王妃可有什么忌口?”

      林浅刚想说无甚忌口的东西,便听见薛逾之吩咐道,“做些清淡的东西,油腻要小,不论什么菜色,莫放香葱,微微着些辣。别的不提,岷州醋鱼做一份来,另上些栗子糕。”林深闻言冲林浅一笑,回了薛逾之道,“是,学生这就去准备。那就烦葛大人陪王爷叙话吧。”

      “你们自去忙便可。我同王妃两人静静地说说话。”薛逾之摆手令两人都退下,杜凤也闭了无求斋的门不知去了何处。

      说是要与林浅说话,薛逾之却只静静的坐着,目光不知聚焦在何处,林浅耐不住这静默,只觉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讨巧地一笑,道,“我往日倒不知,王爷竟也如此挑嘴。”

      薛逾之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伸手点了点林浅的鼻尖,笑道,“也不知是谁,每片香葱都挑的那般干净。”

      林浅自然知道,薛逾之点的都是自己平素爱吃之菜,不过借此话头破了这令人窒闷的寂静,因也笑道,“也不知是谁,说要与我说说话,却只顾在那里发呆,竟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么?”

      “原是怪我冷落了你。”薛逾之无奈笑道,“我不过是在想,俭之向来妥帖,怎么这会儿还未来。”

      “咦,王爷何时约了七弟?说起来,半月来都未见七弟踪影。”林浅瞪大眼睛,不知薛逾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约了俭之同来的事,一点也未给她露。

      她这边话音未落,已听见杜凤开了门,道,“七爷,爷等您许久了。”

      薛俭之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褐色长衫衣摆上还沾染着不少尘土,带着贴身小厮姚真迈着沉稳的步子进门,将一个锦盒奉在桌上,歉然道,“三哥三嫂莫怪,实在是山路难行。幸而还赶得及。”

      薛逾之起身迎他,把臂上下打量着他,“你无事便好。我只忧心你途中生了什么变故。”

      “冰绡虽难寻,俭之幸不辱命。三哥,这便是你让我去洮城寻的冰绡。”薛俭之说着将锦盒打开,内置之物一片素白,毫无瑕疵,便说是胜雪也不为过,林浅也好奇凑了过来看,用手轻轻去拂,触手处清凉如水,不由赞叹道,“唔,好物事。听人说,这冰绡乃是冰蚕吐丝所结,常在山林至幽至密处,常人难得。不知王爷要七弟冒险寻这冰绡作甚?”

      “你夏日畏暑,常常辗转不能安睡,今年暮春你便开始夜间只睡两更,我很是忧心。这冰绡寒凉却不伤身,你用最为适宜。我前年去岁都曾遣人去寻,只是未得,不想七弟跑这一趟竟得着了,今日又正好是你生辰,岂非天意?”薛逾之轻轻拍着林浅的手背,细细解释道。

      林浅只觉喉头一阵又酸又麻的热流涌过,忙扬起头笑着道,“瞧我糊涂的,竟忘了今日是我生辰了。还是王爷心细。”

      “府上的事务你都记得清楚,偏对自己这般不上心。”薛逾之笑说着拉她坐下。

      正巧梦梨同林深一前一后端了酒菜送来,因有女眷,林深只恭恭敬敬立在廊外,梦梨上前摆放酒菜,低着头不敢抬眼。

      见自己的亲弟弟近在咫尺,两人却不能把酒言欢,林浅一时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转眼见梦梨已摆好酒菜,正想退步,林浅忙起身,笑着执了她的手,对薛逾之道,“王爷,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薛逾之一边为林浅夹菜,一边宠溺地看着她。

      林浅将有些瑟缩的梦梨拉到薛逾之面前,笑嘻嘻地道,“她便是贺掌柜的妹妹,唤作梦梨。前些日子亏了她照应我,我与她竟是一见如故。我自幼也无兄弟姐妹,孤单地紧,竟想私下里认她做个妹妹,也算报答救命之恩,王爷意下如何?”

      薛逾之点头应道,“你若能开心,有何不可?日后让她多到王府陪陪你也就是了,你若想出府,也多个落脚处。”

      林浅微微服了身子,轻快道,“谢王爷。”

      梦梨也受宠若惊地忙施礼谢恩,这才与林深一并退下。

      薛俭之因刚刚回京,赶着回府,用完了午膳便与他们夫妻在青玉案分了手。梦梨正在大厅里忙着,见他夫妻离去,忙放下手中的账册,亲扶林浅上车,林浅握着她的手依依嘱咐,“哪日得闲了,便到我府上看我。”

      薛逾之大病初愈,似是精神不大好,一上车便倚着车身闭目养神,等林浅同梦梨话别完了,才伸手揽了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杜凤轻轻扬鞭,马车便稳稳当当地行了起来。

      林浅自袖中将那冰绡掏出,系在腕上,轻轻为薛逾之拭了拭额间的汗,轻声叹了口气。

      “做什么又叹气?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只许乐,不许忧的。”薛逾之立刻睁了眼,紧张地盯着林浅。

      林浅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故意重重叹了口气道,“并无什么忧心的。只是感慨这些日子过得如同梦境。你我各自死里逃生,才守住这份姻缘,日后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风波。不知怎的,心底总有些不安。”

      “离儿,前途难料,我不能许你什么,但你记着,无论如何,我总是念着你的。”薛逾之目光如璃,直直地似要望进林浅心里。

      一句话,足以融了一直横在林浅心中的那根刺。

      林浅重重点头,扑在薛逾之怀里,一遍遍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似乎这样便能得一个锦绣遍地平安和顺的未来。

      薛逾之见她如此,放下心来,目光透过影影绰绰的薄纱,移向车窗外,眼见着前面就是熹云街,遂低头对腻在自己怀中的林浅道,“这些日子相爷挂心着你我两人,实在难为他,你这几日便去相府陪陪二老吧。”

      “那你呢?”林浅微微仰起面,娇憨地问道,“王爷不若与我一同在相府住几日吧。”

      “我还有些事情未了……,”薛逾之本不想说详细,然看着林浅凌厉探究的目光,却还是决心不再瞒她,“前日盛乡侯次子杨鹏林自章城回了京,按时日算,定是杨氏到章城之后他即刻往回返。他既带着气来,入宫觐见不知会持怎样说辞,就算在宫中不撒气,以他的性子,也绝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杨府如今风头正盛,杨鹏林又是个见火就着的性子,我只怕他见了你不定做出什么行为,因想让你回相府暂避一时,我自去与他周旋。”

      林浅也知薛逾之一则是为了护她,二则也是为免节外生枝,只能长叹一口气道,“偏是你我日子这般不如意,我听王爷的安排便是。不过那杨鹏林既是那样,王爷可万万小心与他应对。”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相府门前,杜凤自去叫门,薛逾之又嘱咐林浅道,“此事万勿说与相爷知道。”

      林浅点头,“我自然省得,爹爹如果再插手,此事便愈发难办了。”

      相府的门房一听是林浅夫妻的马车,忙小跑着将角门打开,杜凤赶了马车进府。门房禀说相爷正在前厅会客,请他们在花厅稍坐,他即刻去前厅禀报。

      刚走到花厅尚未坐稳,便听见陆烽爽朗地笑着进了门,“不知王爷今日过来,老臣有失远迎了。王爷身子可大好了?”

      薛逾之坐在上座,起身对陆烽拱手道,“让相爷挂心了。逾之身子已无碍,今日王妃生辰,说是想念相爷和夫人,因特送她回府来陪伴二老。”

      陆烽转头看了林浅一眼,因离得近,林浅能明显看出他的胡梢在颤抖,忙挽着陆相的胳膊撒娇道,“女儿回来,爹爹竟不高兴么?”

      这话一语双关,陆烽听得出林浅的提醒,也意有所指地答道,“你能回来爹爹自然高兴。你便是不回来,只要日子过得舒畅,爹爹也是高兴的。”

      许是这话让薛逾之有些如坐针毡,他起身告辞道,“相爷,如此,让离儿多住几日,我便先回府了。”

      “王爷不用过晚膳再走?”陆烽客套着。

      薛逾之拔步往外走着,边推脱道,“相爷留步,府上不是还有客人在?不好冷落别人。你我翁婿,无须如此客套。”

      “王爷执意要走,就让老臣送王爷一程吧。”陆烽边跟着薛逾之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嘱咐林浅道,“离儿累了,先去你房中休息,晚些再让你蕤姨陪你叙话。”

      林浅松口气,离了花厅往后堂走,路却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拦住,只看素白的衣角,林浅便知来人是谁,便笑道,“我道贵客是谁,原来是你。今日怎么得闲到我爹爹府上?”

      阜今面上虽笑着,那笑意却未达眼睛,目中全是不舍与留恋,对林浅道,“我今日来原是向相爷辞行的。明日我便要去章城了。想不到竟还能和你一见。”

      “又要去边关了?”林浅到底还是有些英雄情节,言语也带了三分关切,“还以为你能借眼疾的由头,自此能留在京都呢,不想又要走了。”

      阜今神色一动,上前握住林浅的手,“你可是不舍得我走?离离,只要你说一句,我便即刻进宫,辞了这差事。”

      林浅一惊,看了看相府的下人没人往他们这边看,皱了眉斥道,“将军请自重。莫说留与不留的话,陆离如今冠了薛姓,不比往日。一言一行不慎,便会牵累阖族性命。若非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便是这般对面相谈,也是不应当的。”

      “是我莽撞了。”阜今方才情之所至冲昏了头脑,听林浅一斥,面上即刻现出懊悔之色,“我只是……只是担心,我一离京都,更难护你周全。奉君的二哥前日已回了京,杨家怕是会对相爷不利,你千万令相爷小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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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一章 冰绡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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