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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

  •   已经入夜,因未燃灯烛而漆黑一片的集雅轩里,自宫中回转的薛逾之双眉紧皱目有泪光地守在昏迷不醒的林浅床畔,可林浅却毫无醒转的征兆。

      林浅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进入过如此美好的梦境了。

      茫茫草原中,鲜花遍地盛开。她怀抱着牙牙学语的稚子,笑得如春风般灿烂。母子两人在草丛中打滚,沾染了一身草屑。

      “离儿……”薛逾之的声音远远飘来,林浅回首,见他正立在草原边缘,目光殷殷地看向自己。

      林浅指了指薛逾之对怀中的稚子道,“走,咱们去找父王”,正要向薛逾之走去,怀中原本笑盈盈的孩子却顿时嚎啕大哭,白嫩的腮上挂满了泪珠。林浅心疼孩子,只好停了步,那孩子顿时停住哭声,指着另一方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咿呀”着,吐着含混不清的音节,林浅朝着那湖面走去,看见孩子露出甜美的笑靥,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般初为人母的幸福,不足为外人道。

      一个穿香色长衫的孩子自林浅身旁跑过,咯咯笑着“三嫂,三嫂……你竟这般磨蹭呢……”,是瑝之的声音,他也向那湖跑去。

      林浅笑着紧了步子,追赶着瑝之的足迹,却见瑝之如风般迅急,眼见着就到了湖边,林浅忙大声唤道,“十五弟,小心……”,瑝之却恍若未闻的冲入湖中,转瞬没顶不见,湖面上溅起巨大的浪花。

      林浅这才想起,瑝之的双耳已经失聪,任凭自己怎般唤他他都是听不到的。她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缓缓坐在岸边,嘤嘤哭了起来。

      有人扶上她的肩,林浅抬头,看见薛逾之立在自己身边,她委屈地将头蹭在薛逾之手背上,轻声唤着,“王爷”,薛逾之未看她,目光只盯着湖面,轻轻拍拍林浅的肩,道,“我去救十五弟。”

      他的身影也倏忽不见,林浅只见湖面上又是一朵浪花。

      林浅“啊”地尖叫出声,扑倒在湖边,哭喊着“王爷……”,清澈的湖水瞬息万变,一忽儿是血一般红,一忽儿又如同黄土般的颜色,最后变成了惨白。

      眼前渐渐空蒙起来,整片草原上的花儿顿时枯萎,绿草也都失了颜色,触目所及,到处是一片白茫茫。

      林浅只哭得肝胆俱裂,口口声声唤着,“王爷”,“王爷”。

      隐隐地,觉得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握住,薛逾之熟悉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喊着自己的名字。

      草原消失了,湖面也消失了……

      林浅睁开眼睛,满目漆黑。而黑暗中薛逾之的声音如一剂定心丸,舒缓动听。

      “王爷……”林浅又哽咽着叫了一声,觉出这有些沙哑的声音才是真实的。

      手上紧了一紧,听见薛逾之“嗯”了一声。

      林浅抽出一只手,颤颤地伸了伸,终究没敢碰触自己的身体,只道,“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薛逾之的呼吸有些急促,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话音竟也有些哽咽。

      林浅的泪又忍不住了,她想起梦境中那个可爱的婴儿,抽泣了一会儿方道,“王爷莫难过。往后咱们还会有别的孩子,可离儿,只有一个王爷。”

      薛逾之俯身将林浅揽在怀里,任她哭泣了一会儿,林浅抬起头却又劝慰薛逾之道,“王爷,你就当这个孩子懂事,不忍心在咱们内外交困的时候降生吧。”

      “厨下刚送了碗粥,你可要用些?穆儿说你今日还滴水未尽呢。陈太医也说,你需先用些粥才能服药,不然只怕胃里承受不住。”这是薛逾之第一个孩子,薛逾之自然难过,可到底是男人,他熬住心底的酸楚,点了点头,转而关切地问林浅道。

      林浅轻应了一声,薛逾之便起身点亮了房内的灯烛,端起桌上的粥碗。

      “穆儿呢?让她来就好。王爷的伤也需及时上药才是。”林浅见薛逾之行动间有些僵直,知道他背上的廷杖伤自然不轻,不忍心让他再照顾自己。

      薛逾之自顾自将林浅背后的枕头垫高,自己坐在一旁,一勺一勺地喂给林浅用,边道,“我不妨事。穆儿回府见你那般模样,孩子也……,哭得跟什么似的,精神也不大济,我遣了她去见贤阁休息。外间只让青陶候着。”

      林浅鼻子又是一酸,怕自己掉下泪来,不敢再想孩子的事,却另有一桩事横在心底,遂道,“文华苑的事情如何了?父皇可生气了?可又罚了你?”

      薛逾之沉默了,又喂了林浅几口粥,见她不想再用,将粥碗放回桌上,才轻笑一下道,“不过是那些士子玩闹,闹得有些过了,父皇也并未多说,只问我可愿出京走走,我想我自出生便未出过京城,趁此机会四处走走也好。”

      “父皇将你外放了?这样也好,京中情势难料,倒是躲了出去干净。咱们什么时候走?若太急了可不妥,你的伤需养好,府里的一应事情也都得安排妥当,怕是一时半刻走不了的。”林浅未听出薛逾之言下之意,理所当然地认为事情真如他所说那般轻描淡写,当然想不到今日在宫中章帝又是怎样一番雷霆之怒。

      薛逾之跪在曜日阁门外,听着陆烽和章帝在阁内商谈,陆烽原是进宫谢章帝赐下的寿礼,听他来请罪,还为他劝慰章帝,“这寒门书生和宗族世家子弟的芥蒂由来已久,早晚都是要出事的,眼下幸而未酿成大祸,还能及时将这痼疾除去,也算是一桩幸事。”

      陆烽毕竟是久居朝堂的老臣子,向来善于揣摩圣意,虽人人心知肚明他这话是为薛逾之开脱,却无一字有私意,句句都是为的家国社稷。

      “明相啊,我这一生自诩聪明,却终究做错了一件事。你家离儿是个好孩子,如今却是朕委屈了她。今日是你寿辰,这些腌臜事你就别操心了,且回去轻省两日,朕自有安排。”章帝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苍老。

      陆烽自阁内退出,出门后冲跪在阁外的薛逾之做了一个手势,右手探出身前向下一压,又神色宁静地点点头,意味让他千万隐忍,这才离开。

      之后阁里便没了动静,章帝也离了曜日阁。晚膳过后,乔然彬到曜日阁向薛逾之传了章帝的口谕,说他本性奸猾,为人歹毒,确然不合在文华苑供职,将他外放到凉州郡军中任左路参军一职。

      说是外放,其实已经与流放无异了。凉州地处偏远,民生异常凋敝,四域异常荒凉,军士异常彪悍,这些薛逾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一条,自此而往,他与陆离便天各一方,山长水远,也不知相见是否有期?

      只是心中纵有万般不甘,却依然只能叩首谢恩。

      薛逾之收回思绪,摇摇头道,“我都说了我的伤无妨,倒是你,这番不好好调养怕是于本原有亏,日后再想将养就难了。”

      林浅点点头,轻声应道,“我省得的。”

      “我此次出京,只带杜凤杜翔,怕是很快就走。”薛逾之又道。

      林浅张张口,却无话可说,黯然了一会儿,方低声道,“我该想到的。不过,王爷,你便放心就好。我在京中也好,咱们府上,行之府上,还有十一弟十五弟,我都会照料好。终归不济,还有我爹和蕤姨,你无需挂心。”

      内室的门被轻轻叩响,薛逾之松了林浅的手过去开门,房中顿时弥漫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是青陶将煎好的中药端了来,薛逾之接过药碗反手便将房门关上。

      薛逾之用汤匙搅弄了半天药汁,抿了一口觉得不热了,这才端到林浅面前,林浅虽然讨厌吃药,还是乖乖地喝了一口,下一刻却不自主地将药碗猛地推开。药汁溅了薛逾之一手,他顾不得擦,只用帕子拭着林浅唇边沾染的药汁,怜惜地问,“烫着了吗?”

      林浅苦着眉道,“好苦……”,见薛逾之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所有的埋怨便都咽了下去。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目光,不是歉然,不是疼惜,不是任何种种,却又将任何种种都包含在内。

      她伸手去端药碗,却见薛逾之低头喝了一大口药汁,不由愣住,那药汁是女子小产后的补药,男子怕是不能喝吧。还未醒过神来,薛逾之的面孔已经凑了过来,药汁透过两唇相接,一点一点哺入林浅口中。

      明明是这般暧昧的动作,偏薛逾之做得如同吃茶一般坦然。林浅不知是热,还是虚弱,面上渐渐染了红嫣。

      等一碗药汁都喝完,薛逾之与林浅一样都是满口苦涩,却都各自忍着不让面上显示出一分难过。

      薛逾之看着林浅的眼睛轻声许诺道,“离儿,不管有多苦,我都会和你一起尝。”

      林浅顿时忍不住想哭,却绽了个笑靥,扑到薛逾之怀中,轻仰起头,凑到薛逾之唇上,轻轻蹭着,一点点贪求更多。薛逾之口中虽仍能品出残留药汁的苦涩,林浅却丝毫也觉不出来,全副心思已被唇间的触感吸引。

      她伸出柔如青葱的玉指自薛逾之背上缓缓划过,不敢用力怕弄痛了他的伤口,待至领间,便捻开他衣领的颈扣,将被薛逾之体温暖得温热的外衫挑开,柔柔的唇也跟着印到他颈间。薛逾之虽然讶异林浅从未如这番情动过,却仍是沉迷这般的感动,任由林浅攻城略地。

      谁说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能与林浅一同醉倒梦乡,他薛逾之也算此生不枉了。

      林浅觉得这番亲昵令她心头有些窒,略略退身喘息了一下,薛逾之以为她有些体力难支,反手将她抱起,置于锦榻内侧,将锦被扯过给林浅盖上,自己则如往常休憩时一般躺于林浅身畔。

      未料,林浅却并未餍足,掀了锦被,再次欺身而上,与薛逾之唇齿相接,微微闭着的双目虽掩了晶亮的眸子,却自有一番迷离魅人之感。那纤细的指甲刮过薛逾之的肌肤,他轻轻闪躲着,却躲不开林浅如影随行的碰触,薛逾之差点便沉溺在其中,却还是在林浅的手覆在他腰间锦带上时猛然惊醒,翻身将林浅压在身下,语气急促道,“离儿不许。”

      林浅双手揽着薛逾之的脖子,眨着无辜的眼睛,委屈地掉了泪,“王爷,我想再要个孩子。”

      纵然无缘一见,那个孩子的离去终究在她心底挖空了一大块。

      软语哀告,薛逾之自知难以抵挡,只得别开眼睛,迫自己看向桌上的药碗,硬着心肠道,“等我回来。”

      林浅“哇”地一声哭出声音,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薛逾之颈上,薛逾之不敢动弹,唯恐自己会变了主意,只好轻声哄着林浅道,“离儿,别哭,如今你盼着孩子,将来我们若有五六个孩子,都是女儿倒罢了,脾气性子都像你,绝不惹咱们动怒,若是男孩儿,偏又都像行之那般调皮,怕是你恼还恼不及,整日嚷嚷着将他们轰出府去。可不是后悔也晚了?”

      “扑哧”,林浅好歹被薛逾之逗笑了,捶着他的胸膛轻啐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母猪,怎么养得了那么多?”

      薛逾之这才放心一笑,扶了林浅躺下。

      林浅蹭了蹭,窝到薛逾之怀里,许是中药的药性上来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呓语道,“王爷,我会听话,我乖乖会等你回来。”

      薛逾之不舍的目光落在林浅面上,轻声喃喃着,“离儿,你可知,因为你,我总算明白何谓不舍。这京城,就算隔了千里万里,我唯一挂牵的,只有你啊。”

      纵然与俭之他们兄弟情深,终归不是一母所生,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也疏着一层,只有林浅,她是他的王妃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是他心头最暖的一个名字。

      他只是侧首看着林浅的睡颜,竟是百看不厌,只想将这睡颜深深烙在脑海中。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俯身在林浅面上轻轻印了一吻,拿了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的离了集雅轩,

      第二日,林浅自睡梦中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床畔空空的,薛逾之竟不在身侧。

      林浅微愠地下了床,脚下一软就要栽倒,她只好泄气地坐在床边,扬声唤道,“青盏。”

      内室的门应声打开,青盏端着水盆走进来,“王妃,你醒了?身上可舒爽些了?”将拧干的帕子递给林浅,看她擦了把脸,又道,“王妃早膳想用些什么?我这就去厨下吩咐。”

      “王爷用过了么?”林浅只挂心着薛逾之,想着距他离京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多聚一刻便是一刻。

      青盏将水盆端到一旁架子上,转头对林浅笑道,“王爷一早就走了。王妃难得睡得沉,王爷还特意嘱咐我不许惊醒了王妃呢。”

      “一大早的,又跑去哪里?”林浅不高兴地咕哝着。

      青盏却没了声响,悄然无声地端了水盆出门去了。

      林浅等了一会儿,再进门的竟是未儿,除了穆儿,未儿算是林浅最为贴心的了,林浅在她们二人面前向来是最为坦诚,此刻见了未儿便有些撒娇地扯了她的手,“好未儿,你差青迟去寻王爷吧。我想同王爷一同用膳,可是眼下已经饿了。”

      未儿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强笑着道,“王妃饿了便用膳吧。等王爷怕是不能了,此刻王爷的车马想来已经出了城。”

      “出城?”林浅这才陡然惊醒,薛逾之那句“怕是有些急”竟然紧迫到这般地步。她急急站起身来,取过外裙就往身上围,未儿知道林浅的脾气,也不阻拦,帮她穿戴齐整,跟着急急离了蕴贤苑。

      王府大门处,许玠早套好了一辆马车等着,见林浅赶来,忙撩了车帘,待林浅和未儿一坐稳,便扬了鞭直奔西城门,路上还不忘安慰林浅,“王爷寅时一刻去锦端门外谢了圣旨方出的城,又有宫里跟着一位理事太监,怕是走不快”。

      饶是如此说,可一直到追到西城门处也未见薛逾之他们的影子,林浅急得在车里直掉眼泪,也不理会未儿递过来的帕子,只是撩着车帘四处看着。

      终于在十里亭看到正休憩片刻用过早膳整装待发的薛逾之一行人,薛逾之正扶着一位紫衣太监上车,回头远远看到许玠驾着马车而来,便知林浅定然也在车上,不觉皱起了眉头。

      紫衣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吟一下道,“王爷,奴才有件佩饰似乎丢在那边草丛里,可否让你的随从帮忙去寻一下?”启程的时辰已到,此处离京未远,他纵使同情硕郡王夫妇,奈何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录事太监,不敢做太多手脚,只是人之常情,稍微通融一下也是可以的。

      薛逾之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当下唤了杜凤帮紫衣太监去寻佩饰,自己则翻身上马,同杜翔头前速速离开了十里亭。

      不敢停留,唯恐一回眸间会忍不住,返身将林浅拥入怀中,管他天崩地裂,管他地覆山倾,他都要带她一同离开京城这个大泥沼。

      他之所以忧心林浅,便是因为,这京城自来比凉州凶险,而他却要舍了林浅独自一人面对京城的凄风苦雨。

      许玠早将马车停在数丈之外,林浅远远看到了那紫衣太监,也明白了许玠的意思,当下也不露面,只是自车帘缝隙中望着薛逾之渐行渐远的背影。

      想要哭,林浅却恶狠狠将锦帕塞入口中,用力喘了几口气,总算将那股酸涩忍了下去。

      一身朱衣短打的杜凤已经打马到了许玠他们的马车前。

      杜家八兄弟,名字连起来便是“鹤翱凤翔,温善疏朗”,除了最为年长的杜鹤和最为年幼的杜朗,以及常日笑容满面的杜翔,其余几人林浅向来分不太清楚。因知道薛逾之只带了杜凤和杜翔两人,见来者面无笑容,便知是杜凤。

      杜凤下了马,恭敬地冲林浅施了个礼道,“王妃可有话要属下带给王爷?”

      未儿在林浅示意下将为薛逾之带的杜康酒交到杜凤手中。

      林浅则紧紧抓着车窗,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道,“长亭翰墨,远人执辔,一字难着。擎酒但恨无歌,梨香醉尽,离离魂魄。素衣单骑,萧索,恁般意难舍。奈怎和(唱和之意),书墨箫竹,暮霭中凉郡村陌。唯离共别深难荷。更齐殇,寂寂春朝过。轻舸长梦难醒,曾许了,地恒天阔。叶茂花繁婆娑,思君归来同酌。自此后,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1】”

      她诵着这词,想起素日里与薛逾之安然静好的日子,不由泪眼婆娑,目光也一直越过杜凤的头顶看向早已杳无一人的官道尽头,似是希望这猎猎的风能将她的心声带到薛逾之耳畔,转而又明白不过是妄想,脸色也沉郁起来。

      待诵完垂眸发现杜凤紧蹙着眉,握着马鞭的手已经攥紧,另一手也不自在地摩挲着缰绳,这才想起杜家兄弟除了最年幼的杜朗识过几年字,七位兄长都是大字不识的,要他记这首词怕是比让他杀人还难。

      林浅自嘲地撇了下嘴唇,这文绉绉的诗词还是待薛逾之回来后自己诵给他听吧,当下对杜凤道,“前面我说的,你不用记了。只告诉王爷,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便好。”

      杜凤点点头,冲林浅抱了抱拳,翻身上马朝着薛逾之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林浅陡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倚靠在车壁上,叹息着道,“文朗,回府吧。”素手撤回,车帘陡得将苍凉古道隔在车外。

      从今后,她的日子便只有两个字,那便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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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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