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裂痕》龙飘雪

37、第三十七章

　　沈正直的生活在杰士帕看来实在是正常得到了无趣的境地。

　　“周一至周六上课、不上课时候去图书馆、要不然就呆在宿舍里看书听音乐、每周一次和同学一起去打球或者游泳，每周两天和德瑞克教授共进晚餐，每周末回伊德斯坦因。天哪！克里斯，这简直就是修士的生活！”杰士帕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落正直的生活。沈正直戴着耳机听法语，全然不予理会。

　　“你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完全没有生气！生气！生气！你懂吗？”杰士帕冲着沈正直的耳朵大叫，而正直只是抬手将录音机的音量拧大，以盖住他的“咆哮”。

　　“啊啊啊……实在太无趣了！”杰士帕气得伸手拉掉沈正直的耳机，直接冲着他的耳朵喊，“你实在太无趣了！”

　　沈正直揉了揉嗡嗡乱叫的耳朵：“你到底想干什么？”

　　杰士帕一见正直又搭理自己了，马上扮出一副小狗讨主人欢心似的表情：“我们去卡拉OK？”

　　“我不想去。”

　　“酒吧？”

　　“没兴趣。”

　　“去泡妞儿？”

　　“恕不奉陪。”沈正直想将耳机戴回去，被杰士帕一把抢过。

　　“你这样生活会老得很快的，生命就应该及时行乐，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我亲爱的克里斯，你要懂得去享受生活。”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不错啊。”

　　“啊啊啊！我要抓狂了！”杰士帕无奈地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大叫。

　　沈正直好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今天跟路克约好去图书馆的，再见。”

　　“啊啊啊，书虫。”

　　对沈正直正常的生活颇有微词的还有一个人——加西尔。

　　“宿舍——图书馆——运动场——餐厅——宿舍，几点成一线。”加西尔语气颓然地丢给加布里埃尔沈正直近期的监控报告，“太有规律了，可供侦测的价值几乎为零。他的生活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加布里埃尔接过来，连看都没有看便随手放在桌上：“他一向如此。有时候太有规律不见得是件好事。对了，乔西的男友查得如何？”

　　加西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捧着电脑从地上一跃而起。

　　“这小子倒是有点儿意思。通过面部识别系统，再加上你们调查到的资料，我查到他了——路德维希库尔曼。”

　　“路德维希库尔曼，入室盗窃、伪造证件、销赃……”，加布里埃尔一行行读着资料，“没有社会保险号，没有医疗保险号。这个地址……”

　　“假的。我找人过去看过，是所空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确认出身份就好办。全面追查这位库尔曼先生。他的通话记录、信用卡、驾照、吃喝起居、跟什么人接触过、去过些什么地方，包括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香水……”

　　“已经在做了，福尔摩斯先生。”

　　“通知丹了吗？”

　　“当然。我们漂亮的宝贝今天回学校，他应该会很快过来这边。”加西尔说道，“我还查到件事。”

　　“什么？”

　　“这位库尔曼先生，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我们认识的人。”

　　“谁？”

　　“夏尔马可斯，‘影子’夏尔。”

　　加布里埃尔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塞进了脑袋，涨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难受。他用拇指、食指捏了捏眼角，“越来越麻烦了……”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偶然”。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相识有着难以言喻的必然性。如果这种必然产生于某种计划，便衍生出一种“注定”。

　　就在丹尼尔他们忙得团团转的当口，沈正直如往常一样在伊德斯坦过完周末。之后，他坐火车回法兰克福，丹尼尔将他送到车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调查地点。

　　下车时外面开始下起小雨。沈正直看了看天，自忖雨势并不算大，便决定冒雨去搭公交车。他竖起衣领，快步向公车站走，走到路口恰好是红灯便停住脚步。雨势愈发细密，微凉的空气钻进衣衫划过肌肤，弄得人感觉冷嗖嗖的。沈正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希望信号灯赶紧变换。

　　一辆蓝色的雪佛兰停在了斑马线前，冲着沈正直呼闪着前大灯，还不停按着喇叭。沈正直奇怪地探头张望，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相识的脸，路德维希库尔曼。

　　“克里斯，上车！”路德维希隔着车窗冲正直招手，并探手打开车门。沈正直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系好安全带。

　　“这么巧啊，路克。”沈正直接过路德维希递过来的纸巾擦脸上的雨滴。

　　“我正好来车站送个朋友，出来时正好看到你。你回学校吗？”

　　“是的，你呢？”

　　“我也是，正好顺路一起。”

　　“好啊，谢谢。”

　　因为是周末又赶上下雨路上的车子并不多。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的雨雾像层厚厚的纱，几乎看不清外面的路。雨刷器不停地分分合合，刮擦出一片不大的视线。沈正直隐约觉得路德维希所走的路似乎与他平时的路线不同。

　　“路克，好像不是这条路。”

　　“我要到前面加点油，不好意思。”路德维希微微扯动嘴角。不知为什么，沈正直觉得他的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儿皮笑肉不笑的。

　　很快车子驶进路边的一家加油站。除了他们，站里没有其他车辆。路德维希顶着雨跑下车，将油管塞进油箱。沈正直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从后视镜里看到路德维希加完油又跑到车子后面打开了后备箱。竖起来的后备箱盖挡住了沈正直的视线，不知道路德维希在干什么。

　　路德维希打开后备箱盖，从里面的一个纸箱里拿了个玻璃瓶。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手帕上面。他拿着手帕，绕到副驾驶这边，猛地拉开车门。

　　沈正直吓了一跳，“怎么了，路……”还没等沈正直问完，路德维希突然伸手搂住沈正直的脖子，用力将手里的手帕捂在正直的口鼻上。沈正直本能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挣扎。只挣了几下，正直便觉得世界瞬间在眼前毫无预兆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直到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