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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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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下人来禀, 二殿下来访。
卫紫衣心想皇家贵冑, 避之为妙。便向欧阳静告辞, 并请避开贵人, 免得一众江湖草莽出言无状冲撞了贵人。
欧阳静意会, 让人领他们由侧门出府。
二殿下过来时, 刚好远远望见两条紫色背影, 尚有一蓝一白两个身影, 依稀有些眼熟。
出了候府, 宝宝眯眼对着明晃晃的阳光一挥手: “大哥, 天气这么好, 咱们去游湖, 好么?”
唐卓凑趣道: “此时深秋, 红叶湖边枫叶正红, 游湖是个好主意。”
卫紫衣见他二人一唱一和, 心中莫明有丝压抑, 但看到灿烂阳光下宝宝灿烂的笑容, 不忍拂逆, 于是点头答应了。
欧阳静恭敬地请二殿下进厅奉茶叙话。
家常话叙了一阵, 二殿下拨着茶盖, 仿似不经意道: “刚刚那些人是谁?”
欧阳静道: “一些朋友而已。”
二殿下拨茶盖的手顿了一顿, 道: “哦, 朋友, 不简单的朋友吧? 就那么些个背影, 已叫人神往。”
欧阳静道: “有个叫高渐飞的, 是个可用之才, 且有意于今次武试, 臣已叫他住到臣家。”
二殿下问: “你看他可有把握在是次武试夺魁?”
“论兵法策论, 应该无人能出其右, 至于武艺, 臣自身不精, 不敢置评, 不过臣表弟道此人武功可算高强。”
“贵表弟可是唐门掌门?”
“正是。”
“听说四川唐门在武林举足轻重, 现任掌门年纪虽轻, 武艺却超群, 不知可会参加是次科试?”
“臣表弟武功虽好, 兵法却不精, 且不欲仕途, 应该不会参加。”
二殿下放下茶杯, 走到窗口两眼四下一扫, 悠悠道: “那就可惜了。” 转过身, “宫中刚传来消息, 在今次武试中夺魁者, 有望接下兵部, 大殿下应该也接到消息了。该怎么做, 你知道了吧?”
“臣知道。”
二殿下坐下, 端起茶杯, 再拨着茶盖, 云淡风轻道: “刚才出去的人有个穿紫衣的, 似乎风姿绰约, 不知是谁?”
欧阳静沉吟, 半晌道: “那是臣失踪多年的妹子, 小时候二殿下也见过的。”
二殿下抬眼: “哦? 是姬儿?”
“正是。”
二殿下嘴角漾出笑意: “那你刚才怎不替本王引见?”
欧阳静沉默, 片刻道: “臣过几日便带姬儿去拜见二殿下。”
红叶湖, 顾名思义, 湖边植满枫树。秋天一到, 远山近水, 红彤彤一片。
诗人有语: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趁此秋光, 自有许多诗人骚客纵车枫林, 捕捉诗情; 也有游人豪客泛舟湖中, 饱览湖光山色。
宝宝望着那山, 看着这水, 双眼目不暇给, 一会想学那些个诗人纵车吟诗, 一会又想下水泛舟。卫紫衣头痛, 便替她决定, 包下了一艘画舫泛水去了。
面对如画美景, 宝宝心情蓦然浪漫, 也蓦然想起了一个浪漫的经典动作, 拉过卫紫衣跑到船头, 扬起双臂, 要身后的卫紫衣也跟着做。卫紫衣虽莫名所以, 还是照做了。
唐卓看着他二人的动作, 瞪目: 这唱的是哪出?
高渐飞心系鸿鹄远志, 纵使美景如画, 也是过眼云烟, 此时心里想的是: 听说朝中分为两派, 分别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 不知欧阳候爷可是二皇子这派的?
熊峰等四人眼光随着宝宝和卫紫衣的身影, 未有稍离,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宝宝闭目良久, 硬是感受不到铁达尼号的那种境界, 睁眼后醒悟, 是了, 船不够高, 风不够大。
于是, 飞身上了舱顶, 再招手叫卫紫衣也上去。卫紫衣见她玩得高兴, 不忍扫兴, 也飞了上去。
唐卓看他二人飞来飞去, 甚觉有趣, 也飞上去凑兴。高渐飞不知就里, 以为有敌来侵, 紧接唐卓, 也纵身跃上舱顶。
只见宝宝双臂平伸, 仰头闭目。衣袖迎风飘飞, 身姿若舞, 仿欲乘风归去。阳光在她身躯镀上一层金黄, 映得她眉目如画, 圣洁无暇。
卫紫衣三人悄立痴望, 远山近水都不在眼底, 尘世喧嚣也尽皆遥远。
宝宝转头道: “大哥, 这样感觉好像在飞, 你试试看。”
卫紫衣熏熏然照做了。
唐卓恍恍然也做了。
高渐飞茫茫然也跟了。
红叶湖虽是个内湖, 却也浩浩翰翰, 烟波数十里, 因此在此湖撑惯了船的船夫从不担心会否撞船。不幸地, 今天是个例外。
有位眼尖的游客一眼瞥见远处一艘画舫顶上立着四个人, 衣袂飘飘, 风姿楚楚, 疑是湖仙, 赶紧叫船夫靠上去, 欲瞧仔细。
等近了, 眉眼都看得清楚了, 眼尖游客斗然大叫: “真的是湖仙!”
这一叫声在风不大浪也不大的红叶湖尚算清晰, 放眼红尘俗世, 试问几人能得窥仙姿, 一时间, 周围游船争先恐后驶向宝宝所在的画舫。颇有几位船夫激动之下, 忘了收力, 船头就这么轻轻撞了撞画舫。
既名为画舫, 其坚牢程度可想而知, 砰砰几下, 撞出几个窟窿, 船舱进水, 船身也倾斜。
情急之下, 卫紫衣覤见不远处有艘大船, 约莫坚固的模样, 抱着宝宝便飞了过去。唐卓、高渐飞紧随其后, 熊峰、朱楚、谭恒和莫麒唯教主马首是瞻, 自也跟去。
周围游船惊呼连连: 湖仙如此众多!
卫紫衣抱着宝宝轻轻飘落大船船头, 仿似一根羽毛, 舱内人士均无知无觉, 待其后六人都降落了, 船身晃动, 舱内有人探头, “啊!”了一声。
宝宝一看, 暗呼冤家路窄。
探头人士正是瘦条儿传玉郎。舱内陆续二人三人探出了头。
卫紫衣也暗呼冤家路窄。
此二人是冰火二雄, 那三人是蓝白和两位不知名人士。
传玉郎兴奋又激动, 对着宝宝叫道: “美人儿, 咱们又见面了。”
宝宝白他一眼。
传玉郎转向钟安道: “钟老, 快去把那美人抢过来。”
钟安警戒地看卫紫衣一眼, 道: “小少爷, 他是男的。”
传玉郎笑道: “今早凤来茶楼传来一件趣事, 说火云教教主的义弟秦宝儿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 冰火二雄和蓝白尽皆呆立当场。
蓝白望着卫紫衣拥着宝宝, 脑中恍悟, 心头酸楚。
传玉郎见状, 不悦道: “钟老, 这个美人是我的, 你可别打她主意。”
卫紫衣心头火起, 凌空一掌掴去, 传玉郎脸上立时多了个鲜红指印。
冰火二雄凛然: 才多久未见, 他的功力又进了这许多。
传玉郎怒不可遏: “给我打!”
冰火二雄和蓝白却纹丝不动。
旁边那两位不知名人士原来是岭南二侠王安和黄速, 刚投到太师府不久, 这时见了卫紫衣那一手, 心下虽惊, 但如此出头的好机会岂能放过。便抱拳向卫紫衣道欲讨教高招。可惜不到数招便被卫紫衣两掌轰去, 倒地不起。
冰火二雄没奈何间, 正要招呼蓝白一起攻上, 舱内有人沉声问道: “钟老, 何事喧哗?”
随即一人挑帘而出, 三十不到, 二十有余, 锦衣玉冠, 雍容华贵。
冰火二雄、蓝白上前躬身行礼。
传玉郎见到那人, 大喜道: “大, 大表哥, 那人打我, 您快叫他们替我报仇。”那人看了看他脸上的指印, 皱了皱眉。
钟迅向他细语数句。
那人听了, 舒眉含笑向卫紫衣等人拱手道: “原来是张教主和唐掌门。在下宇煌, 久仰大名, 今日得见, 果真名不虚传。”
卫紫衣等人一见那人容貌气质就感觉不简单, 这时听他自报姓名, 又听传玉郎叫他大表哥, 知道是当朝大皇子, 不由心中踌躇, 平民百姓见了皇子理当行叩拜之礼, 可他们向来江湖肆意惯了, 这个礼还真行不下去, 便当作不知他身份, 只深深一揖, 道声不敢。
宇煌又微微笑道: “方才舍弟失礼唐突, 可否请诸位移驾舱内薄饮数杯, 以为赔罪?”
卫紫衣和唐卓相视一眼, 人在他船上, 能说不么? 遂齐声道声叼扰了。
传玉郎不甘心, 上前又待说些什么, 宇煌目光如芒, 扫了他一眼, 传玉郎话登时哽在喉中, 肃立一旁, 作声不得。
宇煌含笑侧身: “诸位请!” 看到众人不敢越他前行, 便领先入内。
舱内极是宽敞, 也极尽豪华, 金丝银线的坐垫, 镶金绕银的器具, 鲜果美酒, 熏香袅袅, 花芳四溢, 更有美人侍立。
舱内尚有三位客人, 见他们进来, 忙起身行礼。
宇煌招呼大家坐下, 又介绍了那三位客人让他们认识。竟也是武林中成名多时的人物, 其中一人叫杨文涛, 当年曾随张泛仁上流璃山与东方泰交过手, 另二人分别是神剑客张志全和醉剑仙李少南, 据说剑法高超, 鲜逢敌手。
席间宇煌殷勤招呼, 款款而谈, 却不说凡尘俗事, 只讲山水之情、品酒之道。
卫紫衣与唐卓淡笑应对, 陪着他指点山水, 吟诗诵对, 品评美酒。
宝宝坐在卫紫衣身边, 吃着鲜果, 浅尝酒水, 再听他们如此这般诗情画意地聊天说地, 初时觉得新鲜, 时间一久, 便有些坐不住了, 正在四周张望之际, 望见了一道猥琐的眼光粘住自己不放。
传玉郎自见到宝宝后, 一副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 越瞧越爱, 只觉迄今见过的美人加起来都没眼前这个美, 只是碍于表哥在场, 不敢有所动作, 这时见她望过来, 慌忙回了个脉脉含情的眼神, 附加一个潇洒的笑容。
宝宝见他笑时嘴角口水微流, 样子滑稽, 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这一笑灿若春花, 传玉郎的口水一个没忍住, 泛滥了。
众人听到笑声, 再顺着宝宝的眼光瞧去, 见到了传玉郎的口水。
宇煌皱眉, 向传玉郎咳了一声, 转向宝宝道: “舍弟无状, 小兄弟莫怪。”
宝宝摆手道: “不怪, 不怪。” 又笑眯眯道, “如此良辰美景, 岂能没有歌舞助兴, 不如我唱支小曲给大家听听?”
宇煌虽有些奇怪, 却也好奇, 便点头道乐意之极。
宝宝向传玉郎眨眨眼, 开口唱道: “□□, 你的眼睛灯笼大, 溜嗒溜嗒, 望的是啥啦; □□, 你的嘴巴锣锅大, 滴答滴答, 口水啪拉掉。” 一边唱, 一边蹲下身子扮□□跳, 跳到传玉郎身边, 绕了一圈, 再向他一眨眼, 才回到座位坐下。
一曲唱完, 唐卓第一个哈哈大笑, 熊峰等也跟着笑, 卫紫衣也忍不住莞尔, 高渐飞却皱眉: 宝儿也太任性了, 得罪了大皇子可不好收场。
传玉郎却只看到她秋水明眸, 听到她妙曼歌声, 至于唱的是啥内容, 一于忽略。
宇煌并不生气, 拍手笑道: “小兄弟唱得好, 词妙, 歌声也妙。”
张志全却在这时道: “有歌, 有舞, 岂能没有剑。素闻张教主的幽冥大九式少有敌手, 可否赐教几招?”
宇煌也道: “久闻张教主剑法精妙絶纶, 今日若能得见, 实乃三生之幸也。不如请大家移驾舱外, 见识一下张教主的剑法。”
卫紫衣见推辞不得, 便随他出了舱。
张志全不敢托大, 拔剑凝神待发。
卫紫衣却只闲闲站立, 抽出银剑, 轻弹剑身, 朗声一笑, 笑声和着剑鸣, 声若龙吟, 顷刻间压下了风声、浪声、鸟语声, 远远传开, 久久回荡。
那样淡然的笑容, 卓而不群的身躯, 冷冽的剑芒, 耀眼无匹, 直逼当空高阳。
宇煌赞许地点头: “果真是个人物。”
宝宝大眼扑闪扑闪: 大哥好帅哦。
卫紫衣银剑信手一指: “请!” 话音未落, 剑光乍起。
瞬时天地黯淡, 便只余那一剑的锋芒、那一人的光华。
在场所有人浑然忘了呼吸。
张志全长剑也挥出, 平指, 凝神肃立。
卫紫衣始终淡淡的笑, 闲闲地立, 可那剑气却始终纵横, 寒锋逼人, 锐不可挡。
张志全忽然叹了口气, 颓然收剑: “我输了。”
卫紫衣再朗声一笑, 随手收回银剑: “承让。” 笑声扬开, 惊起一滩鸥鹭。
剑气倏地消失,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宇煌拍手大声道: “张教主果真是剑法无匹, 风采絶世。”
卫紫衣连道过奖。
钟迅道: “久闻四川唐门是暗器高手, 不知较之毒祖教的暗器手法, 孰高孰低?”
唐卓折扇刷一下打开, 轻摇数下, 微笑道: “毒祖教的下毒功夫天下闻名, 在下自是认输的。” 言下之意即是比下毒是比不过的, 但比暗器却又不然了。
蓝白一听, 脸色微变。
宇煌饶有兴趣道: “两位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
蓝白斜睨唐卓一眼, 点头道: “如此便不好让大家失望了。” 吩咐人取过一只碗, 端到船头, 倒了点粉末进去, 平放在地上, 然后抽出白绫往空中一挥, 卷来两只过路鸟儿, 一只在碗上空旋转一圈, 一只在碗外围兜转, 之后收回白绫。
两只鸟儿又飞上了天, 在碗上空旋转的那只扑腾几下, 坠落湖中, 一命呜呼。在碗外围兜转那只, 展翅翱翔, 一飞冲天。
唐卓拍手道: “蓝教主好高深的下毒功夫, 拿捏得分毫不差。唐某佩服。”
蓝白冷笑。
唐卓也走向船头, 身形优雅, 步步生莲, 再那么双手一负, 迎风懒懒站立, 蓝衣黑发在风中飘动, 一根发梢、一个眼神俱是风情。
宇煌点头: 也是个人物。
宝宝向他挤眼: 唐骚包。
唐卓回以倦倦一笑, 蓦地右手一扬, 金光一闪, 过路鸟儿又一只, 扑腾直下。
蓝白再度冷笑。
扑腾鸟儿眼看就要啄上水波, 唐卓右手再一扬, 金光再一闪, 鸟儿欢鸣一声, 冲天而去, 金光又回到了唐卓手中。
唐卓手一摊, 两枚金钱镖在阳光下耀眼生辉。
宇煌又拍手道: “唐掌门好厉害的暗器手法。”
唐卓摇头摆袖, 低笑道: “哪里, 还是蓝教主的毒药厉害, 鸟闻鸟亡, 我的暗器, 唬鸟而已。”
蓝白脸色铁青。
宇煌笑道: “两位俱是高手, 今日我可算大开眼界了。” 拱手向卫紫衣等人一揖: “今日得见诸位风采, 心里仰慕得紧, 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到舍下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