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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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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宝宝想起跟于文凤的约定, 央求卫紫衣跟她先去趟茶楼, 再上欧阳静家。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向茶楼行去。于文凤早候在茶楼门口, 想不到宝宝和唐卓、高渐飞竟认识, 有点发傻, 待瞧见卫紫衣, 则完全傻住了, 双眼前所未有的晶亮。
宝宝白她一眼: 花痴, 推她一下: “喂, 你来了多久了?” 见她还盯着卫紫衣不放, 便拉她到一旁嘀咕: “那穿紫衣的是我大哥, 不准打他主意, 旁边那两个蓝衣和白衣的任你挑。”宝宝见她还一副傻样, 伸手在她额头打了个爆粟: “可听清楚了?” 宝宝个子不算高, 于文凤竟还比她矮上几寸。
于文凤总算清醒: “为什么是你大哥就不能打他主意?”
宝宝搂住她肩膀小声道: “笨, 因为他, 他是我的, 我的大哥。”
于文凤被她搂住, 粉面通红, 双肩使力一挣, 不意左臂碰到了软绵绵的一团, 不由恍然大悟: “你, 你是?”
宝宝再白她一眼: “当然是了。下次要扮男人, 就得学我, 衣服不能穿太紧。” 打量她一眼, 没有F罩, 也有D罩, 小肉弹一个, 摇摇头道: “不过看你这样子, 穿再松的衣服都没用。”
卫紫衣虽一眼就看出于文凤是个女子, 但对宝宝与她的窃窃私语亲密形状还是有点吃味, 走过去笑道: “宝宝, 时候不早了, 咱们走吧。”
于文凤两眼发直, 仰头一副膜拜状。卫紫衣皱眉, 拉着宝宝就要离开。茶楼内却在这时传出哄堂大笑声, 热闹非凡, 撩起了宝宝的好奇心, 反拉过卫紫衣的手往茶楼内钻去: “大哥, 看会儿再走。”
其余等人跟着进去。经过于文凤这副石雕, 唐卓朝她眨眼: “姑娘, 人在里面, 快追过去吧。” 而后哈哈大笑, 跨入茶楼大门。
于文凤被他那一眨眼石化得更严重, 等缓过神来, 人已全都不见, 忙也跟进。
茶楼内位子坐得满满, 人也站了两圈。宝宝不客气地撞进去, 惹来的数个白眼在见到她和卫紫衣的容貌后变成了傻眼。
昨天说书的美貌姑娘换成了一个瘦巴巴的中年小胡子, 两片梨花木板敲得啪啪响, 说唱得正起劲: “……一场武林浩劫就此消弥于无形。正是:
千年灵猴急中智, 武林众生渡一劫。
刚才小人说过那火云教两位长老情深意绵长, 十指紧相扣。师父如此, 徒弟怎甘落后, 有道是: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火云教教主对他义弟体贴细致, 无惧众目睽睽, 当众又哄又抱, 我燕子李三火眼金睛瞧得分明。众位看官, 一男一女当众搂抱那是相亲相爱, 两个男人如此行为该叫什么?”
底下看官哗哗连声: “叫断袖分桃!”
燕子李三梨花木板再敲响, 唱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 火云教主好龙阳。众位看官可能要说, 断袖分桃实非光彩事, 为何搬到看台说分明? 小人窃以为不然, 这汉哀帝断袖, 卫灵公也断袖, 为啥咱平民百姓就不能断袖, 有道是众生平等, 男女是相爱, 男男也是爱, 那日小人初到贵宝地, 便听到坊间流传着火云断袖的故事, 今日特借此看台说个书, 道个真相。
“话再说回来, 凡是断袖, 必有一方生得模样娇俏如女子, 这话还真说对了, 那火云教教主貌比潘安、赛似宋玉, 自是不消说了, 偏那义弟更是: 回眸一笑百媚生;花容月貌丽无双。”
站在宝宝和卫紫衣身旁的看官傻眼过后, 又被李三精彩的说唱吸引过去, 这时听他如此说法, 可不服气了, 大声道: “可比得过眼前这两位么?”
燕子李三这一段又说又唱, 宝宝一众人等听下来, 滋味感受各有不同。
宝宝听到自己竟成了说书的主角, 内容还这么劲爆, 感觉实在有趣又好玩。
卫紫衣哭笑不得, 万料不到被人误会成龙阳之好, 于自己名声事小, 但于火云教面子则不得不顾着点。
熊峰、朱楚、谭恒、莫麒躲在人后, 心被火燎似的, 直想那把火将自身烧了,化了灰干净。
唐卓越听越有趣, 身体随着折扇, 前摇后摆。
高渐飞搔着脑袋听得云里来, 雾里去。
李三顺着那位看官的手那么一瞧, 脑袋嗡嗡响, 嘴巴不受控制, 叫了出声: “火云教教主。” 没了梨花木板的拍打, 这一声格外响亮。
各位看官们眼睛刷刷亮, 射向了故事的主人翁。
卫紫衣见惯大风浪, 在如此灼亮的一众目光下, 灵台犹自清明, 心中已有令此谣传不攻自破的办法, 手揽上宝宝肩头, 再俯首细语数句。
全场鸦雀无声。
卫紫衣伸手解了宝宝发上丝带, 一头如瀑青丝飞泻直下腰间, 宝宝玉颊飞红, 娇羞女儿态毕露。
各位看官们心中登时雪亮。
卫紫衣双手拢上宝宝发丝, 系上丝带, 两眼再四下环顾一圈, 始牵起宝宝, 相携翩然离去。
燕子李三在卫紫衣锐利眼光下, 虚汗冷淌, 醍醐也灌顶, 悟出了多一个真相: 如此说来, 东方泰那模样~~竟也是个娘们……
人生有四喜, 其一喜是洞房花烛夜, 熊峰成亲刚不久, 那股子喜悦记忆犹新, 却怎么着也不及当前这阵狂喜来得汹涌, 立即与朱楚在彼此眼中印证了“喜极而泣”这四个字。
宝宝一行八人走出了茶楼, 里面梨花木板得得又响。此后数十年, 火云教的两对神仙眷侣, 被无数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争相吟诵。
于文凤站在门口遥望远去的那对人儿, 眼神逐渐迷蒙。
镇国候府在城东, 与东门客栈隔了三条街, 红墙碧瓦, 占了整整一条街道。
宝宝暗自点头: 不愧是皇亲国戚, 果然气派。
卫紫衣递了拜贴, 门房却认得唐卓, 知是候爷表弟, 拜贴也不接, 赶紧让人去通传, 再着一人领他们入内。
踏入大门, 再过殿阁, 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只见曲径通幽, 回廊交错, 花树掩映, 楼台隠现, 其间穿过荷塘, 绕过竹林, 整个庭院广阔无比, 竟似没有尽头。
宝宝一路走过, 见一样叹一样, 觉得比那苏州园林还要清幽许多, 雅致许多。
唐卓轻摇衣袖, 打趣道: “宝儿, 你这么一惊一乍, 委实不像女孩, 怪不得人人都当你是男孩了。”
宝宝也打趣道: “唐掌门, 您这么风情万种, 小心别人当你是女子拐了去。”
卫紫衣刚澄清了一件误会, 心情大好, 见唐卓眉梢眼角在垂柳拂过处, 别具风情, 便附和道: “唐掌门风华絶代, 便是那瑶池仙娥也难比拟。”
卫紫衣气质尊贵威严, 让人望之敬畏, 除宝宝和两位师父外, 旁人都不敢与之说笑, 唐卓也不例外, 这时听他语带戏谑, 一时竟不知应对。
宝宝见他吃瘪, 笑弯了腰。
唐卓苦笑, 转移话题道: “那燕子李三说书倒讲得有板有眼, 比那正牌说书先生还正行。”
熊峰喜孜孜道: “就是。幸亏他这么一讲, 否则咱们还蒙在鼓里, 以为教主真的……” 看了看卫紫衣, 缩了缩头, 又忍不住道: “宝少爷, 您以后跟咱们教主出去换上女人衣服罢, 要不然……”
话还没讲完, 宝宝已瞪他一眼: “不换!”
熊峰心想那成亲了总会换了吧, 便问: “教主, 您什么时候才会跟宝少爷成亲?”
这话一问,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宝宝和卫紫衣。
宝宝脸红, 卫紫衣也有些尴尬。
这时欧阳静迎了出来, 欢喜地请他们进了正厅, 叫人奉茶。
一阵寒暄过后, 欧阳静向高渐飞等人告罪道, 有私事需与宝宝等人相商, 请他们稍待。便请宝宝、卫紫衣和唐卓入书房密斟。
宝宝虽已有心理准备, 还是有点紧张, 不知即将看到的画像会和自己容貌有多相似, 即将听到的又是怎样的真相。
卫紫衣捏了下她手心,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宝宝看了他的笑脸, 如春风拂过, 心情放松许多。
欧阳静含笑望着他二人, 由书架上取出一个大锦匣子, 再从内拿出一幅画像, 缓缓打开: “姬儿, 这是娘二十三岁生辰的自画像。”
唐卓“咦”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姑母, 跟八宝还真像。
只见画中丽人雍容华服, 云鬓微扶, 绮颜玉貌, 絶美脱俗, 果然与宝宝有八分相似, 只是顾盼间多了几分柔媚和幽怨, 少了几分灵动与调皮。
欧阳静再从匣子内取出另一幅, 展开。
宝宝“啊”了一声, 卫紫衣也眼露惊异之色, 只因这画中人他们见过, 正是在卫紫衣父亲画像中与之携手深情对视的那个欧阳。
欧阳静惊喜道: “姬儿, 你记起来了?”
宝宝与卫紫衣对望一眼, 缓缓摇头。
卫紫衣不欲说明父亲与欧阳之间的情事, 便道: “这画中人与张泛仁有几分像。”
欧阳静凝视画像, 眼神悲戚, 片刻才道: “这是父亲去世那年, 我为其作的画像。” 望向宝宝, 眼神转为温柔: “姬儿, 那时你才五岁, 爱跑爱跳, 调皮得很, 整天缠着哥哥陪你上树掏鸟蛋, 不陪你去, 你便哭闹不休, 非得人答应了才肯罢休。”
卫紫衣笑道: “这倒是宝宝一贯的作风, 小时候她常磨着我同她出去玩, 我心软止不住就答应了, 出去了, 她又玩癫了, 非到天黑不肯回家, 为此没少挨师父骂。”
宝宝摸摸鼻子: “好汉不提当年勇, 大哥真是的, 老爱讲人糗事。”
卫紫衣哈哈大笑: “我看你这脾性到现在也没改, 一天到晚就想着玩。”
欧阳静再含笑望着他二人, 收起画像, 道: “姬儿, 你可记得你那时最爱穿白色衣衫么? 又说喜欢莲花, 所以每件衣服都要娘亲帮你绣朵白莲。”
宝宝记得她那时在流璃山醒来那一刻, 穿的确是白衣, 衣上也确绣了一朵莲花。
欧阳静又道: “我记得那年, 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 那时父亲刚去世不久, 娘突然决定要回四川娘家, 我因为要陪二皇子侍读, 所以没去成。” 深深凝望宝宝, “姬儿, 你对那次路程真的半点印像都无?”
宝宝实话道: “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已在流璃山, 身边好多尸体, 我心里害怕就一路奔下山, 却跌落山崖, 然后被大哥救了。”
欧阳静点点头: “那就对了, 玲珑阁的人也回报说你们是在流璃山失踪的。”
宝宝道: “可后来我跟大哥再上去查看时, 却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唐卓插嘴道: “那是行凶之人要毁灭证据, 将尸体清理了。玲珑阁回报冰火二雄那时候曾带着几名武林好手出现在流璃山一带。上次声讨大会前夕, 我潜入青龙教查探冰火二雄底细。那晚我在钟安房中趁他不留意, 摸走了他一样物事。” 想起那晚, 便忆起跟宝宝在床底共渡的那短暂的旖旎时光, 当下似笑非笑瞧了宝宝一眼。
宝宝听他一讲, 也想起那晚在床底的经历, 不由脸红。
唐卓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 递给宝宝。
宝宝一看, 又是“啊”的一声, 卫紫衣凑过去看, 也自心惊。
那是块白色丝帕, 绣了枝桃花, 花开并蒂, 旁边两行诗: 一朝春聚几时回, 纵是分离终无悔。再一行小字: 云赠欧阳于天平元年春。
欧阳静自昨日唐卓拿与他看了后, 就一直在猜疑这云到底是谁, 这时看了宝宝的反应, 便问: “姬儿, 你见过此物?”
宝宝摇头, 掩饰道: “这是妈, 是娘的帕子吗?”
欧阳静听她如此问, 竟似已认了他这个哥哥, 不由心喜, 但想到娘亲为人所害, 又心伤, 黯然道: “不是, 似乎是别人赠给父亲的。父亲去世后, 我见过有一次, 娘对着帕子发呆, 喃喃自语道: ‘你心中始终只有云吗?’ 不知这云到底是谁?”
宝宝与卫紫衣互望, 沉默不语。
唐卓道: “且不管这云是谁, 那冰火二雄肯定是杀害了姑姑, 然后取走了这帕子。只是不明白他们要这帕子作甚?”
欧阳静也沉默, 这问题恐怕只有冰火二雄才能解答, 片刻道: “冰火二雄此刻可能也在京城。姬儿, 你搬过来与哥哥住, 好么? 哥哥才好安心。”
宝宝看向卫紫衣, 摇头道: “我跟大哥一起很安全。”
欧阳静知道关键在卫紫衣, 便转向卫紫衣躬身作辑道: “张教主, 这些年, 姬儿蒙您照顾, 在下感激不尽, 大恩难以言谢, 日后若有用得着之处, 万望开口, 在下能力所及, 定当竭力。”
卫紫衣将他托起道: “候爷言重了。” 温柔望向宝宝, “宝宝与我是自家人, 何言道谢。”
欧阳静含笑又道: “姬儿既不愿离开张教主, 那请张教主一起住过来, 如何?”
宝宝再看卫紫衣。
卫紫衣自也不愿离开宝宝, 只是暗忖若不让宝宝与亲人短聚, 也太不通情理, 况且待此间事情一了, 便带宝宝回薄扶林, 何妨就让她搬过来住几天。便道: “宝宝, 你就搬来住几天吧。不然回了薄扶林, 不知几时才会再到京城。”
宝宝蹙眉道: “那大哥呢?”
卫紫衣柔声道: “大哥要处理教务, 搬过来不方便。反正这里离客栈不远,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大哥。”
宝宝方才舒眉道: “那好, 不过如果大哥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一定要先告诉我哦。”
卫紫衣刮了下她鼻子, 笑道: “一定。”
欧阳静听她答应了, 欢喜道: “太好了, 我这就叫你嫂嫂吩咐人去收拾你以前住的庭院, 今晚就搬过来。” 又转向唐卓道: “唐表弟, 住客栈诸多不便, 你也一起过来吧。”
唐卓欣然点头。卫紫衣见此, 有些后悔。
一起出了书房, 来到大厅。欧阳静先吩咐人去叫夫人, 才转向高渐飞等人道, 累诸位久等, 实在过意不去。
高渐飞等人连道不敢。
欧阳静又向高渐飞道: “高少侠, 下月科试距今尚半月有余, 不如搬来寒舍暂住? 刚好今晚姬儿和唐表弟也要搬过来, 大家一起, 正好热闹一番。”
高渐飞喜出望外, 自也是欣然答应。卫紫衣再度后悔。
此时下人来禀, 二殿下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