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Just A Game》绿桐

16、第十五章 号码牌

　　在西索和“满脸钉”先后下船走进戒备尔岛之后，我也踩着岛上暖暖的阳光往深处走去。

　　现在，我应该做什么呢？

　　首先，要找到一块阴凉隐蔽适合睡觉的地方。

　　我又走了好几百米，看到一处好地方。绿树成荫，四周又有密密的草丛围着，不会被阳光照到也不容易被发现。好，就这里了。

　　我找了一棵大树一屁股坐下来。

　　接下来，要做好万全措施。万一我的狩猎者很厉害地找到了隐藏于万绿丛中的我，那么……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撕下一页，掏出笔写上：我的号码牌在右手臂上，需要者请自拿，取走时切勿吵醒我，谢谢合作。

　　好了。我把笔和笔记塞回书包里，翻出双面胶贴在纸的背面，然后“啪”一声把纸张贴在胸前，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现在，我要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如果，一觉醒来，能发现自己回到另外一个世界，会更好。

　　然而，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

　　在这样危险的一个世界中生存了这些时日，我历来极粗的神经居然开始有了改变，警觉细胞逐渐生长。于是当有人靠近我的时候，我在睡梦中竟能听见那人的呼吸声。

　　我蓦地睁开眼。

　　一个金发女子站在我面前，即便在毫无预警之下被我抓了个正着，她依旧不慌不忙。眼眸里是自信与沉着。

　　她应该走商界，会成为女强人。我这样想。“你的目标是我吗？”我背靠在树干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懒洋洋问她。

　　女人饱满的红唇微微一挑。“没错。”

　　答得倒也干脆。我于是“啪”一声撕下号码牌扔过去。“好了，我要睡觉了。”我耸肩，打算闭上眼。

　　然而金发女人唇角诡异的笑容让我莫名心生疑窦，于是浑身忽然紧绷，睁着眼睛看她。她似乎也知道我有所察觉，将手里的号码牌翻一翻，收进袖子里去。尔后红唇微微一翘，“谢谢。”转身走开。

　　我拧眉，莫名其妙。于是闭上眼。

　　奇迹般，几分钟后我依然没有入睡。颈部莫名汗毛竖起，睁眼四周望望，我有莫名的紧绷感，似乎附近有谁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看。我隐约知道是谁。

　　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感觉着周围。

　　叶子被风吹动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扩大，空气的流动是均匀的。然后……

　　左边！我睁开眼，子弹一般的物体高度向我射来，我绷紧肌肉，往旁边滚去，躲过这一击。那目光是从那棵树上投射过来的。我视线落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站起身。“出来。”声音是平静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的愤怒。我的号码牌已经给了她，她已达到目的，又有何必要赶尽杀绝。

　　那边枝叶后沉默了几秒，一只手拨开遮盖住她身影的叶子，金发女人笑，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真没想到还被你发现了。”语气中几分嚣张傲气。

　　我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枪支，盯牢她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我，我的号码牌已经给了你，你已经拿到三分，加上自己的三分，足够你过关了。”

　　女人没答话，勾勒完美的红唇扬起来，笑容分外刺眼。

　　我瞪她。“我也不是挑战的好对象，我什么都不会。”

　　她蓦地笑。“那更好，轻松解决掉你。”她举起手中枪支，“你非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号码牌不是我的目标，既然你愿意白送我一分，我当然不介意收着垫底。但是……”我无从查看她枪支后的眼睛，因为她带着太阳镜，但我猜此刻那对眼睛一定迸射嗜血光芒，“你的目标号码牌是08。”

　　“所以呢。”我屏住呼吸。有什么要揭晓的预感强大地从头顶罩下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分明。

　　女人弯起红唇，那是我迄今看过最虚伪可怕的笑容。“我的号码牌，就是08！”语毕，右手已按下扳机，子弹从膛□□出朝我飞来。

　　在这一瞬间，我只觉自己整颗心都凉下来。我没有想过要去抢谁的号码牌，我没有想着非通关不可，我只是想在这棵树下睡一觉打混时间，过了一星期被筛掉也无所谓。但很显然，即使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即使她相信了，她还是不会放过我，为了杜绝一切后患，她只需要抬手，按一下扳机，轻松解决掉一个可能给她带来麻烦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他们要的不止是生存而已，不只是生存而已。

　　我冷下目光，往左边跳避开她的攻击，转身就跑。

　　打不过，我跑还不行么。

　　我集中精神听着风向的流动，绷紧肌肉左躲右闪。女人一路紧追，我该庆幸小晴一直勤练身体，否则此刻我已成枪下亡魂。

　　我知道逃不过的。杀我不是件难事，她不会就此放过我。

　　但我还是要逃，我必须争取时间。跑动中我试着伸手，集中力量到手掌，往旁边的树杆击去。落叶飘下来，我边往前跑边转头看。不行，只有几片树叶落下来，攻击力不强。

　　眼角扫到地上的小石头，我灵机一动，在跑到石头旁边的时候蹲下身快速捡起来，一路捡了七八块。很好，我想也该够了。

　　我回想着当初遇到犀牛时小晴的身体能够在那么高的地方翻个跟头稳稳落地，想来脚力应该不错。我停下来，仰望着高高的树。无论如何，只能试试了，我相信小晴的身体还有太多潜能未被我开发。

　　我集中精神将所有力量集中到脚上，踏地上树，然后在树与树之间快速穿梭。一切顺利得极完美，我弯起嘴角微笑，小晴的身体的确很好用。转头看不到女人的身影时我拐了个弯，落在一棵枝叶浓密的树上。树叶遮盖住我的身影，我听见女人的脚步声追过来，冷汗从手心冒出来，我紧张得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石头。

　　我深呼吸，用力紧了紧手里的石头，压抑住狂乱的心跳。

　　我看见她了。我紧张得呼吸起伏。女人在下面张望着找寻我的身影。

　　她的脸转向这边。很好，就是现在！

　　我瞄准她的额头中央，用尽力气一扬手，手中石块飞出去。

　　石块在半空划出漂亮弧线，落了地。

　　我呆住。下面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除了一块我丢出去的石头在地上滚着，根本没有人。

　　冷汗从我额角冒出来，我连呼吸都不顺畅。很明显，女人其实一早发现我的藏身之处，不过一时兴起才假装没发现我跟我玩个小游戏而已。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我要怎么生存下去？我看见自己双腿颤抖起来，簌簌地，枝叶随着我颤抖的频率轻摇，在安静的这个午后交织出诡异的乐曲。

　　可是。

　　我不应该害怕的。我还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会输？说不定，我可以赢的。如果我怕了，我就一定会输掉，我会死在这里，然后灵魂飘荡在不知名的空间。我……想活下来。

　　我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闭上眼睛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后面！

　　我猛地转头，看见女人按下枪扳的动作。我往旁边跳。

　　这一路来，她一直没有打算近我身，一直躲在远处等待时机用枪射死我。一次两次也许是巧合，但这么多次机会，她都这样做，我是否可以猜测她对搏斗不在行？也就是说，除了运用手里的枪进行远距离作战，她在徒手战斗方面是不行的？

　　前方树丛甚密，我来不及多想便跳到一棵树上。现在我需要躲藏，争取更多的时间思考。

　　一向依赖某样物品防身或攻击的人，如果丢失了武器，应该会产生慌张。这是习惯造成的情绪的，哪怕这种慌张只有短短几秒，也是攻击弱点。如果我能够让那把枪脱离女人的手，哪怕是几秒的时间，我也许就有机会打败她了。我屏住呼吸。我可以相信小晴的身体吗？她的力量大到什么程度？速度有多快？能否在短短的瞬间集中目标？

　　照这一路来看，逃是逃不过了。女人很明显是根据我的呼吸声来追踪我的，屏息的时间有限，要甩掉她就不能呼吸，但我不可能永远不呼吸。那么我只能充分利用屏息的几分钟时间来打败她。

　　如果不出手，我终归要死在她枪下。如果赌一把，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无论小晴的身体是否能够信任，我能做的也就是赌一赌了。

　　做好决定，我便在树与树之间尽量快速地穿梭，一边活动开手脚，这时候我便发现小晴的身体柔软性很好。

　　甩开女人有一小段距离以后，我拐个弯隐在浓密枝叶中，屏息。

　　女人追过来，在十步之遥失去作为她追踪线索的我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四周围望。

　　我按紧心脏，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响彻耳际。这次，要近她身，近得她的枪都无法瞄准我。

　　我握紧拳头，掌心的汗密布。我将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最后一次握了握拳。

　　来了，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我按下如雷心跳，瞄准女人所站立的位置，单手撑着树枝翻个跟头现身。很好！我看着女人抬起头，举枪。我的左腿正对着她的头正上方，只要扫下去就成功，但是现在……

　　我看着女人信心满满地弯起嘴角，也懒懒地咧开一边嘴角。本来在上面的右腿迅速往下挪，在女人握枪的手下脚掌用力一勾，她手上的枪支飞出去。

　　我双脚着地，抬起脸看见女人抬头望着半空的枪发呆。

　　我笑起来。就是现在！我伸长右腿一扫，女人发呆的那几秒完全没有防备，被我撂倒，脸重重撞上泥土地，墨镜碎裂，皮肤粘上泥污。

　　我纵身一跃，用力跨坐在女人背上，她闷哼一声。我将她双手反绞，挣扎中我的号码牌从她袖子里滑了出来。我捡起来握在手里，正想着顺便把她的号码牌也给搜出来据为己有，就听见头顶上风声呼呼。

　　我抬起脸，看见刚才被我踢到半空的那支枪现在落下来，近在咫尺……

　　“啊——”我惊声尖叫起来，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枪柄直直落下，砸到我额头正中央，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星星直冒。

　　女人趁这时候挣开我的手，跳起来。这回轮到我重重摔在地上。朦胧中我看到她抓起掉在地上的枪，想举起来瞄准我，刚才被我踢到的那只手却托不住枪支底部，无力地垂下去。

　　没想到小晴脚力这么好。

　　女人干脆丢下抢，往我这边走过来，伸手就要给我一拳。但刚才那十几秒的时间已足够我勉强恢复身体，在她拳头落下来的前一秒我翻转身双手伸长抓住前面一把草用力，整个身体滑出来，女人的拳头砸在地上。

　　我腾一下起身，伸长左腿往她脸上扫过去，她伸手来挡，我双手撑地往后翻，右腿刚好对正她的下巴，我用力往上踢，女人便整个人往后飞去，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