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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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晓暮盗走由盟主保管的邪剑乌追，又与魔教中人勾结，意图不轨。现得盟主亲令，倾全教之力与武林同道共捉之。”
这样的几句话，再加上右下角一个纹路古怪且写着“白星”两字的印，啸空即使再笨，也明白手中的纸是什么了。可是对着它反复看了又看，他还是不能看懂那寥寥数字的意思。
面对一个弱点被掌握的“死人”，啸空的胜利是毫无疑问的，眨眼的时间不到，那带着铁面的东西已经从腰处被斩为两截，死得不能再死了。啸空现在手里攥的，正是衣服被划开后，从下摆掉出来的信函。
英晓暮蹲在死人旁反复研究了一会，发觉那铁面是浇筑上去的，摘了恐怕也是张血肉模糊的脸，根本无法辨认身份。他便站起身，走到啸空身边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啸空瞬间将信纸紧攥在掌心，躲避的动作太过明显，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了，勉强笑着摇头道：“英……嗯，盟……哈哈，这字我也不太认得，还是问问沈絮凡吧！”
墨色的眼睛没有分毫动摇地看着他，像是他已知道了上面的内容般，很淡然地等着他的实话，或者一听便知的谎话。沉默半晌，英晓暮却先让了步，往客栈内走时说道：“先躲起来吧，若是官府来人看见，我们都会有麻烦。”
不知沈絮凡那个神通广大的男人在背后使了什么手段，啸空四人围着花厅的圆桌坐着，听见街上先后传来尖叫、吵闹声，然后府衙的人把尸体收走。他们竟一直处在无人问津的状态，官差似乎完全不想调查，没都没问过任何人。
直到气氛压抑地挨过早饭，客人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太受欢迎罢了。
“干嘛？我又不是讨债的，你们杀了人跟我也没关系，全臭着脸给谁看？”周灿十分淡定地搬着凳子坐在啸空旁边，一口口品着茶，无视数到感情各异的目光。
啸空很想扶额，他不知道那脑力过人的两口子有没有想到蒙混过去的方法，信还藏在沈楚璃身上，这种时候看见周灿，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倒是沈楚璃先打破沉闷，摊开手掌对周灿道：“我的东西呢？”
周灿嗤笑道：“沈夫人，那玉珊瑚可不是你的吧？怎么说的好像只要被你瞧上的东西，就都姓沈了似的。”
沈絮凡把茶盅放下，碰到茶盘时发出很刺耳的声音，斜着周灿说道：“我派去取玉珊瑚的人，为什么膝盖和手肘的骨头全碎了？他们到现在可还躺着呢，估计要在炕上过年了。”
“不杀人，却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周灿啊，你的狠毒非常有层次呢！”沈楚璃咬牙切齿地道，她是医者，从来不能理解折磨别人会有什么乐趣。而周灿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却好像十分沉浸在那之中，不分敌我，就连惨叫声于他都是享受。
被这两位一冷一热地瞪着，换谁恐怕都要悲剧了，不过周灿却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倒着茶，倚着桌子慢悠悠笑道：“躺着就躺着呗，能让他们过了这年已经不错了，别人的死活我干嘛要在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明显地飘到啸空身上，夹杂着阴狠的同时，也有某种形容不出的痛楚。
然后沈家两口子就沉默了，他可不是不在意别人么？除了啸空，周灿恐怕连自己的命都没在意过，心里头揣满了啸空，连他自己都装不下了。他能对别人狠，更能对自己狠，是可恶，但也可怜不是么？
托周灿那一眼的福，三个人的目光于是都集中在啸空这里，看得他背脊一阵阵发寒，干笑着说道：“周灿啊，我说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惹麻烦的吧？”——关键是别给我再惹麻烦了，我已经够麻烦了——啸空无言地看着他，把这句好几次想说但不敢说出口的话，用眼神传给周灿。
周灿看看他，又看看面无表情、完全不在状态的英晓暮，忽然特妖孽又阴险地笑了：“好吧，反正玉珊瑚我也玩够了，就送给沈夫人当个见面礼吧。”无视沈絮凡极度不爽地跳跃的眉梢，他看着心不在焉的英晓暮又道：“接下来，说说那封什么密函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很成功地把英晓暮拉了回来，他看起来一直在想别的事，可耳朵却把周围人的话一句不漏地听了进去。闻言，立刻也看向啸空：“周公子说的是，那信上说的……”
“也对，毕竟他最有权利知道。”周灿打断他，满脸挑衅：“不是么？”
啸空三个知情人的表情僵了一下，相互看着，不过好像谁都没想到好办法，于是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啸空无语地看着窗外，很没水平地逃避问题。
只有英晓暮和周灿彼此瞪着，无声地较量一般，只是周灿的眼神愈发狠毒，而英晓暮却更冷静了。片刻后，倒是周灿先转开脸，盯着茶盅里自己的倒影。
英晓暮叹口气，低声说道：“信的内容，我大概猜得出来，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也不必再隐瞒。”他说着，将一直宝贝似的带着的剑摆在桌子上，“沈公子大名，对这把剑应该不陌生吧。”
几个人都不言语了，那乌黑的剑虽不能反光，却好像直接将光芒刺进人眼睛里，让人不敢直视。就连周灿都看着它抿了抿嘴，低哼一声狠狠转了开头。
英晓暮站起身，抱了下拳道：“并非想欺瞒各位，但并不曾将这把剑隐藏，各位也并不拆穿，在下十分感激。”顿了顿，他淡漠的眼睛看向啸空，竟带了些许歉疚：“在下姓英名晓暮，自泽朝，秦乃母姓。”
啸空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客气什么，你也并不是都撒谎啊，至少这‘秦、泽、朝’三个字都是你的嘛！”
目光接上，啸空的坦率从笑容里渗出来，让英晓暮的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像是想感谢他，却立刻就消失了。
只听英晓暮轻声说道：“我的名字……信里应该提到了吧？”
他虽然在问，语气却肯定得很。
沈絮凡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十分默契地起身离了桌，路过啸空身边时，再度很默契地一个拉走周灿，一个把褶皱的信纸塞给啸空，掩上门，很成功地把事儿推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上，这事本来和他俩就没关系。
周灿一反常态，被沈絮凡拉起来时并没反抗，诡异地沉默着一同离开了。
屋内的两人一坐一站，有些尴尬。啸空盯着那扇关紧的门，暗自感叹自己择人不慎，居然选了沈絮凡这种专门制造烂摊子而不是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两口子的智慧能帮忙解释这封信……真是作死啊！
“这个，还是给你好了。”啸空最终沉不住气，认命似的把那张捏成团儿的纸丢在桌子上。
英晓暮抓过纸团，扫了眼逃避现实的啸空，小心地将纸摊平。目光触及那几行文字，墨色的眼眸意料之中地凝结了，不过那团墨很快便化开了。将纸折好，英晓暮揣进怀里，手抚上乌追剑，文不对题地道：“人都说这是把邪剑，而我却觉得，它是把灵剑。”
啸空紧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看出什么，不过他原本就不是聪明人，泄气地笑道：“灵剑？”瞟了瞟藏着那密函的衣襟，又说道：“若是灵剑，又怎会害了人命？”
“害人？”英晓暮低笑着坐下来，手指轻轻抚摸剑鞘上平滑的图案，讽刺道：“它不过是把剑，被人争抢，怎么能把错怪到它身上？”
啸空语塞，忽然问道：“当时在树林里，为什么不拔剑？”
“我不是它的主人，没资格向它求救。”
“资格？”啸空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忽然将英晓暮放在剑上的手抓住，直直看进他眼底说道：“魔教，你可知道这剑的来历？你可知道，这世上在无人比你更有资格？”
手被握住，英晓暮瞬时慌了起来，不似他任何时候都有的平静，脸颊居然都慢慢红了。他想把手抽/出来，动作极小，却没成功，只能强作镇定地看着啸空。
“你明白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吗？”啸空脸上的嬉笑之意全无，紧紧看着英晓暮，生怕错过他分毫的表情。
信的内容像盆冷水，无形地淋在英晓暮心里，让他因为啸空的碰触而产生的慌乱渐渐退散，眼眸垂下去，低笑一声道：“无所谓明不明白，自从离家时收了这把剑，多少也猜到了今天的情况……呵，脑袋里的东西本就不多，要是再记不住什么的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后面的话几乎让人听不到。不过啸空仅听了前面便加了手上的力气，急切问道：“这剑不是你偷来的，对不对？”
“是不是，又能怎样呢？”英晓暮笑起来，看着剑又道：“沈絮凡、周灿，敢问萧兄又是那位教主的什么人？”
“那位教主？”啸空执起英晓暮的手，脸凑近他，果然不意外地在那张清俊的脸上看见一闪而过的惊慌，便道：“你又知不知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英晓暮语塞，眼睛左躲右闪地不敢看啸空。
他是啸空的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从他拿着乌追剑的那刻，周围人的眼光和窃窃私语就不曾离开过他。他不是傻子，当年的事轰动整个江湖，他想知道原委一点都不难。
啸空忽然放开他，握住剑柄，拔剑出鞘，剑极轻地铮鸣一声，啸空已执剑站在英晓暮面前，朗声笑道：“你就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看，我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啸空手执乌追已然在狭小的屋内舞了起来。剑啸嗡鸣，乌追的速度太快，一个个剑影连成了片，几乎连窗□□入的光芒都遮住。
乌追像是长在啸空的手上，一招招剑式出神入化，英晓暮看得入神，心底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回响，传至嘴边，便脱口而出：“空冥剑法……你真是啸空？”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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