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别惹火》墨妤

13、【越洋视频】

　　之后几天顾迟一直没有再出现。他刚一回国就直接来找她，甚至连E市都没有回去。那天他接了一个电话便急匆匆的说有事要处理。唐铮铮倒是乐得耳根清净。心里面只盼着他立时消失才好。
　　顾迟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刚出门又折返回来，一字一字地告诉她最晚本周末就会回来。这令唐铮铮十分的不淡定。
　　难道要她再玩一次高烧么？

　　当然很快，唐铮铮就意识到她想要耳根清净是不可能的。沈圆每天定点定时都会一个电话砸过来，急吼吼地“通报”顾大少爷最新动态。尽管她再三申辩她从未屈服于顾迟的淫威之下，从未将她的行踪招出去，但唐铮铮对此仍持高度的怀疑态度。因而，对于她三番两次的讨好，可谓是烦不胜烦。
　　“铮铮铮铮，最新消息，顾迟两个小时后直飞底特律，我估摸着他要在那儿过完新年才能脱身回来啦！”沈圆说着说着就乐滋滋地笑起来，笑声从话筒传过来，唐铮铮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这个受害者都没有觉得高兴，怎么这位就乐成这样了呢？
　　沈圆笑了一阵，见唐铮铮没有丝毫反应，不免很是诧异：“铮铮小姐，终极危机都解除了你不是应该仰天长啸吗？这不像你呀！”

　　唐铮铮扯了扯嘴角：“圆子，危机只是持续制冷，总有一天还是会来的，而且很快。”
　　“表这么悲观嘛！趁这几天赶紧开开心心地准备过年，何必想那么远......”
　　唐铮铮果断放下听筒，去客厅倒了杯温水才又拿起来，电话里沈圆的声音仍在絮絮叨叨的传来，“其实吧，你就从了顾公子也好，至少不用这么辛苦嘛......”
　　“行啊你，不用随他出国就得瑟成这样了？有时间去陪你的应先生，表在我耳边磨磨唧唧！”
　　沈圆一时语塞，停顿两秒，才心虚地回道：“好啦好啦，算我说错话啦。”

　　唐铮铮握着话筒无声地笑了笑。匆匆结束了对话，她握着透明的玻璃水杯整个蜷缩在沙发里。脑中一再回荡起沈圆方才的话，实在忍不住失笑。
　　如顾迟所言，她一无所有。想要自由，辛苦只是最小程度的付出。沈圆一直搞不清的重点在于：倘若迎向他，她就有自由可言，那么早在很久之前，为了祈岳她也会恬不知耻地亲近。可是事实是：迎向他的结果，只会是更深的禁锢和屈辱，到那时，还遑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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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迟在飞机落地后就迫不及待地给唐铮铮打了电话。持续的嘟嘟声令他十分不满。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等着，一路打到下榻的酒店对方才接起来。
　　一个女人迷糊而略带迟疑地声音。她在问：“你是谁？”
　　他眼前是酒店长长的走道，脚下是有着繁复纹样的厚实地毯，暖气开得很足。灯影幢幢，这一切都显得十分陌生和突然，他恍惚觉得自己仍是在那六年的苦水里挣扎，好像前几天的相见是在梦里。
　　侍从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顾迟闭上眼定了定神，听见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问了一遍才回道：“是我。铮铮。”
　　最后的那个字眼一经出口，他竟觉得心口像灌了蜜一般的溢出甜意，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好心情地问：“猜猜我在哪里？”
　　唐铮铮握着手机心想顾公子什么时候也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不知道。”
　　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拿着表看看时间，道：“已经很晚了，该起床了。限你十分钟之内打开电脑。”
　　唐铮铮彻底清醒，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你...你要跟我视频？”
　　顾迟微笑默认，眼前仿佛可以看见唐铮铮愤愤地撅起嘴，挠挠后脑勺，一副抓狂的模样。

　　他只稍稍等了一会儿，电脑里就出现了唐铮铮的模样。似乎是很冷，她只着一件睡衣外罩一件小外套，身子一缩一缩。头发倒是出乎意料的凌乱，他看见她架着黑框眼镜后面略显呆滞的眼神，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铮铮怒火难掩，见他久久不发话，料定他此番又是在玩自己，“没事我去睡觉了。”
　　“等一等。”顾迟出口挽留，“猜我在哪里？”
　　她刚想脱口而出，舌尖打了个弯又住了嘴。这年头，朋友什么的可出卖不起，要是被顾迟知道她跟沈圆一直有联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铮铮拧着眉猜了起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在...E市？”
　　顾迟轻轻摇头。
　　“难不成在C市？”
　　“那我一定已经等不及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唐铮铮在心里不住地忍笑，这些她当然知道。想不到顾迟也有被骗的时候......她突然心情大好，装模作样地陪他猜下去。直到顾迟自己觉得再这么猜下去实在没意思，才老老实实告诉她：“我在底特律。”
　　“哦。”她毫不惊讶地应了一声。

　　顾迟边看她的脸色边说：“这边出了一点问题，这周我也许回不去了。我会尽量赶在过年前回来。”
　　唐铮铮仍是一个简单的“哦。”
　　顾迟见她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幸灾乐祸，可见她此刻无波无澜的样子，他又不免有些不甘。明明知道她的内心或许早就喜悦开怀，还是忍不住仔细去寻找她脸上哪怕有一丝别的情绪。
　　她从不担心他的。

　　这样想着，顾迟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冷上几分。“听说你让唐祈岳自己坐车过来？还是我亲自送来好了。他那么不方便，万一路上出了事就不好了。”
　　他如愿窥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冷着脸道：“说起来我回去这几天都没有见过他，你也很久没见他了吧？正好，我在C市有一所房子离你那不远，我们可以在那里过新年。钥匙你去沈圆那里拿。”他顿了顿，又道，“房子是你喜欢的样子。”
　　唐铮铮想也没想便出口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知道。”顾迟笃定。

　　她微微有些泄气，尝试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劝他：“阿迟，我一年没有见到小岳了。我想见他，看看他好不好。每个月我都按照约定将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上交你们顾家，我要兼了好几份职才刚好够到约定的数额。诚然如你所说，我是个没本事的，这些年境遇也不好。可是...我只想求一个安稳平静的新年，我只想跟我弟弟两个人一起......”
　　顾迟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唇线紧抿，鼻翼扇动，眼里却又仿佛毫无情绪，半响才幽幽道：“你只知你与他一年不见，你我纵然六年不见，在重遇之时，你想到的也只有逃。慌慌张张，惶恐惊措，避我如蛇蝎。”他突然话锋一转，噙着笑，“铮铮你难道忘了，祈岳也是我珍视的人啊。我一定一定完好无损地带他来。这几天你先搬去新房那边住一阵，习惯习惯。等我回来。”
　　顾迟几乎是踩着最后一个字眼关闭了视频。他不敢想象再跟她谈下去他会抑不住发火的样子，他不想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唐铮铮对着发白的电脑屏幕，一时之间也愣在那里。只是握着鼠标的手越来越收紧，越来越收紧，左手往脸上一抹，全是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她像是受不住短促地叫喊了一声，捂着脸埋在键盘前，肩膀持续耸动着。

　　唐铮铮到底没有去顾迟说的那个新房。每日朝九晚五的上下班，夜里接一些网站上设计类的私活，往往一坐又是好几个小时。每天巴望着日历上越来越近的数字，她也曾乐观的想过，兴许那边的事务十分的难办，兴许过年之前他赶不及回来了，那样她就可以跟祈岳好好地过这个春节。
　　每每经过当初那个发现计牧的小巷口时，她总会忍不住隔着一个垃圾箱的距离往里看，总想着哪一日那里还会躺一个蒙着脸身体纤长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样快。

作者有话说

　　二更~~~2012年！吼吼~~~~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