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女王》文晴

36、第三十六章：御出双生

　　听过舒雅的解释，月夜倒没有立即同意撤离。他不想因为仅仅的一个猜测或是万一，而后就兴师动众。最要紧的是，鲁方谷本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他怕突然的撤离，会给复伽会带来损失。更何况，他从小在这个地方读书，习武，发展壮大……
　　“月夜郎，还是放下你那点不舍之情吧。”舒雅的样子焦急而严厉。
　　“可是你也不确定啊。”月夜微眯双目大有不屑地看她，“撤离的话，定然会给我复伽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舒雅对他的不听话简直又气又恼，终于道：“月夜郎，不是说好为了实现将庾信郎推为王的目标，心甘情愿为我德曼公主所用吗？此刻，我以德曼公主之名命令你带领复伽会撤离鲁方谷，你又这么多反驳之辞，我们之间的交易到底还算不算数？你跟庾信郎之间的交易，算不算数？”

　　听言，月夜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别有意味看舒雅一阵之后，唇角勾起了一定的弧度，吐出二字“算数”，而后问：“那么请问德曼公主，我们将要撤往何处？”
　　“你心中难道没有好的去处吗？”
　　“没有。”月夜轻佻地答。
　　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呢。作为复伽会的首领，怎么会不考虑以防万一的余地？他不过不愿意说而已。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对这样无形的挑衅，舒雅只是笑笑，并提出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月川大师呆过的迷龙谷怎么样？那里虽然偏僻，但也是离王宫比较近的所在。而且……”
　　“而且美实绝对想不到，”月夜也笑了，接过舒雅的话说，“德曼公主会带着复伽会藏身在她曾用过的秘密地盘。”
　　“关键是离王宫近，便宜行事。”
　　“这么说来，撤离也是有益无害。”

　　不管怎么样，月夜终于答应撤离。然而，舒雅心中的忧虑始终不敢放下——如果不能取得赢面，她将失去得到金庾信和月夜信任的机会，甚至，她还会失去已经拥有的苏阏川和毗昙的信任。如果她这一次找不回自己的位置，她或许，将会永远失去人心的帮助，失去这个位置。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是输不起的。
　　离开鲁方谷之前，她留下了自己的笔迹和月川大师挂在颈项上的念珠，只为告诉“来人”：月川大师在公主德曼手里。

　　复伽会撤离的同时，苏阏川也被舒雅派遣到王宫将这个消息告知正要集众之力的金庾信。

　　“你说迷龙谷吗？”金庾信听到这样危险的行径，很是着急，“德曼她是不是发疯了？”
　　苏阏川默了默，忽而抬眸，紧紧看着金庾信说：“既然选择了公主，对公主，又怎么能这般无礼？”
　　金庾信听了有些诧异，但想想也觉得自己出言太过不逊，于是低了头冷静下来道：“我知道了。那就按公主的意思办吧。我们分头行事，你去通知你的飞天之徒，我去通知我的龙华香徒。切记，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而就在他们召集可信任的狼徒时，舒雅和毗昙也带着写好的告示冒险来到了徐罗伐。他们，就两个人，将写有“御出双生”的告示贴在了徐罗伐的大街小巷。

　　毗昙一边干着活，一边兴奋不已，声声念：“明天天一亮，肯定有好戏看。无论是百姓那些人，王室那些人，还是美实那些人，都会因为臭德曼的公主身份大白于世而吃惊不小吧，哈。”
　　舒雅只是笑，对于天亮之后将要发生的事，她也很期待。

　　如他们所料，看到这个告示并经过悠悠众口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百姓的议论和惊呼声让这个城市变得热闹异常；真平王得知消息，由一开始以为是美实不遵守约定的愤怒很快转为怀疑是德曼所为的惊惧——德曼这么做，是要逼迫王和王后承认当年的双生之事，可是如若承认了，谁都不好活啊；美实知道这件事，却也高兴不起来，德曼自己爆出双生一事，让她太过意外了。
　　更重要的是，美实的人果然跟到了鲁方谷，看到了舒雅刻意留下的笔迹和念珠。知道月川在德曼手里的美实，一时不敢妄动。

　　除此之外，舒雅没有离开新罗的消息，还让一个人感到吃惊而失望，那就是唐国的贵亲王。与他随行的陈大人得知此消息，也万分担忧，毕竟他奉命帮助德曼逃跑，以此将功赎罪，这下德曼自己跑回来了，他就不知道自家王爷说话还算不算话了。

　　“王爷，是那孩子自己跑回来的，可不怪罪臣啊……”
　　“传令下去，暂缓回朝日期。”贵亲王说。
　　“王爷要推迟回程？”陈大人一惊，想了想忍不住问：“王爷，那个孩子……不，德曼，德曼公主，德曼公主她对您有那么重要吗？难道王爷……”
　　他贼贼地笑了，终于胆大道：“王爷，若是您喜欢德曼公主，罪臣倒有个主意，既能帮德曼公主一解当下的危难，又能让王爷正大光明得到她。”
　　贵亲王冷眼看他，尽管他笑嘻嘻妄自揣测的样子让他看了也觉得有失身份，但他想了想还是淡淡问：“什么主意？”
　　“王爷请皇上下一道和亲的圣旨即可。”陈大人精气神一抖道，“王爷请想，新罗不过是我大唐的附属小国，能与我大唐结亲，那可是他们的荣幸。倘若请皇上在圣旨里写明要新罗的德曼公主出嫁，新罗王室势力还是美实的势力还敢不承认德曼公主的身份吗？如此一来，就算德曼那孩子不是公主，他们也巴望着她是公主吧？”
　　见贵亲王思索着不做声，陈大人一时也揣摩不出他心中所想，顿了好半天，方才大着胆子问：“王爷，您觉得这个办法可否行得通？”
　　贵亲王看他一眼，终于张口，却只是示意道：“你先下去吧。”
　　陈大人便没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贵亲王没有说要给他治罪的话，他就谢天谢地了。

　　宫里宫外，大家伙都议论成一片了，话题是：“御出双生的预言”和“德曼公主的存在”，几方势力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美实的人会问“陛下那边是什么反应？”王室的人也会问“美实那边打算采取什么行动没有？”结果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然而，金庾信等人都很着急。

　　“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大家围坐一团，金庾信就直接问舒雅。他抱着一种焦虑的心情，担忧地问舒雅。他真的很害怕，怕她没有想好棋局，就下了最危险的第一步。
　　“没有。”
　　当舒雅看着他，不紧不慢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真的急疯了，也吓疯了。其他人，如是，皆把惊讶的目光投在了舒雅的脸上。
　　“怎么会没有？”金庾信几乎想把她抓进手里质问一番，“怎么能没有呢？”
　　“庾信郎，”月夜微眯双目看着舒雅，一边怀疑地问金庾信：“你仍然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你的选择吗？”
　　听言，金庾信望着舒雅的眼神越发变得复杂起来。
　　舒雅“哧”地笑了一下，将目光扫过众人，轻巧道：“逗你们玩的。”
　　所有紧张的情绪，不安的情绪，顿时化为被戏弄后的无奈和稍稍放松，也有愤怒。
　　“我说嘛。”毗昙松了一口气，高兴道，“德曼公主怎么会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这个时候开这样的玩笑，还真是……果然不是王室长大的孩子。”月夜眯着眼睛，低低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那么，公主，”唯有苏阏川恢复正常的神情，礼貌地问舒雅，“下一步有什么好的计划？”
　　“不着急。”舒雅说，“先等等，看美实会否采取什么行动。”

　　“然后呢？”金庾信还是那样激动，“如果美实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们要怎么办，你都想好了吗？”
　　“庾信郎，”舒雅突然起身，看着他声色严厉道，“你敢说自己现在的态度不是怀疑我德曼公主的能力吗？”
　　金庾信望着她，几乎不敢置信。不过，他终于低了头，道歉说：“对不起，德曼公主。”
　　舒雅重新坐下来，方才道出自己的计划：“月川大师已经着手计算日食发生的日期了。”
　　“是吗？终于愿意为德曼公主效力了吗？”毗昙高兴不已，“不过臭德曼，你是怎么说服那个老顽固的？”
　　舒雅微微笑，但却并不为他解惑，而是接着自己先前的一番话满怀信心说：“就在日食出现的那一天，我要给美实最有力的一击，我要夺回掌握在她手中三十多年本该属于新罗王室的神权，然后……”

　　她停住了，像是陷入一番思考，忽而转移话题问：“你们认为，两百多年前始祖时期出现的预言，‘御出双生，圣骨男尽’后面还有什么内容？”
　　“后面？”
　　“是啊，后面很有可能还有其他内容。”苏阏川一喜，眼睛都亮了，他告诉大家：“听说那个预言出现在一块残缺的碑文之上。既然是残缺的石碑，那说不定遗失的部分，上面还有其他文字。”
　　舒雅也感到欣喜，本来，她没去想这些的。
　　“残缺的碑文，应该还藏在王宫密室里。”好长时间闷不做声的金庾信突然插嘴。
　　“是吗？”舒雅觉得这个信息来得更实在，不禁问：“现在还在王宫吗？”
　　“我母亲万明公主还是孩童的时候，亲眼见过。”金庾信顿了顿，为了确保无疑，他不忘做出补充：“现在，我想应该还在那里，毕竟那是始祖留下的东西。”
　　“那么，庾信郎有办法将上面的内容印摹一份带出来吗？还有石碑的样子，我也想知道。”舒雅说。
　　金庾信没有答，并非不愿意，只是猜不出舒雅意欲何为，另外，他对她，莫名其妙就是很容易产生满满的怨气。
　　“万明公主和王后娘娘都在宫里，这件事对庾信郎来说，该是不难，就交给你来办了。”舒雅自顾吩咐，且不管他答不答应。

作者有话说

　　年初工作繁忙，愚人节之后进入正常更新状态，多谢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