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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违抗军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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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饵军的行动开始了。在苏阏川和金庾信的带领下,飞天之徒和龙华香徒跟敌军展开了一系列虚假之势。有人受了伤,也有人失去机动能力死在苏阏川的剑下。
天下大雨了。剩下的人数越来越少,还能方便作战的只有三十几个。至此,苏阏川腰部挨了一刀,也重伤了。他在七贤的掺扶下来到金庾信跟前,将令牌给他,交出了指挥权。
他说:“我不能走了,接下来,由你带领钓饵军,完成使命。”
接着,他转向七贤,命他拔剑砍了自己。
苏阏川也是这样耿直的存在。他不仅对属下狠心,对自己也这样心狠。他杀了那么多重伤的狼徒,现在也要杀了自己,还能怎么怨恨他呢?
七贤拔剑,终于是下不去手的。
“快点!”苏阏川大声喝斥,“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快动手!这是军令!”
“是……”七贤举剑。
“住手!”舒雅忍不住大喊出声。
七贤的剑停下了。苏阏川转过身去,责骂舒雅道:“你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阏川郎,不能这样下去了。”舒雅焦急不已,而后又看向金庾信,痛心问:“庾信郎,你也认为这样是对的吗?”
“这是军令。”金庾信说。
“我不是问军令,是问你的心!”为了盖过漫天的雨声,舒雅不禁大吼,“你的心,也认为不停杀死重伤的狼徒是对的吗?那么,训练时让我们背着草堆爬山的庾信郎又是为了什么?庾信郎不是教我们,永远不要抛下受伤的战友吗?所以让我们背着草堆爬山……我体质差,庾信郎就让我绑着沙袋……我倒在湿地里,别人都以为我死了,最后不也是庾信郎找到我把我背了回来吗?这又算什么?”
面对舒雅这样激动的情绪,金庾信也很矛盾。
“混小子!”苏阏川又是大喝,“训练时的论调现在能行得通吗?”
说罢,他拔出自己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阏川郎!”金庾信及时伸手抓住他,郑重道:“不准。”
“庾信郎!”苏阏川又气又恼。
“你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我。”金庾信说,“德曼是对的。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听言,舒雅感动于金庾信的决定,笑了。
苏阏川虽不是怕死之辈,但是现在军令不让他死,他要反对,就是违抗军令了。
就这样,受伤不再是狼徒们拼命隐藏的秘密。雨停后,竹方就发挥自己那点岐黄之术,开始给受伤的狼徒简单处理伤口了。
看着满地呻吟的人,苏阏川又忍不住了,他对金庾信说:“这样下去,日行七里路都困难,身负重任后有追兵,只怕……”
“为什么要逃?”金庾信突然出声,方才回头掩不住兴奋对苏阏川说:“我们要主动出击。”
苏阏川不禁好笑:“就凭我们三十几个人,要怎么主动出击?庾信郎你认为这可能吗?”
“总能想到办法的。”金庾信说,“比起一味地逃跑,主动出击肯定没错。”
“我们可以跟敌军展开游击战。”听到他们谈话的舒雅突兀地开口。看着满地的伤员,她也不是没有思考接下来的解决办法的,当金庾信讲到主动攻击的时候,她就想到游击战了。
“什么是游击战?”金庾信问。
苏阏川更是诧异地看舒雅。
“合理分配有限的兵力,因地制宜,游走式展开作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迅速作战,也迅速撤退隐蔽,还要虚张声势,首先在心理上战胜敌人。这就是游击战。”
“呀!你这笨小子!你是想害死受伤的战友吗?”这时,竹方一手拿着一样长有翠绿叶子的树枝,一手用力击打正在碾药草的高岛,还一边骂他。
“正在碾药草救受伤的战友,怎么会想害死他们……”高岛一边躲避一边解释。
“不是想害死他们,怎么会把夹竹桃混在药草里面一起碾?”竹方说着又打了高岛两下,痛骂说:“夹竹桃,夹竹桃知道吗?别说是吃到嘴里,就是多碰几下,多闻闻它的气味也可以导致中毒。要不然你以为毒箭是怎么做成的。你这个笨小子!笨小子。”
“你又没说这是夹竹桃……”
“所以叫你要用心啊。”
“竹方,”金庾信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绿枝问,“这就是夹竹桃吗?”
竹方莫名其妙,只恭敬地说“是”。
金庾信顿生妙计,当晚做好战略部署,准备打几场游击战。
翌日天明,他们首先在大路上堆砌混有夹竹桃的枯柴,在百济军好奇前往探查的时候引火,使夹竹桃释放的浓烟侵其口鼻,使之混乱,而后放箭攻击。中毒的百济军跑到附近河流以水解毒的时候,则又遭到苏阏川等人的奇袭。金庾信再追过来围剿,敌军必然大败。
然而,在这场水上战役中,时烈将敌军将领射下马的同时自己也挨了一刀,在众狼徒喜庆打了场胜仗的欢呼声中,终于没能撑住,重重地摔到了水里,溅起大量水花。
“时烈!”舒雅首先注意到,忙扑了过去。所有人也停止欢呼,手忙脚乱将时烈拖到了岸边。
时烈颤抖着,口里喷着血,停也停不下来。
“我……我要死了……”
“时烈啊,你忍一忍,不会死的,忍一忍!”舒雅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劝慰,“不会有事的,忍一忍……”
“竹方大叔快想办法啊!”她急得大吼。
可是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液,竹方就是大罗神仙,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唯有用双手去按住伤口,可是也不见半点效果。时烈还是那样颤抖着,抽搐着,痛苦的样子让很多狼徒不敢多看一眼。
“时烈……”金庾信也蹲下身,命令道:“你忍一忍,一定忍一忍。”
“我……不行……不行了……德曼……”时烈每说几个字都会喷出血来,但他依旧要说,“我……我不是……不是胆小鬼……我怕……怕死……是因为……怕我死后……留下……留下我娘……一个人……不过我……现在不怕……不怕了……很遗憾……不怕了……却要死了……”
话还没说完,他脖子一歪,去了。
“时烈啊!时烈——”舒雅大叫着将他抱在怀里,大声地哭了,一边哭一边自责道:“是开玩笑的……说你胆小鬼是开玩笑的……时烈,时烈啊……”
三年来,她一直说他是胆小鬼,说他贪生怕死……他只是怕死了留下他娘一个人在世上啊。舒雅感到深深的愧疚。虽然是一直喜欢跟她唱反调的时烈,虽然是那样的时烈,但在战场上,只要是她抵不住强敌,他再害怕也会冲上前去帮忙……就是这样的时烈啊,背负着“胆小鬼”的叫骂声,在杀了敌人的将军之后,英勇地死去。
“德曼……”金庾信终于伸手,将抱着时烈不肯松开的舒雅从地上拖了起来,他感到她身体在颤动,但他也没办法,也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情绪,终归是要收起来的,因为剩下的他们,还要为生存继续保留十二分的精气神去抵抗强敌。他们的游击战争,才刚刚开始。
“都好多天了,大部队该是回到新罗了吧。”经历几场大小战役之后,新罗国终于就在山那边不远了。坐下小憩的时候,竹方望着新罗的方向,摸着高岛的脑袋,忍不住高兴地猜测。“大部队回去了,我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看着数目越来越少的狼徒,舒雅也望向了那个方向,她也好想回去,想见公主天明,想见她还没有见过的国仙文弩,还有……突然不知所踪的毗昙臭小子。
金庾信和苏阏川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路怎么走。就在这个时候,山林里突然有些骚动。众狼徒都警惕地站起了身。
金庾信上前去看,只见十来个紫衣狼徒……不正是石品领导的青龙翼徒么?
“石品郎?”苏阏川也看到了,不禁大为诧异,“你们不是跟金舒玄弟监一起撤退了吗?怎么在这里出现?”
“阏川郎,庾信郎,”石品也很意外在这里遇到他们,一时很高兴,但很快严肃起来,告诉大家:“大部队撤退的时候遇袭了,金舒玄弟监命令各部突围出去。”
“那么……”苏阏川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也不用继续做钓饵军了。”
作为金舒玄的儿子金庾信,虽然很想了解父亲的情况,但也不好多问什么,心知即使多问一句,石品也是不知道的,还不如不问。不问,即可不知道,不知道,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两种可能之中,有一种是值得期盼的。
三支狼徒进行了重新整合。金庾信也将指挥权交给了经验丰富一些的石品,石品自以为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只是一旦拿到令牌,他就发威了。
“德曼。”他严肃地叫了一声。
舒雅诧异地出列,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刚走出队列,石品就把剑拔出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石品郎,你这是做什么?”苏阏川紧张问。
“德曼,听说你违抗军令。”石品大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霸气,“我这就削你首级,以儆效尤。”
“石品郎!”苏阏川阻住他,“多亏有狼徒德曼,我们飞天之徒和龙华香徒才得以活到现在。”
“违抗军令,是死罪。”石品咬死不放。
“违抗军令,那也是得到我这个首领的允许。如果你要处决,就先处决我好了。”苏阏川突地跪了下来。
“阏川郎!”石品大为不悦。
“也怪我管教无方,连我也处决了吧。”金庾信也跪了下来。
“石品郎,”飞天之徒七贤也站了出来,率先跪下道,“我也是多亏了德曼才活到现在的,也连我一起处决吧。”
接着,所有的飞天之徒和龙华香徒都跪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以为我不敢吗?”石品气极,不管这些就是扬起手中长剑。
“啊……”舒雅吓得本能地缩紧身体,而就在这个时候,金庾信突地站起身,恶狠狠抓着腰中佩剑就要拔出来与石品对而抗之。
“庾信郎,你想违抗军令?”石品瞪视他,看着他意欲拔剑的样子,有些震惊。
舒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金庾信真的拔出剑对准自己的上司,只怕要遭受叛逆之罪。她忙扯了扯他的衣服,继而跪下劝阻道:“庾信郎,不要,不要这样,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