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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长大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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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金龙春一些关于王宫生存法则之教导,舒雅再回到龙华香徒的住所已经不早了。她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吵着伙伴们,进门却是发现,大家伙各自在床上站成排,眼神之中皆充满着无限的无辜和恼怨。
就算看到舒雅,他们也不发一言,唯有竹方和高岛二人对她挤眉弄眼想要表达什么。
舒雅只觉气氛诡异,再把门推开一些才看到,原来金庾信也站在屋里,他的脚边,堆了几个沙袋子。
“庾信郎……”看他那冰冷的眼神,舒雅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该睡觉的时候你去哪儿了?”金庾信回头问。
“……闹肚子,去了几趟茅厕。”舒雅小心翼翼地说着,又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床铺站好。
“任何时候都不准脱离队伍,这是花郎之道。”金庾信严厉训诫。
“说了是多上了几趟茅厕……”
“从现在起,你每犯一个错误,每违背一条规矩,就增加一对这样的沙袋,”金庾信依然那样的表情,指着地上的沙袋说,“无论走路吃饭睡觉还是训练,都必须戴上。”
“什么?”舒雅为他这无厘头的惩罚感到很不服气,“为什么?为什么只针对我?”
“刚才,算你犯的第一个错误。”金庾信完全不跟她理论,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舒雅气疯了,她何曾被一个孩子这样欺负过?
“德曼啊,还是戴上吧?”竹方以为她会违抗命令,于是上前规劝,“要不然只怕庾信郎还有更厉害的招数制服你。”
“还不戴上?”时烈大喊一声,而后埋怨道:“都怪你我们才被庾信郎罚站了几近半个时辰。”
“就是。”小个头的大风也说,“如果你一晚上不回来,我们可就要站一晚上。以后还是多为同伴想想吧。”
“原来庾信郎早就在屋里么?”舒雅恍然若悟,怪不得他不听自己的解释。
“所以你撒谎的时候我跟高岛就一个劲儿给你使眼色嘛。”竹方说。
舒雅只得认命,从地上捡起两个沙袋,在自己脚踝上一边绑上一个。
殊不知,这只是她受苦受难的一个开始。
为了夺回龙华香徒另一半旗帜和龙华香徒的尊严,金庾信带着他的狼徒开始了夜以继日的训练,风雨无阻。身体肥胖的高岛,年纪稍大的竹方,以及实为女儿之身的舒雅,自然成为龙华香徒垫底的倒数三名,无论是长跑是骑射还是舞剑射弓。
最可怕的是每次长跑完,跑在最后的那个都要绑沙袋再跑第二次。而这跑在最后一名的狼徒,基本上非舒雅莫属。她一方面承受着金庾信的惩罚,一方面还要遭遇其他花郎特别是石品等人的嘲笑和捉弄,好几次都撑不下去了。只是每次恼怨地对公主天明说出这样退缩的话,她都被天明以各种理由和方法给说服了。
时间久了,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退缩,只是一时的恼怨,仅此而已。毕竟,跟这群傻小子在一起,快乐的时候还是很多的。她得以重新体验一次不一样的少年时代,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云卷云舒,三年过去了。
德曼和金庾信这些孩子都长大了,石品,宝宗还有林宗苏阏川他们也都长大了,一个比一个气宇轩昂,英姿飒爽。天明变得更加成熟有韵味,舒雅也是,只是她不曾想象过,女儿装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尽管大家都说,她长得比女孩儿还要好看。
文弩始终没有出现。只是在王宫的三年,已然让舒雅寻找文弩的愿望变得不再像当初那样唯一而强烈。反而克服自己的弱点,让自己不再成为最后一名,不再受金庾信惩罚,不再受石品和宝宗等人取笑,倒成了当下她强烈想要实现的目标。
一年一度的花郎比才即将临近。过去,金庾信为了一鸣惊人,已经两次放弃参赛权了,这一次,不知道他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带领自己的狼徒参加这次比才。
这天,舒雅跟着众伙伴们兴冲冲跑去问金庾信,不想听到了跟去年和前年一样的答案:“不参加。”
“为什么还是不参加?”舒雅有点恼火,“我们龙华香徒的一半旗帜还在人家石品郎手里,我们忍了快三年,难道就不该夺回来吗?”
“就凭你们几个,还夺不回,只会自取其辱而已。”金庾信闷闷地说。
“不参加比才,你又怎么知道夺不回?”舒雅最讨厌他这样的态度,她想了想又说:“而且,不参加比才,我们又怎么知道敌人的进步和自身的弱点。庾信郎,一次一次的躲避是不行的,报名参加今年的花郎比才吧?”
金庾信望着她,没有作声。
“报名参加吧,庾信郎。”大伙以为他有所动摇,纷纷呈请。
“我说不参加,难道你们都要违抗我之命令吗?”金庾信大吼一句,吓得大家都禁了声。
舒雅很是意外,本以为大家的劝说会让他有所动摇的。
“庾信郎……”
“德曼,”金庾信打断她,严肃道,“你煽动狼徒做一些不可做之事,今日长跑,再加一对沙袋。”
舒雅听了咬牙切齿。金庾信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的超人才肯罢手啊?说什么受公主之命在好好培养自己,难道就是这样培养的吗……尽管几年来,她的体质确实是上升了不少,射箭的准确度也提高了,但是,真的非要这样不可吗?摆明着公报私仇。
舒雅的腿上足足绑了三对沙袋,跑过必经的小河,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再动弹一下都要使出浑身气力了。但她还是坚持着,从不指望能追上前面的队伍,只是希望能坚持着跑回去。
突地,脚上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顿时摔了个狗啃屎,紧接着便看到石品等一干花郎在背后高兴得笑弯了腰。不,号称不参与任何政治斗争的苏阏川也在。他虽然没石品他们欺负人之后那样开心,见到舒雅的狼狈相,他的脸上也免不了散发出浓浓的蔑视之意。
是啊,舒雅又一次给龙华香徒丢脸了。
她拼力站起身,又被石品推倒了,她再想起来,又被他用一只手紧紧按住。她只得不服输地瞪视他。
石品的表情愕然变得凶煞起来,大声呵斥:“一个垫底的小小狼徒,你竟敢直视神国数一数二的花郎吗?”
舒雅只觉一股气在胸腔里翻腾,发也发不出来,不过,她也无法收回自己的视线。
石品怒了,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就要扇她一巴掌以示惩戒。
“石品郎……”苏阏川适时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
石品抬眸望他,不可思议问:“阏川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帮助这个垫底的?你不是不参与任何政治势力之间的斗争吗?你这会儿又是站在哪一边?”
苏阏川有些犹豫,但手上还是没有松开。
“阏川郎……”
“喂!你们这群呆小子。”远处,突然传来这么一个男音,一个吊儿郎当的男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衣着破旧,头发蓬乱的七尺男儿。他咬着一根茅草,不急不忙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了来。
所有人都很诧异,狼徒训练的地界,什么时候跑进来这么一个癫小子了?
“你是什么人?”石品松开舒雅,直起身问,“胆敢闯□□狼徒的训练之所?”
“噢,”那人吱唔一声,伸手抠起一边耳朵道,“很快就跟你们一样了。不过,他……”
他停止抠耳朵,指了指舒雅接着说:“德曼,德曼受我毗昙保护。”
舒雅惊诧不已,不禁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自称毗昙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在哪儿见过他?还有毗昙这个名字,也似曾听闻。
“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他又无可奈何地嘀咕一声,好似搭救舒雅,并非他所愿。
“狂妄的家伙!”石品拔剑,上去就要跟毗昙斗个你死我活,然而,没多久他就被击退了。只是来不及气恼,他诧异的是:“你用的怎么是护国仙徒的招式?”
“因为我即将成为护国仙徒最厉害的成员啊。”毗昙拍拍手,很是不以为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阏川也忍不住问。
“毗昙毗昙,毗昙。”毗昙连报三遍自己的名字,而后走至舒雅跟前,把自己整张脸伸给她看,问她:“还记得我吗?”
舒雅仔细地看。
他等不及了,索性提醒道:“三年前在万弩城雪地的山头,我们一起被关在一间小茅屋里,想起来了?”
“是你啊?”舒雅恍然记起,这个人,不就是那时的功夫少年吗?“你怎么……”
“走走走,”毗昙看闲杂人等太多,就扯起她说,“我们边走边聊。”
就这样,他拉着舒雅离开了,搞不清楚状况的石品等人也不敢拦阻。
“是师傅让我来徐罗伐守护你的。”当舒雅再次问起毗昙因何出现在狼徒训练之所的时候,毗昙给出了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回答。他还抓耳挠腮自己也是十分不解说:“师傅告诉我,守护你,就是守护我自己,所以这两年来让我努力读书习武……你知道那有多辛苦吗?唉哟,你到底是师傅的什么人,怎么那么大的脸居然让他老人家这样瞧得起,还让我守护……”
“什么意思?”舒雅忍不住打断他,疑问多多,“你师傅又是谁?他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师傅说的做,大概是没错的吧。”毗昙懒洋洋望天,忽而又一脸神秘道:“不瞒你说,我师傅就是你当初拼命想要找的人,文弩。”
“文弩?”舒雅大惊。
“没错,国仙文弩,我师傅就是国仙文弩。这一次,就是师傅写了信举荐我成为护国仙徒的。”得意无比地说到这儿,他就开始了一些美好的畅想,一边嘀咕:“护国仙徒的花郎,叫林宗什么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你说你师傅就是文弩?”舒雅又打断他,简直不敢相信问:“国仙文弩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百济还是高句丽?”他摇了摇头,还是说:“不知道。”
舒雅难免激动,找寻或是等待了三年的消息,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有了起色,她一时反而无所适从。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天明,但今天却不是他们约好见面的日子。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了。
毗昙告诫她:“师傅让我守护你的事,千万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否则会招来无妄之灾。不过,你还是没告诉我你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呢。在万弩城,你为什么要找我师傅?”
舒雅笑了。文弩让自己徒弟守护德曼的理由,只因为他也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吧,并且他没有让自己徒弟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她自然也不会说出去。对于毗昙的疑问,她只说:“在万弩城你就该告诉我你师傅就是我要找的文弩。”
“找文弩的人可多了,我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我师傅就是文弩?所以我才一直问你找文弩所为何事嘛,唉。”
“那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你,我跟你师傅是何关系。”舒雅甩头往前走。
“臭小子。”毗昙闷闷地骂,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