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77、长空川玉

　　川玉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舒陵。
　　舒陵有些惴惴不安，她很想说，“川玉我相信你。”但是，那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织罗言嘴角裂开邪佞的一笑，他感知到舒陵的犹豫和迟疑。“还是我来替你说吧，长空川玉公子。”织罗言阴笑着直入主题。
　　“什么？！长空，长空川玉？”明音和阮宁山霍的扭头看向川玉。
　　川玉眼波一闪，没有否认，他朗声说道：“不错，我就是长空公子。明音，对你们一直隐瞒，我也有苦衷。”
　　舒陵震惊的倒退了两步，怎么可能，长空公子是百年前的传奇人物，怎么可能依然如此年轻。
　　“有什么不可能的，傻丫头，你不知道他被时光之神留住了时间吗？”舒陵怀里的火舞回答舒陵的内心。
　　织罗言又继续说：“长空公子为什么百年不老，还特地帮着你们完成定风珠的愿望，你们难道就不好奇？”
　　“赫赫，我就来告诉你们。陵儿，你就没觉察，你的川玉公子从来不曾叫过你陵儿吗？那是因为，这陵儿的称呼，他是专门留给他已死去的爱人的。你不过是他补偿前世的替代品，是他赎罪，求得心灵上安慰的牺牲品。”织罗言越说越快，川玉刚要反驳，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声，而织罗言正目光狠毒的盯着自己。
　　“你，小言，你怎么会知道，别瞎说。”舒陵彻底慌了神，她不要听这些谎言，这是谎言。
　　木隋珍看着舒陵渐渐要崩溃的表现，心中大快，她柔声说道：“妹妹，言为了你触犯圣火族大忌，当时他就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你一定听说过香陵这个名字吧。她是圣火族百年前私奔的巫女，而当时那个诱使巫女私奔的男人，就站在你面前。”木隋珍觉得药下的还不够猛，她一指地上还在昏迷的香傩，又道：“瞧，历史总在重复，这不是又一个被拐了出来。”
　　舒陵只觉得腿上无力，身上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她望着川玉，在等他的解释。

　　川玉说不出话，但是他的表情很着急，一直在不停的摇头。
　　织罗言和木隋珍对视一眼，木隋珍暗示织罗言解开川玉的禁制，她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长空公子是你没错吧。”木隋珍问道。
　　川玉一张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回来了，他边点头边说：“不错。”
　　“你当年带走了香陵，而香陵为你而死在这里，没错吧。”木隋珍又问。
　　川玉眉峰一挑，他有预感木隋珍意图不良，但却无法否认她的提问。
　　“你为了报答香陵的恩情，许愿守候多少年都可以，只为用自己的一切弥补香陵的转世，我还是没说错吧。”木隋珍转动的手指，狡猾的看着川玉。
　　川玉长叹一声，这些话，都是他当初讲给大巫长的原话，他不能否认。
　　“所以，”木隋珍边说，边靠近舒陵，“舒陵就是香陵的转世，你，才要用一切来弥补她前世的遗憾。”然后，她马上低下身子，在舒陵耳边小声说道：“瞧，我说的都没错。妹妹要是不信，你问问他肯不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自杀，他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舒陵没有马上表态，她低着头沉思了很久，才抬起头问川玉：“香陵姑娘当初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川玉目中一痛，他黯然道：“风神的规矩，要想许愿，必须有一个人在此自杀献祭。她因为感情而绝望，从而……”
　　舒陵、明音和阮宁山倒吸一口凉气：“活人献祭？”
　　舒陵垂下头，过了半晌才又说：“你一开始就打算做活祭的吧，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愿望！”说着，她已然愤怒的抬起头。
　　川玉凝视着舒陵，“我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若还想完成愿望，我就成全你。”
　　舒陵霍的站起来，她攥紧拳头，大声说：“错了，你又错了。你的生命，我珍惜，你自己更应该珍惜。何况是两情相悦，那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爱是相互的，但更讲究责任。你这样做，把责任全部推给我，就是不负责任。”
　　舒陵顿了顿，她挺直胸膛说：“我不是什么人的转世。我，莫舒陵，活在今世堂堂正正。香陵姑娘太过轻率，我不会这样；长空公子逃避责任，川玉你更不能延持至今。如果，要牺牲无辜的生命换下愿望，我坚决不做。面对这样的我，你不重新考虑一下该怎么看待这件事吗？”
　　川玉深情地看向舒陵，他的目光中仿佛有一层清亮的光华扫过，人也变得更加通透起来。正想开口，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将他们所有人按到四面的墙上。舒陵则落入木隋珍的掌握。
　　织罗言双目碧绿，发丝飞舞，长袍飞涨，他的面目越发狰狞。“住口，不用说了。”织罗言感到，他必须阻止他们的交流，否则计划就会落空。紧接着他目中绿芒大盛，舒陵、明音、阮宁山都感到不仅四肢身体被制服无法动弹，就连意识也逐渐被控制起来。
　　织罗言满意的看着他们被自己掌控，扫视到川玉时，却意外的发现川玉的目光还是一派清明。“这不可能？！”织罗言大叫。
　　川玉虽然手足受制，但是心灵还是自由的。他镇定而严厉的质问织罗言：“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要你乖乖的自杀，然后我会让陵儿许愿，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哈哈……”织罗言的眼睛更加碧绿。
　　川玉蔑视的扫了织罗言和木隋珍一眼，淡然说道：“没用的，你控制不了我的心。如果不是我功力尽失，你连我的人也控制不了。”
　　“不可能的事。”织罗言不信，继续发力。
　　“我的心，经过百年岁月的洗炼，本就非比常人。以前一直执迷不悟，无法突破那一层束缚。如果是你们刚进来时，兴许还可以控制我，但是现在，”川玉望向舒陵，“她已带我走出迷惘和疑惑，我的心自然不会为你所掌握。”
　　织罗言面色更加惨白，他不相信自己的计划会这样落空。木隋珍却在一边咯咯的笑起来，她拿出那把匕首，点在舒陵的喉间，说：“公子说的真好，要是我的匕首刺下去呢？”
　　川玉淡淡的不见一丝惊慌，说：“你可以试试，舒陵可以说是不死之身。”
　　木隋珍一愣，她玩味着川玉的话。“可以说，那么就是还有弱点了。”她一边说，一边瞪视着川玉。川玉坦然面对，一双眼睛明亮镇静，他决不会让木隋珍看出分毫破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木隋珍又转回看着织罗言。
　　织罗言低下头，片刻他诡异的笑着又将头抬起，对川玉说道：“既然陵儿不会死，我就更放心了。至于我下面要做什么，先给你做个示范。珍，把匕首放到这个人脚下。”织罗言命令木隋珍把匕首放在还在昏迷的杜云疆脚下。
　　川玉丝毫不让一步的注视着织罗言的一举一动。织罗言闭上眼睛，开始用意念力唤醒杜云疆。
　　杜云疆缓缓的张开双眼，空洞无神的先是扫视一周，然后开始用平平的语调说话：“我是杜云疆，不，我不是杜云疆。我是飞鹰族的大王子，我四岁来到中州，扮成京城杜家的少爷。……我策划了进宫行刺太子失败，我发现了定风珠在杜家，我策划了乱人耳目的定风珠丢失事件，我挑动圣火族内讧，为了夺取圣火……我最恨，我最恨那个女人，她夺走父亲的爱，她导致我失去母亲，她害我为了活命潜伏在中州……我最爱，我没有爱，我恨一切……是的，我很可怜，我利用并杀死自己唯一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我杀死自己唯一一个无怨无悔的下属，我杀死自己，我要杀死自己……”说着，他捡起脚边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扎入体内。“我罪有应得，这一刀为靳天南，这一刀为卡加，这一刀为九瑶，这一刀……”他一边挥舞着匕首，一边喃喃自语。
　　川玉眉峰一动，被木隋珍看到，她轻轻附在织罗言耳边说声行了，杜云疆便突然软倒。临死的那一瞬间，杜云疆似乎有片刻清醒，他只是扭头看到了川玉，只说了一句：“回家。”便闭上了眼睛。
　　木隋珍拾回匕首，把它又放在了舒陵的脚下，就这样等着川玉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