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21、九瑶

　　坐在仙镇最大的酒楼里，让舒陵想起了当初在辛镇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看得见江面的雅间，开始了与小言的缘分——第一次听到了小言的箫声。
　　舒陵朝小言看去，甜甜的一笑，眼睛里也带着笑意，还特地眨了眨。小言当下会意，很幸福的回了一个笑容。杜云疆正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有点好奇的问小言：“有什么好事情，值得你们这样高兴？拿出来说说，我和明音也听听。”
　　小言却先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舒陵，然后抿着嘴笑着说：“这件事情，我也是旁听来的，要想知道的清楚，还得问陵姐。”拗不过杜云疆的好奇，舒陵把当初如何在望江阁救了小言，又如何想找恶霸报仇被拦下，最后又是怎样得到启发，自编自演了一出玉龙江神夜审聂知府的大戏，以及如何风光收场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其间，说到可乐的地方，三人还要笑上一回。但是明音除外，因为他的心思好像都放在窗外的景色上了，理也不理三个说的兴高采烈的人。
　　大家笑过一阵，舒陵对明音的态度心里颇为不满，哼，装作没听见，还不是因为挑不出本小姐的刺来。刚才看到杜云疆都为自己拍掌称快，小言又时不时露出感激和崇拜的神色，让舒陵有些沾沾自喜。
　　明音突然站了起来，打算往外走，杜云疆叫住了他：“明音要去哪儿？”明音边走边回答：“去救人。”接着就出了雅间。三人全愣了，为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话发呆。
　　“他刚才都听见了，所以这是在讽刺我。”舒陵恨恨的说。小言和杜云疆都摇摇头。不大相信又不能不信。可明音不是这人呀，要是讽刺舒陵，怎么不等着接受战果就跑了。正琢磨着，杜云疆突然面容一整的侧耳倾听什么。半响，他露出苦笑的神情说：“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怕明音真的是去救人了。”
　　当三个人冲到大街上的时候，正看到一脸寒冰的明音怀里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也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是露出的大半个肩膀和两条大腿，雪白嫩滑却纵横着几道血淋淋的鞭痕，让舒陵觉得触目惊心。毫不理会杜云疆的犹豫，舒陵一把抢过让他褪下的外衣冲了上去，小言也要过去，却被杜云疆按住，说：“别跑过去添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舒陵急急的用衣服挡在那女子的身上，让明音先把人安置了再说。明音少见的没和舒陵计较，将人交给她，自己转身大步流星的去教训人了。舒陵自然不担心明音，她小心的搀扶着这位姑娘进了酒楼，回到自己的包间。小言也紧跟了进来，拿出舒陵给他的金创药还主动去找老板要干净的毛巾和热水。当东西端来时，明音和杜云疆也一起回来了。
　　一见明音进门，那姑娘顾不得舒陵正帮她清理伤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命的磕起头来，也不说一句话。舒陵赶紧一把拉住她，叫道：“可不是吓傻了，哪有这样磕头的，要出人命的。”
　　那姑娘一张芙蓉面上早已布满泪痕，额头上已经青紫了，她抽泣着说：“今日如果没有恩人，九瑶就只有死路一条……九瑶已经无家可归了，只求恩人能收留……”说着又要跪下。
　　明音当时下去救人，可没曾想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隐隐听到有人声嘶力竭的喊“救命”，喊着“就是死也不从”等等的声音。来到酒楼外，就看到一家青楼门口几个大汉，不仅用皮鞭抽打一个弱女子，还撕裂了她的衣服欲当众施暴。他想也没想就将人救了下来，又三下五除二的打得那帮人哭爹喊娘，天地良心保证再也不逼良为娼了，才罢手。以为这样就完了，可这个现在哭着喊着要跟着自己的姑娘怎么办？
　　明音刚刚露出不耐烦地神情，就听见舒陵说：“救人也得负责任到底呀，要是我当初也图个痛快，带着手下把那恶霸一通暴打，然后甩手走人，那小言呀，只怕你早就被那恶霸扔进江里喂鱼去了。”“是呀是呀。”小言在一边使劲的点着头。明音觉得头疼，他对舒陵说：“善后我不会，你们看着办吧。”然后赶紧消失了。
　　舒陵没想到自己今天赢明音这样容易，不过也顾不上这些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舒陵和小言一致觉得应该留下这姑娘，因为她实在太可怜了，哭得那么伤心，又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对待，如果现在赶她走，还不如不救她。
　　杜云疆虽持反对票，但是四个人里，一人已经弃权逃跑，两人赞成，很显然自己反对无效。于是，他们带着新捡的姑娘九瑶回客栈了。因为杜云疆说什么也不放心让完全不知底细的九瑶和舒陵睡一个房间，所以他们日后每到一处，都给九瑶单独一间房。

　　九瑶的加入，让舒陵很是高兴。现在她每天多了很大一项乐趣，就是拉上小言，叫着杜云疆，看着明音被一心报恩的九瑶缠住。她到现在才了解明音的怪脾气，原来明音只是对和氏族豪门沾边的人异常反感，甚至又打又骂，不留情面。但是对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尤其是受苦的人，他不仅没脾气，反而还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相处。就像现在，温柔而娟秀的九瑶正满院子跟着明音，要给他量量身，想为他裁件衣服。
　　“明公子，你别走呀，我只是想多为你做些什么，你不让我伺候，我给你裁件衣服还不成吗。”九瑶的容貌娇而不媚，艳而不俗，含情的翦水双瞳又那么温柔，声音柔若春风，自有一种我见尤怜的味道。
　　“九瑶姑娘，我实在不需要什么，你还是陪着那个小……我是说莫小姐吧。”明音欲哭无泪的表情是舒陵乐趣的来源之一。看着原本冰冷的脸，现在每天不停的变换表情，舒陵开心的胃口都变好了。
　　明音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像水做的人儿和那个誓死不从，声嘶力竭的女人是同一个。自己可以和舒陵斗气儿，发脾气，那个小丫头平时皮实得很，只在她大哥舒阳那里才会撒娇。可面对九瑶，他的语气却不得不变得尽量温和，因为最怕九瑶的眼泪。
　　明音恨恨的看着笑吟吟的端着一杯茶，坐在台阶上看戏的莫舒陵。利若飞刀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杀死舒陵，看到九瑶眼里开始闪动的泪光，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又一次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院子里，九瑶很委屈的回屋去了，杜云疆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走了回去，而舒陵则再一次开心的笑倒在刚刚走来的小言身上。

　　日子过得平静而快乐，他们一行人也渐渐接近了护国卫城。
　　这一日，他们决定落脚在离护国卫城最近的一个小镇上——云芝镇。九瑶就是云芝镇的人，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一到了云芝镇，九瑶就当起向导来。她殷勤详细地介绍着那家酒楼的菜好吃，那家的土产物美价廉，又是那家客栈最干净安全。反正最后，当大家意识到什么时，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她具有诱惑力的嗓音的带领下，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吃过晚饭，九瑶请掌柜的在外面的摆了桌椅，请大家品茶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