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驯》夜*

36、人面不知何处去

　　这便体现了苍冥与弓藏性格上的差异，弓藏胸怀天下，对任何人都仁慈对待，不论是挚爱还是路人，都不愿伤人分毫。苍冥则是性情中人，对所爱之人可以呵护纵容，体贴入微，对不爱之人却是冷漠相向，麻木不仁，甚至可说是残酷。

　　“是，夜竹遵命！”夜竹俯身一拜，唇角带着自嘲的冷笑。

　　苍冥临窗而立，抬首望天，悠然淡定，面如平湖，漆黑的眸子里却翻滚着波涛。自己心驰神往的美人就在身旁，更衣，擦身，□□，他稍一侧目，倒可一睹春色，大饱眼福，可他竟未曾瞟上一眼，不，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原来再怎么行事肆无忌惮的人，面对特别的人，也总有无可奈何的时候，直叫风流小人亦变成了温文君子。苍冥不经意地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忽地，一双柔弱却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将他抱住，紧紧地，似要将自己的身体嵌入他的身体，苍冥感到高突浑圆的一方柔软直抵在背部微微起伏，急促的呼吸刺激着他全身的感官。他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理智，面对身后的人亦不须强作什么淑人君子，但此刻，他却木然不解风情，冷漠地几近残忍地伸手将人推开，回身与其对视，淡淡道：“我现在没有兴致！”

　　夜竹还是还以浅笑，只是笑得比哭还要哀怨：“是以后都没有兴致了吧？”

　　苍冥置若罔闻，话题一转，道：“她怎么样了？”

　　夜竹微一颔首道：“恭喜城主！”眼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

　　“喜从何来？”苍冥问。

　　“经过我金针扎穴，朱姑娘高烧已退，夜竹自作主张，将针法稍作改动，倔驴也能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从现在开始，朱姑娘必会温婉顺从，任由城主索取，摆布！”夜竹娓娓道来，语声清冷似冰。

　　苍冥愤然而上，一把扣在夜竹如削的肩头，指节发白，咯吱作响：“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她若是有一丝异常，我绝不会放过你！”

　　夜竹神色惨然，仰头大笑：“哈哈…….心疼了？当初你不就是用这种手段对待我的么？”

　　“滚出去！”苍冥大袖一挥，指向门外，手臂气得发抖。

　　夜竹盈盈转身，凄然而去，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凄婉的语声犹在梁间，人已消失在门外。

　　苍冥大步掠向床边，朱默默本已清醒，一见苍冥便如见毒蛇猛兽般赶紧又闭上眼睛，小小的动作却已被苍冥看在眼里，心下已然明白夜竹说自己对朱默默动了手脚不过是气话而已，若朱默默真被人迷了心智，又怎会是现在这幅态度？但见她面色微润，唇间已晕上一抹粉红，不再是先前的苍白无色，苍冥心中稍缓，忽然觉得只要她安然无恙，别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被她恨也好，被她拒绝也罢，只要她安好，一切都好！

　　这时，有人送药进来：“城主，给朱姑娘熬的药，夜竹姑娘说，一幅药用完，朱姑娘即可痊愈，请城主无须挂心！”

　　夜竹就是夜竹，心里再若，再多委屈、怨尤，却怎也影响不了她对苍冥的爱，只要是苍冥要求的，她都会去做，义无反顾，苍冥不曾要求的，她也照样会做，面面俱到，只要是对苍冥好，只要他开心…..苍冥心中微微一动，涌上一丝歉意，是对夜竹，这个女子即便不能成为他的唯一，在他心中的分量总也不会太轻的。

　　苍冥接过药碗，挥手示意来人退下，舀起一勺药在碗口荡了荡，轻轻吹了吹，尝试地啜了一口，感觉还是过烫，于是放至嘴边吹了吹，确定药已微温后，方把目光移向朱默默，柔情款款，似笑非笑道：“朱默默，起来喝药了！”

　　朱默默双目紧闭，置若罔闻。

　　苍冥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闪过一丝狡黠，故意道：“只要你身子一好，我便送你出城，你若不肯吃药，装病赖在我苍水城，我倒可以勉强收留你！”

　　此言一出，朱默默当即坐起身来，目光如炬：“说话算话？”其做法当真是可恨又可笑，苍冥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却化作无言的叹息。

　　白狼寨。

　　弓藏重伤初愈，清瘦了不少，此刻临风而立，衣袂随风向后扬起，衬得体型更显修长，却多了几分苍凉。秋风萧萧，落叶颓然飘落，一派萧然之色。白狼寨几时变得这么冷清？昔日熙熙融融的景象哪里去了？

　　其实白狼寨几曾有过变化？要说变化，不过是有一个人，来了，又走了，这个人来时两袖清风，去时也未曾带走一草一木，可弓藏的心却已随着她的离去而被掏空了。默默，你在哪里？你过得好吗？江湖混乱，风云变幻，没有大哥在身旁维护、照顾，你胸无城府，耿直倔强的性子总免不了吃亏受罪吧？

　　弓藏冷眸如水，黯然环视着四周，视线中再也搜寻不到她的飞扬活跃的身影，可她偏偏又无处不在，老槐树旁，阁楼檐下，花道中央，到处都洋溢着她活色生香的笑颜。可叹：芙蓉如面柳如眉，怎不叫人双泪垂？

　　“怎么？才刚醒来就闲不往了？”白狼快步而来，负手立在一旁。

　　弓藏恍然回过神来，瞟过白狼清隽一笑，叹道：“这一觉睡得好长啊！”自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受伤昏迷自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漫长，一觉醒来，已是物是人非。

　　白狼生性粗犷，自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便道：“只是睡了一觉吗？小命都差点没了！你说，是不是朱默默下毒，出卖了我们，害得你受伤？”白狼言语中透着火气。

　　弓藏骤然侧目，斜睨他，冷眸含厉，似要开口斥责什么，却正好瞟见白若水立在一旁，半带忧思地看着他们。本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收了回去，神色一转，又道：“不错！是她……”

　　白狼性急：“说明白点！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想袒护她？是不是她通知朝廷来围剿我白狼寨，不想半路又杀第三方人马替白狼寨解了围，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