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智齿 五 ...
-
看着流瞳手揉腮帮,一脸委屈又幽怨的神情,小莫突然有想笑的冲动。
调戏人的,活该牙疼!
“好疼……”流瞳微侧着脸,嘴唇微抿,琥珀色眼眸明若流波,眸光幽深璀璨,一番撒娇的姿态令女子都心生艳羡。
小莫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出声。流瞳这番模样,让她想起三岁稚童吵着要冰糖葫芦时的倔强耍赖。
流瞳白了小莫一眼,嗔道,“你还不过来帮本王揉揉……”
小莫敛了笑意,却是浑然不动,“王爷,如果揉揉有用的话,奴婢自然是要揉的……可,有用吗?”
————直戳血槽。毫不留情地打击了某只自欺欺人的狐狸。
“那你有办法吗?”
小莫歪了歪头,似乎思忖了半晌,才展颜一笑,“也许,可以试试……”
不知是不是因为智齿有了希望,流瞳觉得这一瞬,小莫笑起来,犹如初春时候绽放的浅色樱瓣,娇俏欲滴,甚美。
***
流瞳斜倚在白玉长椅上,手肘支着头,墨丝如飞、倾泻而下,琥珀色的幽深眸里,闪着微微涣散的冷光。
小莫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在这一段时间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情绪……
思念?不,绝对不可能。纵使她有那么一瞬间如昙花幽现,他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起了别样的心思。
脑海停滞了短短的几秒,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画面,红绡软帐,微光照拂,她在帐里笑,飘渺的虚光就停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梦幻泡影一般的轮廓……她,大概是真的有些不同的罢。
微愣,旋即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这个画面了。只不过是要找一个不能动情的人而已……
至于,心中的莫名……不过是对治好智齿的期许罢了。
一定是这样。
在流瞳纤眉时而舒展,时而微蹙之间,时间静静滑过……
那个单薄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和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个笑容顿时叠合了起来。
流瞳眯了眯眼。
小莫端着瓷碗,走到流瞳跟前,将碗递给流瞳,神色温柔,“喝吧……喝了说不定智齿就掉了。”
流瞳直起身来,接过碗一看,只见碗里盛着微褐却纯澈的茶水,水底散布着几颗乌梅……
“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奴婢机缘巧合之下学来的一种汤,酸梅汤。”
“酸梅汤?”流瞳眉心耸动,隐隐约约形成“川”状。他端着碗没有喝,疑惑不解地看着小莫。
“喝点酸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把智齿酸掉了。”
呃……流瞳皱着眉看着手里的“酸梅汤”,这么不靠谱的方法她都想得出来……她那个脑袋里是想什么的?如果酸的东西有用的话,要大夫干吗?
小莫将流瞳手里的碗朝流瞳嘴边一推,“喝吧……试试看。”
小莫乌黑的睫毛近在咫尺,流瞳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卷曲的程度。黑睫下的黑瞳,清澈干净如海上悬月,清清楚楚照出了自己发怔的影。
流瞳移开视线,将酸梅汤端起,赌气似地一口气喝尽。
那一滴汤水沿着流瞳嫣红的唇角处慢慢滑下,格外诱人,可……汤水还未流到颈脖处,流瞳手里的碗就从手里掉了下来。
流瞳迅捷地缩回椅子上,手紧捂着腮帮子,“好疼……你……你这是要谋害本王吗?”
这一次的智齿之疼,犹如猛兽出柙,横冲直撞,凶猛之势锐不可当。他彻底退败了。
女人都是麻烦的,谁都一样。流瞳恨恨地想到,最后却是疼晕了过去。
小莫呆在原地,这一顶“谋害王爷”的帽子压的她微微滞气。待到缓过神来,却发现流瞳已经晕倒在长椅上。
刹那间,大殿响起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
卧榻边的气氛僵着,小莫站在三个头等丫鬟之间,每一秒都是异常煎熬。如果一眼万年,每一瞬间都是一辈子,那她等流瞳醒来,也算是等到望穿秋水了。
衣裙被扯了扯,小莫微微侧了身,就见连薇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轻轻扯动红唇,“别担心,没事的。”
雪中送炭的狐狸才是好狐狸,小莫朝连薇点了点头,又转向躺在床上闭目的流瞳。
苍天啊,大地啊,降一道天雷把这个柔弱的狐狸王爷劈醒吧。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小莫的祈祷,流瞳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流瞳缓缓,缓缓地睁开双眼。
不用去被鞭子抽打,在昏暗的牢房对着老鼠群啃牢饭了!
小莫第一时间扑到床边,“王爷,您终于醒了……”
流瞳大脑还在嗡嗡之际,就见一个身影扑了上来。右手扶上额头,定了须臾的神,才看清楚是小莫,嘴角结成一缕苦笑,半是责怪半是无奈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连柔走上前来,递给流瞳一个温热的手帕,眸光格外有深意地瞥了小莫一眼,才对着流瞳道,“王爷还是小心些……这次皇上给您选丫鬟,总归是匆忙了些,她们来历不明,比不上府中的丫鬟。”
狐狸和狐狸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虽然她是无辜的,但“罪证”就躺在她面前,她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只得郁闷地咬了咬唇,站起身来退到原来的位置。
和狐狸气场不和,所以真的不能太好心。
流瞳挥了挥手,宠溺地对着小莫,“无妨,本王信她,只不过是这牙……疼的有些不是时候,并不怪她。”
何止不是时候,你的牙齿简直就是春花娇媚、弱柳可怜,一阵风吹过,就能疼得排山倒海、天崩地裂。
“王爷……您……”连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吞下了要说的话。
流瞳接过连柔递过来的手帕,在脸上轻轻拂了拂,又递回给连柔,“本王没事了,你们也不必守着,都出去吧。至于小莫,你留下来……”
连柔捏了捏手中微湿的手帕,眼底闪过厉光,最后还是不甘地站起了身,带头先出了房间。连翘和连薇对视一眼,相顾无言,也跟上连柔的步子。
房间里便只剩下小莫和流瞳两人。
小莫明显变得有些局促,流瞳支着肘子似笑非笑打量小莫半晌,才懒懒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本王更衣。”
小莫没有动。
“怎么?”
“奴婢不是故意的,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个会让您牙疼……”坦白从宽,万一他受了连柔的影响,真的认为自己是奸细什么的,那么回家之路真是遥遥无期了。
“嗯……所以呢。”
“呃……?”小莫疑惑不解。
流瞳轻轻笑出声,清脆得如珠落玉盘,琳琅作响,“所以……你是在提醒本王责罚你么?”
“……”
“本王都忘了这事,你既然非要提起,那本王便勉为其难地责罚你好了。”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现在有一个地洞给,她会不说二话钻进去。
流瞳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小莫勾了勾,“过来,靠近一些……本王告诉你如何责罚。”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明若薄光,幽然卷起一层月下海浪,向小莫涌来。慵懒奢靡的声音,针针尖尖,无孔不入,叫小莫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渗入了媚意。她似中了蛊毒一般,无法自抑地上了前,走到薄纱帐边。
流瞳向前躬了躬身,伸出手来将小莫按到床沿上坐下,“你说,你是要想别的法子直到治好了本王的智齿呢,还是干脆以人抵罪?”
他的眸光迷离,似是深情款款,满怀爱意;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和妖媚,在小莫耳边嗡嗡作响,似乎要把她一点点折了,吞进腹中缠绵……
小莫猛的一掐胳膊,才回过神来,惊惧地向外移了移身子,“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王爷的智齿的。”
他……为何要如此,再继续下去,大概她真的很难抵御。这狐狸,太……过于妖孽,如果不是回家之路只能通过那道【门】,她真想离他远些。
流瞳向前坐了坐,眼底掠过一丝深邃难测的幽光,声音氤氲飘渺越发缠绵,“早晚有一天,都是本王的,你又何必躲着呢。”
小莫的身体瞬间僵住,不作动弹。
见到小莫的反应,流瞳又是轻笑出声,一如既往的慵懒闲淡。只是他的眸光,意味不明地掠过纸窗的一处,快得如若幻觉。
他抿了抿唇,斜支着修颀的身子,嘴角又生出一抹秋水般的风情笑意。
***
“这么说来,他也出现了弱点?那个叫什么小莫的丫鬟,便是他现在可以找得到的唯一弱点。”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道威严而又带着些微阴鸷的声音,在静谧的密室之中,反复回旋,猎猎作响。
“回主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那个丫鬟极为感兴趣的。”
“知道了。你退下吧,记得不要露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