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千岁》粉红的螃蟹

4、智齿 四

　　小莫一觉醒来，房间空荡荡，哪里找得到流瞳的影子？

　　大概……去看牙了吧。

　　小莫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房间门。温软的阳光柔和地打在脸上，舒服得小莫阖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多了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

　　小莫一惊。这狐狸她认识，分明是流瞳身边的头等丫鬟——连翘。

　　还记得她刚进府的时候，就跟着一众四等丫鬟见过连翘。流瞳身边有三个头等丫鬟，连翘、连薇、连柔，当时众星捧月一般地站在丫鬟面前。

　　能在流瞳身边当上头等丫鬟的，都是狐狸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三人之中，又以连翘最为美艳，仗着自己得宠，性格不免嚣张了些。连翘最喜欢张扬的大红色，总是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裙，其人也如一团赤红的火焰一般，炙热妖娆。

　　连翘比小莫身材略高些，以一种孔雀的高傲姿势俯视小离，“你就是王爷新收的二等丫鬟，长得还真是一般，不知道王爷怎么就会选你。”显然，她也知道了关于“侍寝”的一些消息。

　　阳光下，连翘的身姿凹凸有致，格外妩媚，饱满处喷薄欲出，纤细处盈盈可握，再配上飞凤一般的容颜，璀璨夺目。

　　她确实有她张扬的资本。可，凭什么自己就要因为长相被讽刺。
　　小莫咬了咬唇，叛逆地扬起自己的脸，“连翘姑娘来找我何事……”不过一副皮囊，连翘引以为傲，她，不稀罕。

　　小莫单薄的身姿，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倔强而又坚钢的影，攸地让人想起高山之巅挺立不倒的松柏，没有什么可以折弯他笔直的脊骨。
　　连翘眯了眯眼，突然展颜一笑，“小莫姑娘，王爷让我来喊你去莲花池。”在这王府之中，谁也不能小瞧。在没有爬到自己要的位置之前，不宜树敌太多。

　　“那请连翘姑娘引路吧。”小莫答得不卑不亢。

　　穿过楼台水榭，小莫跟着连翘，来到了莲花池。此时正是微夏时节，莲花才刚绽放出娇嫩的细芽，并蒂朵朵层叠在一起，偏偏是引人注目的风情无限。

　　流瞳正慵懒着身子斜躺在莲花池前一个白玉长椅上，见到小莫，连忙站起身来，欣喜招手，“小莫，快过来……”

　　他语气里的熟稔，和笑容里的愉悦，分明在宣告着，小莫在他心中的地位。
　　连翘和站在流瞳身边的连柔，都是面色微变，心里转瞬之间已经起了无数的心思，却又不着痕迹地掩饰了下去。

　　小莫越发地莫名了，但她还是走上前去，问道，“王爷将奴婢唤来此处，不知何事？”

　　流瞳笑容越发深了，甜的似蜜糖一般，化了人心。他站在小莫身前，微微躬身，轻声呢喃，“本王想你了，可好……”

　　一点都不好。无事献殷勤，平白增加情敌而已。
　　小莫分明感觉到连翘和连柔在话语结束的那一瞬间，同时看着她。

　　流瞳抚了抚唇，“就喜欢看你这样被逗的反应……其实本王特地唤你来陪我晒牙齿。”

　　“晒牙齿？”小莫不解地看着流瞳。

　　流瞳咧开嘴，将齐整的白牙露了出来，“大夫说，晒晒牙齿，也许智齿就能好了……”

　　“……”这是什么逻辑。果然在没有高科技的狐狸国，狐狸大夫都是无证上岗，无症下药时，便信口胡诌。

　　流瞳趁着小莫发呆的功夫，已经执了小莫的衣袖，将小莫拉到白玉长椅旁边的一个白玉短凳边。显然，他已经做好准备。

　　小莫只得坐了下来。

　　流瞳对小莫的听话很满意，在小离的身旁斜躺下，用手支住下颏，微侧了身子，对着小莫吩咐道，“你也晒吧，张开嘴巴，给本王看看你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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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要奴婢笑而露齿，奴婢怎能抿嘴一笑？

　　小莫以一种乖宝宝的姿态，慢慢裂开嘴，笑意一点点慢慢向着唇角蔓延，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流瞳登时便嫉妒地看着小莫，“没有智齿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小虎牙，真是天理难容。”微瞪着的双眼、微撅起的嘴角，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小莫保持着露齿而笑的僵硬姿势，声音从齿缝一点点滑出，“王爷，奴婢是无辜的。”

　　流瞳别过了头，似是气愤不平地找连柔讲道理，“连柔，炫耀的人最可恨了，你说怎么罚她？”

　　连柔在三个奴婢之中，是最为温婉贤淑的一个，长得也小巧精致，细眉薄唇。流瞳此番转向她，明明是故意纵容。
　　好像，此次责问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给他展现一番撒娇的姿态。

　　连柔还未说话，连翘就已经轻轻笑了出声。“王爷，不如罚她晚上给您侍寝可好。”

　　“准！还是连翘的主意好……”流瞳拍了拍手，转向小莫，“就罚你今晚侍寝好了……”

　　受不了了。虽然不知缘由，但她真的受不了，被当成一个猴子，在人前戏耍。
　　小莫迅速阖起嘴巴，站起了身，朝着流瞳一福身，“王爷，奴婢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言罢，不等流瞳有反应，就转身走开了。

　　流瞳僵住了表情，转瞬才又回复不解的表情，“连柔，你说她好端端地怎么跑了呢？”

　　“奴婢不知。”连柔低头敛目，答得循规蹈矩。可眸光明显瞥向了小莫离开的方向。

　　流瞳不再追究，对着两婢女笑笑，“你们继续陪我晒牙齿。”

　　***

　　小莫一路低头，疾行回到住的地方，心里的委屈偏偏像冒了芽一般，外露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

　　她为何，为何要承受这样的委屈，就因为……她讨厌狐狸吗？如果狐狸大仙在，她真的很想质问他，就因为一个人的喜好不合胃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毁掉一个人的幸福吗？

　　冲进房间里，眼角已经积了晶莹，小莫连忙将擦了擦眼睛，反身将门关好。

　　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强。尤其是不可以对自己怯懦，那就彻底输了。

　　“你怎么哭了？”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平日里觉得甚是讨厌的声音，此时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小莫腾地扑到弄影的怀里，眼泪绝提一般瞬间覆满脸庞，“我很想家，想我妹妹……”

　　弄影微怔，手在空气中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在小莫的肩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在这里……真的那么委屈你吗？”

　　“我讨厌这里，讨厌那个什么狐狸大仙，讨厌狐狸！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了……我只想回家。”

　　“狐狸……真的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嗯。”

　　“你只是太累了，该睡了。”弄影以一种奇怪的韵律轻轻拍着小莫的头，温声细语。声音传进小莫的耳朵里，小莫的眼皮便轻轻阖上，径直睡着了……

　　弄影将小莫抱回床上，给小莫盖好被子，打量小莫睡梦中模样半晌之后，才离开。

　　命运的齿轮，从它开始逆转的那一刻，便已经不可再逆转了。

　　***

　　小莫似乎做了很漫长的一个梦，梦回旧时光，和小迎大战三百回合，嘴角不自觉就浮现笑意。

　　流瞳冷静地看着小莫，这个女人睡觉也傻笑，不知道是不是梦到那个叫“小黑”的。既然不会对自己动情，那么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流瞳走上前，伸出手，戳在小莫绽着笑容的嘴角。

　　小莫还在梦中不愿意醒来，伸出手拍了拍流瞳的手，眉头微皱，似乎是不耐烦被打断了美梦。

　　流瞳顺手一抓，抓住小莫的手，用力将小莫拉到自己的怀里，靠在小莫的左耳边，轻轻吹气：
　　“该起来了。”

　　翻卷的气息氤氲着醉人的柔软，从小莫耳膜边，一点点迤逦向前。行至小莫大脑中央，突然像火种一般点燃，点开了小莫的神智。

　　小莫睁开眼睛醒来，便感觉到了温热的体温……将她搂在怀里的人，身体带着淡淡的微不可闻的香气，香气缱绻缠绵，让她一瞬间有些神情恍惚。

　　“为何要一个人跑掉呢，给本王侍寝不好吗？”流瞳微微用力，怀中的小莫便抱得更紧了，声音越发地奢靡，那番诱惑滋味弥散在整个房间得空气里。

　　小莫如醍醐灌顶，挣扎着想要推开流瞳，可流瞳却是将小莫抱得更紧。

　　“王爷，不要再耍奴婢了，王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奴婢。”

　　“为何不可？”流瞳抢白，侧了侧脸，嘴巴离小莫的脸颊只有毫厘距离，“如果本王说，本王就是喜欢你呢。”

　　小莫呆住。

　　“要不要……本王证明给你看。”流瞳轻轻调笑，从嘴巴呼出的气息，在小莫的脸上反复掠拂摩挲。

　　她不信，可是她不敢动弹。

　　流瞳眨了眨眼，红唇眼看就要在小莫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刹那之间，流瞳突然弹开，修长的手指覆上腮帮子处，万分无奈：
　　“好疼……”

　　智齿之疼，真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如潮水一般胡乱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