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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每狂歌痛饮,拔剑斫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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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自命剥了快软糖,大力残忍地咀嚼着,口齿不清地道:“伊……看,五的蝎子再不宁穿了,呃——抱弗了…… ”(你看,我的鞋子再不能穿了,报废了。)
武容骁笑了起来,看着她灰扑扑不见本色的黑皮鞋,“是哦——不过奖金也够买双新的啦!”他笑,“真的,你的体能竟这样好。”
她想起了什么,吞完了糖大声笑道:“哇哦——你不晓得,你抱着我的衣服杵在一旁看,害得我被那些忧—怨—恶—毒的女性目光杀死哪!拜托,下次机警点,可别害死我!”
他听了有些惊异:“这有她们什么事?也有人这样无聊。”冷淡地笑着,目光触及施自命充满朝气的面庞与晶亮的眼眸,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许多。还好,高中女生,并不全是那样的人。他心底吁了口气。
不远处,站在金锋旁边的忽云突然开口:“武容骁这个人,太死气沉沉,配不上施。”那么有个性,特立独行,又热情真挚的女孩子,他自己都有些心动了呢!
金锋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可是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你都要滚了就别四处留情了!”
忽云挑挑眉:“只怪施上的是丰神,才这么晚认识。”他目光扫了一下自由搏击的主台,眸光亮起来,“这个女生蛮嚣张的嘛,居然取得自崖的决赛资格——你们那堆野蛮的女生都不管吗?让这种货色进决赛?”
金锋笑得很诡异,探手拉近了他的头:“等一下会很精彩哦!因为丰神的决赛选手受伤了——”
“……所以施可能会上?”忽云两眼放光。
“嘿嘿嘿,这就是大家都任着那个女人在台上撒泼的原因。”金锋伸手抚着下巴,“一个金牌换取小虱子的倾情演出,很划算不是吗?大家可都流着口水在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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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搏击,又称国际自由搏击,或欧美全接触自由空手道。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发端于欧美,是一种没有套路、没有宗派、强调个性风格,以实战求胜为主旨的西方自由式全接触徒手攻防搏击术。兼容并蓄了东方中国武术、日本空手道、柔道、剑道、韩国跆拳道、泰国拳以及西方拳击和摔跤等武道的精华。
“告诉我基本原理,我将得出适合我自身的独特的技法。”这就是自由搏击!
相较而言,自崖由于是私立贵族学校,课程安排比较灵活,所以开有较规范的武术类科目。总体素质较高。丰神只开有短学时的入门课,其他的就只有能进入校队的学生可以继续学习下去,在这项比赛中负多胜少。
施自命?丰神的学生皱眉想了许久:没有听说过呢!全能选手李上见意外受伤,胜算更小了。唉。也有少数看过田径赛的学生,对这个正与高二资优生说话的女孩子升起了一点信心。
……施自命,或许不会输得太惨吧?毕竟武容骁那样优秀、高不可攀的学生,怎么也不会认识资质太寻常的人吧!
江邀星抿抿唇,笑得像偷腥的猫儿:“呵呵,虽然穿制服无聊又老土,可是居然在一天之内能多次看到施姐的风采,叫我打扮古板老淑女都值得哩!”
岳冷辰不断向看着比赛台下涌来的人群:“让我去洗马桶都值得。她是所有高二中最好的一个。”
阳光灿烂,七成新的赛台以暗红色为主,黑、白色的缎带在空中飘扬,不同的彩条上,印有不同的语句。不远处,自崖黑底青字白纹的校旗鼓满激扬的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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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自命嚼着软糖,扬着唇角轻笑,武容骁臂上依旧搭着她的校服外套,和她一起不疾不徐地向赛台走近。也许是阳光清亮温暖的缘故,他的心柔和轻快。和她一起走在极富弹性的草坪上,第一次感觉到青春的气息是如此浓烈。他望着她,这个绝对与众不同的人。那飞扬的风采,无人可拟。
施自命探手拉住他,一同在赛台背面停下,她挑挑眉:“这么多人来啊?”她惊异地吹了声口哨,开始解衬衣的扣子,“还好今天早上被邻居小妹拉去跑操,短衣短裤都没换……”说着把脱下的衣服塞到他怀里,又开始对付水牛皮腰带,皮鞋和白袜。
阳光抚上她年轻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短发垂下,她手臂修长,黑色运动短裤下是修长有力的腿,像一头年轻狡黠的鹿!一切在她面前仿佛都构不成障碍。武容骁愣在那里,震撼在那种健康激越的活力中。
施自命摸了摸口袋,发现了一块软糖,剥了开,很自然地塞进他微张的口中。伸手拍拍额,叹道:“这么多人看,我还真有点害怕呀!”行动却不是那么说的——探臂一握护带,屈起的小腿一使力,整个人180度地翻转进赛台,短发飞扬,还微吐舌头,冲他摆了个枪毙的手势。一脸随意。
“比赛马上就开始了,金锋死哪去了?”忽云挑了个最佳欣赏角度,问这对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家伙。
江邀星努努嘴:“那不!正在那给跑到外面摸鱼的弟兄们打手机,让他们快点飞回来看。”
岳冷辰哼了一声:“绝对来得及,就害怕自崖的这个女疯子没法惹怒施。”
“放心,她的智商还没有到能够理解‘少惹施自命’这句话的地步。我们完全可以欣赏到——”江邀星放下手中的粉饼,一脸激动,“施自命蛰伏三年后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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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擂起,色彩凝重的缎带迎风飞扬,武容骁有些怔仲地站在原地,狼狈地一手抱着施自命的衣服,一手拎着她塞有袜子的皮鞋。口中的糖果提醒他,此刻在自己心中翻滚着的正是这种清爽香甜味道的美好心情。
对诀的女生高壮有力,皮肤更黑一些,更短的头发,眼神很冷厉,是在自崖轻易胜出的张州彩。施自命有一些意外,挑了挑飞扬的眉毛:自崖功夫不错的女生光她认识的就不少,但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些人都跑出去摸鱼了么?那这个金牌得的也太容易了。
坦白讲,比赛并不好看。张州彩受过系统的训练,但身手僵硬呆板;施自命虽未专门学过,但实战经验丰富,动作简单,绝不花俏,可视性并不强。明眼人一看即知,施自命根本没使真力。
三十分钟后,施自命起腿一屈,抵对方下肋出,肘一压,对方便倒在地上。这次稍稍放松些力,她低声道:“放弃吧。”
见张州彩一直躺在地上不动,以为她同意了,起身便欲离开。谁知对方突地欺身向前,探拳便刺,施自命摆肘挡下,居然一阵刺痛!
她垂下黑眸,看到了细长的伤口,不细看是看不到的,却十分疼痛,心下了然。施自命终于抬头,原本含笑的眼眸沉淀着凌厉。此刻,她唇角浮起不含温度的笑,平视对方。
好戏——来了!金锋一干人等万分期待。金扣玄甚至架起了DV。顺便擦擦唇角边兴奋的口水。
施自命倾身贴近对方,一面毫不留情地出拳,一面暗自用手扶住对方,并趁机卡死对方的手。在外人看来,两人正僵持不下,其实张州彩已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人!是怎么抓住自己的手的?是怎么看来毫不用力,却可以让自己痛得哭都哭不出来的?张州彩惊恐地睁大了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浑身竟止不住颤抖!
施自命盯着她看,汗湿的短发贴在额前,眸光冷冽。她放开手,旋身踢腿,张州彩风筝一般地飞出,撞在护栏上,浑身不见几处青紫,却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自己痛得正想死掉!
施自命最后瞄了她一眼:“以后不要再这样不择手段了,自取其辱而已。”她回过头,随手挥了一下,跳下台。
一个张州彩自己用过的细薄刀片牢牢地钉在头上两厘米处的护栏上,颤动不歇,刀光直晃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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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施自命向武容骁走来,光着脚,余怒未息的眸光正眩目耀眼。这一次武容骁并没有怔忡太久,他看到她臂上那道细长伤口开始渗血,不曾迟疑地拽下一条飞舞着的黑色缎带为她包扎。施自命尚未从运动中平复过来的呼吸略略急促,晶亮的汗水滴下,她任他包扎,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没有开口。
武容骁冲她淡淡一笑:“好了。”
施自命突然拉起他的手,奔跑起来。
“喂!要做什么啊?让我把衣服收好,先!”武容骁慌手慌脚地把她的校服抱好,手指勾着她的鞋,狼狈地跟着。两个人奔跑在明亮的阳光下,发际轻扬,活力四射。
施自命跑到金锋面前,一伸手:“车钥匙。”
金锋欲展臂拥抱她:“亲爱的小虱子,恭喜——”
“快点儿!”施自命勾腿踢掉他的爪子,不满地催促。
金锋泫然欲泣:“呜……呜呜……小虱子你去兜风也不拉我去——”瞄到对方冒火的眼,他讪讪地止住嘴巴,从裤袋里摸出钥匙给她。
她们在闪亮的操场上奔跑起来。无袖吸汗白短衫,黑色运动短裤的女生,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发梢飞扬的男生,在一起,浑然不觉已成为众人的焦点。那跳跃的阳光。
年轻的生命,一旦碰撞,便早已有所不同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没穿鞋吗?”金锋闲不住地提醒。
“她没穿鞋还是那么帅!”金扣玄一面按回放欣赏,一面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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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武容骁紧紧搂着她的腰,大声地吼道。
施自命把头盔上的透明护盖打开,与他对吼:“什——么——?”
“我说——噢!小心!”武容骁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瞄了眼一闪就不见踪影的运货车,她在飙车啊!“你——还是安心开车吧!”他声嘶力竭地吼道。风声刺耳,心中——惊险。
施自命抿唇一笑,伸手放下护盖,一个旋弯,漂亮地将时速90的小轿车远远地甩在身后。
在满耳地风声中,武容骁闻到山野的香气,那种激越的兴奋,与他十八年的平淡生活全然不同。时刻都有震碎心脏的惊奇。
光着脚飙车的女孩子,他不自觉地笑起来,眸光温柔。
不知何时摩托终于停下,施自命单脚支地,摘下头盔,甩了甩头:“我带你来——”
武容骁看到,湛蓝色的夜幕下,麦浪滚滚,墨绿色的波涛正在眼前汹涌。天空中缀满天然钻石,闪动晶芒。旷野的风吹着,夹带着飞扬着的心情。这一刻,他迷失在这种张扬随意的澎湃波涛中,听到她说:
“——看麦田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