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爱成婚》苏炼魂

4、4 我要回家

　　“小罗，你没事吧。”一辆出租车停在顾小罗身旁，一脸焦急的陈炎炎从车里下来，看顾小罗衣服单薄，忙从手袋里掏出顾小罗的大衣，道，“冻坏了吧，快点穿上。”

　　顾小罗抬头看了看陈炎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音，“炎炎，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不哭，不哭，有我呢。”陈炎炎忙坐到顾小罗身旁，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劝着，也忍不住落了泪。半个小时前，她刚刚在美容院坐下，顾小罗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她陆航没了。

　　她握着电话愣了半晌，这才冲出美容院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创伤医院。

　　顾小罗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她算是顾小罗最信任的朋友，对顾小罗和陆航的八年恋爱都了如指掌，自然明白陆航两个字对顾小罗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也想不到，就连对她，顾小罗都隐藏了陆航与安洋的事情。

　　那是顾小罗心底最丑陋的伤疤，只能暂时盖住，任它自己伤好结痂。

　　两人在路边坐到夜半，顾小罗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贪恋陈炎炎怀抱的温暖，加上正在发高烧，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懒懒地不想动弹，连兜里的手机在响也没有理会。

　　手机滴滴地响了一会儿便自己沉寂了，陈炎炎的手机却又响了。

　　陈炎炎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一看号码，不由一阵紧张，“喂，张总？”

　　打来电话的正是大章鱼张晟。

　　“嗯，你能不能联系上顾小罗？我打她手机她也一直不接。”许是因为忙碌了一天，张晟沉稳的声音带了几分疲惫，此刻透过手机的扩音器传出来，似乎也没有平日那么威严了。

　　陈炎炎松了一口气，道，“张总，我现在跟顾小罗在一起。她现在情况很不好。”陈炎炎低头看了看仍在抽泣的顾小罗，觉得她除了哭泣之外，似乎还在发抖，环抱着她的胳膊又环紧了些。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似乎，张晟的声音有一丝着急。

　　“我们在创伤医院旁边的绿化带长椅这儿。张总，不用麻烦你了，我陪小罗打车……”陈炎炎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张晟挂断了。

　　顾小罗家楼下正停着一辆奔驰S63，西装革履的张晟靠着车身而立，挂了手中的手机后，便打开车门，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飞也似地开出了小区。他将顾小罗放到交警队后便有些担心，邻近中午时给顾小罗打电话没人接，他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顾小罗赶回公司吃工作餐。下午办完自己的事之后，回到公司却没见到顾小罗，他就觉得事情不好。

　　之后一直打不通顾小罗的电话，他从公司员工档案中查到顾小罗家的地址，赶过来发现她家里大门紧闭，应该是没有回来过。问了几个周围的邻居，都说顾小罗和她男朋友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也不怎么跟邻居们交往，谁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索性停了车在楼下等，一直等到刚才，看着夜深了，连打几次电话也没有接通，才想起拨陈炎炎的号码碰碰运气，想不到竟然歪打正着找到了顾小罗。

　　夜里车少，张晟也不顾超速被抓拍，不过十来分钟就赶到了本来要二十多分钟车程的创伤医院门外。远远便看到顾小罗瑟瑟发抖地靠在陈炎炎怀里，忙把车开到两人身边，亲自下车绕到另一边帮她们打开车门道，“上车。”

　　陈炎炎拖着顾小罗上了张晟的车，张晟也不急着开车，把车里的暖风调到最大，看着顾小罗发青的脸色缓和了点，才开口问陈炎炎，“怎么回事？”

　　陈炎炎看了一眼顾小罗，没敢开口。

　　“陆航……不要我了。”顾小罗本来就没退烧，又跑出来冻了这半夜，神志颇有些不清楚，也不再怕张晟，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扁着嘴哭道，“他……不要我了。”

　　张晟已经猜到了大概，当下沉了脸对陈炎炎道，“扶好她，先送她回去。”

　　一路之上，张晟专心开车，陈炎炎害怕张晟也不敢说话，只有顾小罗一直呜咽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呜呜的哭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令人更觉得辛酸，张晟从车镜中看到只是沉着脸连连加速。可到了顾小罗家楼下，顾小罗却不肯下车，缩在车厢一角，躲闪着陈炎炎伸过来的手。

　　张晟难得放柔了语气，“小罗，到家了，快上楼去。也好早点休息。”

　　小区的景致顾小罗自然认得，却死死抓着另一侧的车把耍赖道，“这是陆航的家。我不要去，我要回我家，我要回陆江市。”仿佛快要溺水的人一般，顾小罗紧紧抓着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爸爸妈妈才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有陆江市那个不到100平米的家，才是她随时可以躲回去休养的最坚实的避风港湾。

　　顾小罗神志不清，可陈炎炎脑筋却是清楚的。看张晟对顾小罗也一时没有办法，忙揽住她的肩，道，“张总，你别管了。我扶小罗上楼，你先走吧。”说着就要把顾小罗往车外拉，可顾小罗哪里肯下车，陈炎炎念着顾小罗还病着，不敢过分用强，两人便僵持在那里。

　　眼看着陈炎炎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却仍旧无计可施。

　　张晟看了看陈炎炎的狼狈模样，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换个环境比较好。在这里住她怎么可能休息好？我批准了，让她回老家休假吧。”说着便重新把车发动起来。

　　行到半路，随着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稀少，景物越来越荒凉，陈炎炎突然发现，他们正飞速行驶在去锦河市机场的路上，为了确定，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张总，这是去机场么？”

　　“嗯”，张晟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可是，”陈炎炎哭笑不得，她们的张总果然是神一般的人物，可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绿皮火车，有一种建筑物叫做火车站，“陆江市不通飞机，只有火车。”还是绿皮车，最后这半句话陈炎炎咽回了肚子里，她实在害怕张晟好不容易大发慈悲一次，会被她的啰嗦给破坏掉。

　　要说好车就是好车，一个急刹外带一个急转，竟然一点刺耳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可怜了镇日公交上下班的陈炎炎和顾小罗，只觉得天旋地转，顾小罗更是觉得一阵反胃，可是因为从上午起就没吃东西也只是干呕了几声。

　　陈炎炎一边轻拍着顾小罗的后背，一边紧张地瞟着张晟的表情，生怕他翻了脸，把她们两个丢在这荒无人烟的路边上。

　　“火车站怎么走？”张晟从后视镜看了看顾小罗，见她已经又靠在陈炎炎怀中，便没有说什么专心开车。往回开了一段，直到市区，才开口问到。

　　“前面左拐到解放大街直行，转到玉壶路，然后……”陈炎炎紧张之余在大脑中极力搜索着火车站的方位，只觉得自己言语混乱，连她自己都有些迷糊。

　　张晟静静听了一会儿，道，“知道了。”陈炎炎便知趣地住了口，看着张晟开着车沿着她所说的街道一丝不差地向火车站行去，除了佩服二字恐怕只有崇敬能形容她此刻对张晟的心情。

　　有人说火车站是世界上除了招聘现场之外人口密度最大地方，陈炎炎看到售票厅里的情形，只能感叹，网友诚不我欺也。虽然还没到春运的时候，可售票厅里仍旧是拥挤地只看得到买票的队伍，看不到售票的窗口。

　　站在门口看了看人潮汹涌的售票大厅，张晟果断地转身出来，让陈炎炎陪着顾小罗去候车室里等着，他去想办法。

　　顾小罗径自带着陈炎炎挤到里面的四号检票口，因为那里是去往陆江市那趟火车的检票通道。

　　陈炎炎原想在门口不远找个地方等着张晟，现在也只能陪在顾小罗身边。

　　看顾小罗裹着大衣仍旧哆哆嗦嗦，陈炎炎忙把自己的羽绒服也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好在候车室里人也不少，又是密封的空间，她虽然只穿着羊毛衫也不觉得很冷。

　　四周都被等车的人环绕着，她只能踮着脚自人群的缝隙中搜寻张晟的影子，焦急地等了半天才看见张晟踏进候车室的大门，看了看拥挤的人群皱着眉头掏出手机。

　　“张总，我们在这里”，陈炎炎见状忙招手喊道。

　　张晟抬头看到了陈炎炎，义无反顾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虽面不改色，陈炎炎却有些咂舌，在这芸芸众生间穿行，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阿玛尼西装了。

　　短短十几米的路，张晟却花了好几分钟才挤了进来，对着顾小罗期盼的目光，说了一句“我问过了，去陆江的车只有下午才有。”

　　“我忘记了。”顾小罗眼中的神采顿时黯淡下去。

　　“啊？”陈炎炎也失望出声，“那……那怎么办？”

　　张晟指了指跟在他身后挤进来的一个穿乘警制服的人，道，“这是许乘警，他跟同事换了班跟下趟车走。这趟车在陆江不卖票，但是停车两分钟，他到时候负责把小罗送下车。”

　　“张哥你太客气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顾小姐安全送到陆江市。”许乘警脸上虽带着倦意，却笑得一脸灿烂。

　　他也是刚刚下车，接了张晟的电话，忙跟同事调了班。又转身对顾小罗说，“顾小姐，我们走吧，这趟车总是人很多，一会儿不好上车了，我先带你上去。你有行李吗？”

　　顾小罗摇摇头，将身上披着的羽绒服还给陈炎炎，站起身来跟她和张晟告别。

　　“谢谢你，张总。”她低着头对张晟说，她也不知道刚才在小区里自己怎么会那么大胆，竟然连大章鱼都不怕了。她也没想到，张晟其实是这么思虑周全又体贴入微的一个人，往日她们都被他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脸给骗了。

　　只听张晟道，“到了站打个车回家，记得给……陈炎炎打电话。”

　　张晟原本想让顾小罗给自己打电话，他想，得不到顾小罗平安到家的消息，他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可想了想还是说了陈炎炎的名字。大不了，他再给陈炎炎打电话问问就是了。

　　顾小罗点点头跟着许乘警从铁路职工专用通道进去，其余候车的乘客也想跟着他们进来，被检票员拦在了外面，她想再跟陈炎炎和张晟挥挥手，可是他俩已经被涌过来的乘客挤到了一边，看不到影子。

　　那天顾小罗感觉那趟车上的人格外的多，还好有许乘警在前面带路，她才没有被挤成肉饼。

　　许乘警领着她在自己办公室坐下，给她打了热水，泡了一碗面，照顾地格外妥帖。等顾小罗吃完饭，他又把补好的票拿给顾小罗，却死活不要顾小罗递给他的车票钱，说张晟已经把车票钱给了他，还说让顾小罗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自己可以去餐车。

　　既然他说车票钱是张晟给的，顾小罗想着回去还给张晟也就是了，不过她与许乘警终归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再占用他的办公室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非要到车厢里去站着。可是毕竟发着高烧，一起身就觉得眼前发黑，只能撑着车壁站着。

　　许乘警见状忙拉住她，连连道，“别，别，你的事张哥都跟我说了。你现在还发着烧呢，这趟车本来人就多，吵得狠，你再在外面站一宿会吃不消的，我怎么跟张哥交待啊？再说，我跟车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在餐车里照样休息，你就别跟我争了。”

　　说完，像怕顾小罗跑掉似的，退出去把门关上就走了。

　　顾小罗苦笑一下，坐下趴在车窗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觉得自己似乎正独自一人行走在无尽的黑暗中，茫然四顾没有一丝亮光。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可是，陆航，你告诉我，从此以后，我这双黑色的眼睛还能看得到什么样的光明？你带走了我的世界中所有的色彩欢乐，也毁了我在这茫茫红尘走下去的最大信念。

　　魏依然说，有些女子LV是她们生活的必需品，爱情是奢侈品。可我和黄小仙一样，没有爱情，我活不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把我最倾心经营的感情，涂抹地如此面目全非，然后，就这么一走了之？

　　没有解释，没有忏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就这么把我心心念念的爱的巢穴，一下子砸了个粉碎。

　　你倒是一了百了，可从今后的日子，我又该如何为继？

　　“对不起，呃，那个……，我是来告诉你，有人来敲门你不用理他们，我半个小时左右会来车厢巡视一趟，还有，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对讲机找我。”刚刚离开车厢不大会儿的许乘警打开门，正好看到顾小罗整个人趴在车窗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明显是在哭泣。

　　他有些尴尬，结结巴巴说完这些话，便又转身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顾小罗没有回头，这陌生人萤火般的微光如何能照亮她此刻暗无天日的心境，火车“嘁咔嘁咔”的声音催着旅客入眠，顾小罗也强迫自己入眠，可每每要入睡时，眼前便闪过陆航的脸，平静的，愤怒的，激动的，欣喜的，然后便醒了过来，后来她也只能在黑暗中睁着双眼，默念着时间流逝，等待着下一站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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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但也算我日更了吧……　　亲们
另因今晚将坐车回家，停更一日，亲们千万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