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会驻足》薰依草

5、第五章

　　第五章
　　泪——不知何时打湿了脸庞，打湿了衣领。
　　怔怔的望着石碑发愣。
　　很久，很久——
　　我“唰”的一下，我站起来，飞一般的奔跑，发疯似的奔跑，心，惨白如纸，毫无色彩。
　　不知穿过了多少条马路，不知闯过了多少红灯，警察的吹哨、汽车的笛鸣，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听不见，耳膜嗡嗡作响。
　　来到了晨曦赛车场门口。
　　原本苍白的脸因为一路的狂奔镀上了一层红色。
　　“秦伯伯。”我把会员卡递给赛车场的管理员。
　　“抱歉。”秦伯伯为难的看着我，“薰依，今天这赛车场被老板的儿子包下了。改天吧。”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笑了，浸透苦涩。
　　心中的苦涩，慢慢的、慢慢的——化开。
　　转身欲走开。
　　突然，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等等！你进来吧。”
　　我回头一看，不知是冤家路窄亦或是什么。
　　竟是那个高傲的阔少爷。
　　“让她进来。”高傲的少爷吩咐了秦伯伯一声，走进了赛车场。
　　“……”
　　“进去吧。”秦伯伯说。
　　我静静的走进赛车场.
　　仍旧坐进以往的那辆黑色赛车，熟练的带上安全帽、安全带，加快油门，重重的踩了一下油门，车飞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
　　“吧嗒吧嗒”无情的摔打着我的脸。
　　泪，模糊了双眼。
　　雾蒙蒙的一片。
　　一辆黑色赛车在赛车道上飞驰，好像疯了似的，简直是横冲直撞。
　　不过，没有人会来阻拦我，因为四年来，每逢此日，我都是这样的。
　　手，已经麻木了。心弦如琴弦一般紧绷着。快要断开了！
　　不知何是痛？
　　凉飕飕的，彻骨的冰凉，只是僵硬的控制着赛车。
　　不知绕了赛车道多少圈、不知脸上的究竟是雨，亦或是泪。
　　“砰！”
　　赛车冲出赛车轨，，撞到了一旁的墙壁。
　　硬生生的，感觉不到心的感觉，麻木到已没了知觉。听不到心跳声，只是听到雨“唰唰唰”的声音。
　　“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边……”
　　我无力的拿起手机，连看也不看，关机了，扔到了一边。
　　把脸埋在手臂里，无助的呜咽，全身在发抖！
　　诺！诺！
　　心中千百次的呼唤都显的苍白无力了。
　　隐约听见赛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似乎有人来到了我的身旁。
　　耳边萦绕他温热均匀的喘息声。
　　“你，怎么了？”他问。
　　顾不得身旁的人是谁，只是想在这冰冷的大雨找一个依靠。
　　静静的，趴在他的怀里哭泣。
　　大雨里，依稀见得黑色的赛车里，一个孤傲的少年抱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少女，少年把衣服披在少女的身上，似乎很疼惜。像是保护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一幅唯美的画面，似乎没有一个人能走入。

　　一睁眼，是一片低调的华丽。
　　黑白交错着。
　　“你醒拉？”一个看起来很调皮的女孩问我。
　　似乎，谁了很久。
　　“这是哪儿？”我条件反射的问道。
　　皱眉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儿是少爷的别墅。”女孩回来。
　　少爷？
　　我头痛的皱眉，脑海里大雨中的影像与那个高傲的少爷重合。
　　“霍“
　　我睁开了原本还惺忪的眼。
　　“哦！抱歉，这儿是林氏集团林翊默少爷的别墅。“女孩又重新一字一句的重复。
　　“……”
　　“说真的耶！我对你很好奇呢！”女孩兴冲冲的开口。
　　“对我好奇做什么？”
　　“因为呀！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陌生女孩子。而且少爷是抱你回来的哦！”女孩似乎说的很激动，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为何，脊背骨莫名的发凉。
　　“大家都在议论你呢！”女孩说道，“对了！你叫什么？”
　　“慕容薰依。”
　　“薰依？这个名字很好听呀！”女孩笑道，“可是，我好像从来没听过复姓慕容的公司那！”
　　“有问题吗？”我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拉！大家都在讨论，你会不会是这栋别墅未来的女主人。自然要知道身家背景了。”女孩唧唧喳喳的嚷嚷。
　　“离谱了点。”我好笑。
　　“一点都不！少爷很少说话，也不跟女孩子有什么接触。除了那个薛小爱，老缠着少爷不放，少爷因为公事偶尔配合以外。你是第一个呢！”
　　“……”我默默听着。欲言又止。
　　“还有……”女孩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被一声门响给打断了。
　　“少，少爷。”女孩惊了一惊，迅速的退下了。
　　“真的是你。”我轻笑。
　　“你为什么哭？”林翊默单刀直入，坐在一旁华贵的椅子上。
　　“请问有告诉你的必要吗？”我冷笑。
　　“……”林翊默愣了一下，“是为了冰诺。”
　　“……”犹如当头棒喝，我怔怔的动弹不得。
　　“对不对？”
　　“你调查我？”许久，我缓缓的开口。
　　“是。”林翊默微微点头。
　　“呵！真是荣幸的很哪！堂堂的大少爷竟会调查一个无名小卒，真是愧不敢当呀！”我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说。
　　“你是一只刺猬。”林翊默静静的说，“被人截道了痛处，就更是一只刺猬。”
　　“刺猬？真不是一个好听的比喻。”我摇头。
　　林翊默绕过白色的床，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用透明塑料夹着的文件。
　　“喏，给你。”林翊默把文件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接过文件夹。
　　轻轻的翻开。
　　文件上的那张照片刺痛了我的眼睛。
　　是哪天和蝶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没想到，你竟然会记得住，而且还做了。”我看他，不知是什么滋味在心中蔓延。
　　“我也不相信。”林翊默嘟囔着。
　　“什么？”
　　声音很小，我并没有听清。
　　林翊默仿佛没听见一般，不作言语。
　　出乎意料的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想要闪躲，却没有闪躲开。
　　是天注定吗？亦或是巧合？
　　只是抬眸，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片刻，他对我说:
　　“烧已经退了.”
　　很长的沉默.很尴尬的沉默.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回家了.”他说.
　　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没有温度.
　　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不是滋味.
　　酸酸的,
　　涩涩的.
　　许久,我接话:
　　“你很不会说话.逐客令的意味太明显了.”
　　“你管的太多了.”林翊默皱眉.
　　没说话,只是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掀开被子,一股凉意袭来.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咬咬牙,跳下床.
　　理了理衣服.拿着文件,向外走.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擦肩而过时,我轻轻附在他耳边,笑的妖艳.
　　林翊默微微怔住,看我.
　　顺手把椅背上的衣服往我身上披.
　　“恩?”我歪头迷惑看他.
　　他不说话，表情很不自然。
　　走出房间，几乎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实在不舒服。
　　“少爷。”一个看起来很严肃很恭谨的中年女人迈着稳步走了过来。
　　也许是管家吧。
　　“我送她回家。晚饭不回来吃。”林翊默说道。
　　我刚想说“不用”，但也不想尴尬，干脆什么也不说，就做一个倾听者。
　　看来，那个女孩说的没错，似乎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对我“相当”的好奇。
　　“是。”
　　长时间的沉默，一直到走出这栋陌生的别墅，坐上他的车，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雨，已经停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
　　悄无声息，
　　悄悄的来，
　　也悄悄的去。
　　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是一个无意之中的过客一般。
　　林翊默把我原来丢在赛车里的手机还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
　　竟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十多条短信！
　　有十多个是哥哥打来的，剩下的是雨瞳的，还有三个蓝翼轩的。
　　短信则多是雨瞳的，哥哥的也有4个。
　　——
　　喂！接电话！
　　瞳
　　死哪儿去了！接电话！
　　瞳
　　找死啊！接电话！
　　瞳
　　你到底在哪儿呀！
　　瞳
　　回个电话呀！你哥要急疯了！
　　瞳
　　喂！出什么事了？
　　瞳
　　……
　　依儿，为什么不接电话？
　　哥
　　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依儿，忘了吧。
　　哥
　　接电话呀！不接电话也让哥哥知道你在哪儿呀。别吓哥哥呀！
　　哥
　　依儿，诺的死不是你的错，如果真要怪谁，那就都是哥哥的错，不该是你来承受。诺已经走了，而且走了四年，依儿，不要哭泣，你应该坚强，依儿从来都很坚强的，诺在天堂一定也想看到你快快乐乐，否则他不会安心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哥哥要依儿做快乐的风，而不是悲伤的风。知道吗？没事回个电话给哥哥，不要让大家担心。
　　哥
　　……
　　心，在发抖，
　　真的，是心在发抖。
　　眼前很迷茫。
　　很无助。
　　很恐惧。
　　原本就苍白的唇更加失色。
　　怔怔的望着马路两旁的景物出神。
　　不知是什么滋味。
　　呼吸有些困难。
　　或许，哥哥说的对，我应该是快乐的风。
　　可是，哥哥，依儿做不到了。
　　依儿可能让你失望了。

　　“到了。”
　　“恩.”神色迷茫的下车.
　　“你没事吧?”
　　“没有.”我摇摇头,”谢谢你.”
　　把文件夹抱在胸前,上了楼.
　　不知车有没有开走,亦或是仍旧停留.
　　我无力回头.
　　也无心回头.

　　手触摸到冰凉的门把,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不禁问:
　　这,是家吗?
　　就算开了灯,也只有我一个人.
　　何等孤寂.
　　独自做在沙发上,忘了自己还未吃饭.
　　打开了电视,听听声音,天真的想找到“家”的感觉.
　　默默的回复短信.让他们不要担心.
　　天色已暗,夜幕降临.
　　真快啊!
　　拉开拖地的乳白色窗帘,万家灯火,
　　如此明亮,
　　如此美丽,
　　如此温馨.
　　可是,究竟哪盏灯才是我家呢?
　　是啊?
　　究竟哪盏灯才是我家?
　　究竟_
　　哪盏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