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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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城？”
刚打过放课铃，月子整理好物品正准备回家，却被突然来打招呼的朋友给拦了下来。
“是啊！听说新宿的二丁目新开了一座中国城，里面什么都有！旗袍店啊中国餐馆啊，还有唱片行什么的，很受欢迎的啊！”
惠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从她透着故作神秘意味的表情来看，恐怕还另外有原因吧？
虽然一副很希望月子追问的表情，但最终惠子还是忍不住自己先说了出来：“而且啊，听说那里有一家神奇的宠物店，里面有各种奇异的动物！”
“惠子你对动物不是很感兴趣的吧？怎么突然想到去宠物店？”
在月子提出自己的疑问之前，麻衣先从后面凑了上来。短发的少女嘻嘻笑着，一副“我知道你想什么，就不要瞒啦”的揶揄表情搭上了对方的肩膀。而惠子见状也就不再隐瞒，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听说那个店主是个美人嘛！而且据说比女生还漂亮哦！我实在是很好奇啊～”
“……我就知道。”
异口同声地这么说了一句后，麻衣和月子又一起叹了口气。
“不要这么说嘛～我是真的很好奇啊！啊春绯！”惠子朝褐色长发的女孩招了招手，“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惠子！我和月子还没说要去！”
麻衣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反驳了对方的话，但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好友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捧着脸在教室里转圈。
“春绯你还有事吧？先回去好了。”
月子无奈地笑着对春绯挥了下手，然后和麻衣一起制住了团团转的惠子。事情闹到现在，她们也觉得大概是没办法拒绝了，因此也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与锡也哉太打了招呼后，月子跟着惠子麻衣一起前往新中国城。但是一直到惠子站在街头介绍说“就在这里面”的时候，跟着来的两个姑娘才觉得当初实在应该拒绝的。
原因就在于街口那超大灯牌上写着的“歌舞伎町一番街”七个字。
“歌、歌舞伎町……？”
瞠目结舌地看着灯牌上的字，月子和麻衣都是始料未及的惊讶模样。但是惠子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挥了下手后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刚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但当月子和麻衣真正站在新中国城的前面时，她们还是感到一阵兴奋。
这是座很高的综合大厦，从高度来看，与里新宿的“无限城”差不多。雕梁画栋、飞檐瓦当装饰着大楼顶部，而颇具中国风格的纹饰、版画则镶嵌在大楼的墙壁上；一块匾额挂在大楼的高处，上面用毛笔书写着“新中国城”四个字，字迹中流露出一种端正恭谨的意味。一旦走进大楼内部，感觉就好像进入了古旧的上海巷弄一般。颜色各异的林立招牌上都标着鲜明的汉字，而那些华丽的旗袍、贴在墙上的京剧海报与店铺中陈列的商品一样，无一不散发出异国风情。
惠子所说的宠物店在十三楼的一个角落里，雕花木门精致典雅，带着淡淡的华丽与优雅，似乎有丝隐隐的异香聪明门缝中漏出。门框上同样架着一块毛笔写就的匾额，只是写了简单的“宠物店”三个字。没有透亮的玻璃橱窗，没有被装在笼子里展览一样的各式宠物，除了那块匾额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家宠物店。
“……有人吗？”
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雕花大门，惠子领着二人走进了宠物店。
才只是刚走进一步而已，馥郁而迤逦的香气就迎面而来。那带着丝丝甜香的气味虽然无处不在，但并不会因为过于浓厚而让人觉得腻烦；相反的，会有一种混合了花或者茶的清香的感觉，像是无形的丝线那样将人的脚步绑住，完全生不出离开之心。
店内的陈设华贵而优雅。柔软的沙发后陈列着檀木边框的屏风，素白的绢面上绘了蜿蜒大气的山水景象；墙边的博古架里摆放着博山香炉、甜白釉花瓶、象牙雕仕女立像，象牙、陶瓷与青铜在暖色的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愈加展露出岁月流逝才能沉淀下的沧桑感。店内放置着不少鸟笼，有普通大小，也有些有大半个人高；四角缀着流苏的绒布盖在这些鸟笼上，让人无法看清其中到底是什么鸟类；但偶尔，从闪着金属冷光的栏杆与金色的流苏中间，可以看到鸟类那长长的、形状优美而色泽艳丽的尾羽，几乎都有着热带鸟类才有的鲜艳色彩：蓝宝石般的宝蓝色、翡翠般的翠绿色、红宝石样的鲜红色以及鲜嫩的明黄色。而在一些隔断用的厚重布帘后面，可以看到宠物狗与宠物猫的影子。
“好漂亮…好像电视里放的那些鸟一样……”
不敢擅自去掀鸟笼上的绒布，月子低下头，从栏杆的缝隙朝里看去。鸟类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无论哪一只都有着优美的曲线——在欣赏的同时，对这些宠物的估价也扶摇直上。
“惠子，这样好马？只是看却不买……”
有点担忧的拉拉朋友的衣袖，月子低声问道，旁边的麻衣也赞同地点头。
“是啊。而且，这里怎么都没人…门却开着……”
这在她们低声交谈的时候，一个女声从店内的另一扇门后传了出来：
“欢迎来到D伯爵的宠物店。请问你们需要些什么？”
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女黑发披肩，身着一袭立领宽袖、领口缀着翡翠饰物的短旗袍。旗袍是黑白二色，领口袖口与袖子的中间有金红二色的镶边和纹样，与她脚上的鞋子是同样的颜色。少女怀抱着一只浣熊，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月子的时候消失了片刻。
“……月子？”
“……祈月？！”
因为青梅竹马的意外出现，月子登时抬高了音量。被这声音惊扰到的动物们纷纷抬头，脸上表现出极其人性化的“降低音量，拜托”的神情。而察觉到这一点的少女立刻捂住了嘴，不安地四处打量起来。
祈月微微笑了笑，抚摸了一下浣熊小胖的脑袋安抚她，而后又腾出一只手顺了顺不知何时跑到她脚边、正仰头看着月子等人的苏格兰牧羊犬的背毛。
把脸转了回来，月子凑近祈月，既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她的装扮：“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换了这样的衣服……”
“伯爵有事出去了，我帮他看店。而且，以后我可能会到这里打工帮忙。”
“打工？！”
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原先还艳羡地在店内四处观察的惠子唰一下冲到了祈月面前，激动地执起了她的双手：“你认识店主？！你认识店主对不对？他看起来是不是像传闻里那样？是不是……”
惠子激动的话语还没说完，麻衣就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边尴尬地笑着边对祈月赔罪：“对不起，你不要介意。惠子她只是太兴奋了而已。”
和身边的两只动物一起盯着短发少女看了看，祈月歪了歪头：“我不介意。只是，为了你着想，”她看向了惠子，“还是不要在伯爵面前这么说比较好…尤其不要对他说他像女性！”
明白了吗？少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背景瞬间有圣光照耀；只是在那璀璨的光芒下，麻衣和月子都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黑洞在其下若隐若现。
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祈月在看到对方点头如捣蒜后见好就收，再度换上了交织商业用与真心诚意两种意味的笑容。
“那么，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呢？”将怀中浣熊放到沙发上，祈月朝着店铺深处招了招手，“不论什么动物，我们统统都有。”
在她说完之后，店内忽然多出了许多动物。金刚鹦鹉在空中盘旋，俯冲后落在横木上；长着奇怪羊角和长毛的动物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极类似人的脸上满是不爽的神情；坐在沙发上的浣熊站了起来，两手叉腰，神色像个骄傲的小姑娘；暹罗猫跳上了茶几，挠了挠耳朵后，抬起碧蓝的眼睛注视着三人。而在它们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种类的动物，那些莹亮的眼睛在店铺的暗处闪烁着莹莹的亮光。
环视了一圈出现的动物们，祈月转回头，认真地看着惠子和麻衣，似是在等待她们说出究竟要什么宠物。
惠子走上前半步，立刻就被那些不同颜色的眼睛盯住了。她因为这奇异的感觉咽了咽口水，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我、我妹妹下周过生日，她想要只小鸟……”
在她说出“小鸟”二字之后，店铺里立刻空了许多。不是鸟类的动物们因为不关自己的事，纷纷挑了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哈欠休息去了；只是在假寐之余，它们依然会分神半睁开眼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反观另一边，祈月只是了解地点了点头，朝两边伸出的胳膊上立刻有两只鸟飞来停下。左边的胳膊上停着的，是有着长长尾羽与绚丽羽毛的热带鸟类；而右边胳膊上停着的，则是外表看来朴实无华，但偶尔发出的啼鸣清越无比的小鸟。她将两只鸟举到惠子的面前，似是在无声地询问她喜欢哪一种。
唔唔啊啊了好一阵，惠子依然在左右打量着眼前的两只鸟。看起来她像是无法决定选择哪一只，但被她不时投去求助眼光的麻衣却心知肚明，无法决定固然是原因的一个部分，但更多是因为一旦决定了惠子就没办法看到传说中的美人店主！
被朋友用求助的闪闪眼光看了又看，就算麻衣再怎么想无视也忽视不了。她一手搭上惠子的肩，掩饰般地冲着祈月笑个不停：“哈哈，那个，惠子她对鸟类不是很懂啦，所以……”
想要看美人店主什么的……她也说不出口啊！
觑了麻衣一眼，又看了看旁边讪笑着的惠子，祈月眼中掠过了解的神色，挥了下手让胳膊上的两只鸟回到自己的栖木上，然后体贴地示意几人坐到沙发上。
“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请客人你耐心等待一会儿。等伯爵回来后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动物们乖乖让开了地方，三名少女有点忐忑地坐了下来。祈月微微一笑，转去屏风后消失了片刻，随即就有轻微的瓷器碰撞声传了出来。再次出现的少女手里捧着晶亮的银盘，上面摆着纯白底色描了藤蔓花朵的整套茶具。她将茶具在茶几上放下，一一给三人倒了茶，带着些微自然甜香的花朵香味就随着冉冉蒸汽飘了出来。
“好香～”月子捧起杯子，凑到蒸汽上方轻轻嗅了嗅，眉头舒展了开来，“是茉莉花茶啊……”
祈月浅啜一口花茶，垂下眼帘移开杯子，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伯爵喜欢甜食，不管是花茶还是红茶都要加糖。”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月子捧起茶杯继续喝茶，让一直观察着两人对话的麻衣终于有了问清自己疑惑的机会。
“月子，你们认识的吗？”
“嗯。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叫做有宫川祈月。”
在月子介绍后，祈月放下杯子朝另外二人颔首致意。而对面的两人也赶紧将手按在膝盖上，略略倾了身子回礼。
“对了，祈月，店主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月子有点好奇又有点奇怪地问了一句，而祈月只是见怪不怪地抬眼看了下时钟，又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百货商店每天三点售卖限量蛋糕。伯爵他去买了。”
……为了蛋糕连生意都不顾了＝口＝
看到对面三个姑娘的表情，祈月耸了耸肩，一脸“我说过他喜欢甜食的我可没有说谎啊”的表情。只是在那状似诚实无辜的表情之下，似乎隐隐可以看到幸灾乐祸的愉悦笑容……
而从这种诡异气氛中率先挣脱出来的谷山麻衣，开始试图岔开话题：“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到有宫川叫‘伯爵’…难道店主真的是伯爵吗？”
一听到话题重新转向自己感兴趣的店主，惠子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而对于从来都只在电视和小说里才看到过所谓“贵族”的月子来说，活生生的伯爵似乎也很有吸引力。只可惜，祈月完全没有体会到这种微妙的少女心，开口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们桃红色的幻想。
“不是哦。伯爵什么的，只是个称呼罢了。”
然而很快，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他的祖上的确是有伯爵爵位的，听说是承袭到祖父的那一代。从前在中华街开店的时候，那里的人们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伯爵伯爵’的叫，所以现在通称他‘D伯爵’。”
惠子听了嗯嗯地点头，艳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祈月身上的衣服：“伯爵也是中国人吧？难怪你穿这样的衣服。可是有宫川你穿起来很适合，不会有奇怪的感觉耶！”
对于这句褒奖，祈月眯起眼睛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的愉悦：“谢谢夸奖。我妈妈是中国人。”
何止是母亲大人，本姑娘天朝生天朝长的！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显然这种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于是祈月选择默默喝茶来掩饰自己得意翘起的嘴角。
一直伏在沙发旁边的牧羊犬忽然动了动耳朵，然后抬起了头来；紧跟着，几乎所有的动物都睁开了眼，站起身子朝向了同一个方向——店铺的大门。
“啊，伯爵回来了。”
从动物们的动静里判断出了这个消息，祈月笑着通知三人的同时站起了身来。她无视了惠子激动的星星眼，转身又去拿了一个茶杯，然后仔细地往杯中倾注了八分满的花茶。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时候，宠物店的大门也被推开，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欢迎回来，伯爵。有客人哦！”
站在门口的人走进店内，原本逆光的容颜逐渐明晰起来。他看来很年轻，有着一头纯黑色的中长发，掩映着左金右紫的一对金银妖瞳；面容让人过目难忘，混合了一种奇异的神秘与美丽，与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样，在三分欢迎之外，透出了七分的绮丽与微妙的妖娆。与祈月相同，他也是一身的中式装扮，立领斜襟绣了蛛网蝴蝶的长褂领口上缀着一式的翡翠饰品。听到有客人后，他的笑容敛了半分，随即笑地更加艳丽，用没有拎着蛋糕盒的手略略拂了下袖子，朝着站起来的三名少女稍一倾身，便是一揖。
“欢迎来到D伯爵的宠物店。从现在最流行的宠物狗，乃至游走于华盛顿公约边缘的珍禽异兽，我们统统都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