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弈妖局》蝶影微踪

5、第四章

　　熏香，廉价的熏香，没有余韵，还有点刺鼻。

　　灵眦皱了眉头，睁开了眼睛。

　　“大王，你醒了？”一张脸第一时间冲进了灵眦的视线。

　　妖怪！

　　“你是谁！”灵眦一掌将那张丑脸推得离自己远了点，支起身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罗帐高悬。身边的那只妖怪，害羞的望着自己，用锦被捂着自己的身体，肩膀那儿光溜溜的，而自己，灵眦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也未着寸缕！

　　室内燃着袅袅熏香，衣服暧昧的纠缠在锦被之上，罗帐内色调昏红，风情旖旎。

　　沉默，灵眦与那妖怪大眼望小眼。然后——

　　灵眦急速披上外衣，下床，与那个害羞的妖怪瞬间拉开了近五米的距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我昨晚不是应该回去么？怎么会留在……”灵眦抬头望了望四周，雕梁画栋，人类奢华的老仿。他知道这是他的所谓“寝宫”。

　　“大王，你也应该搬回寝宫了，要不你的后宫三千如何是好？”妖怪拨开纱帘，露出丑怪的脸，温柔的说，姿势还有点妩媚。

　　灵眦哆嗦了一下：“后宫三千，什么时候选的？这应该让我来选吧！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妖中女妖比较少，所以所有的女妖都是妖王的，后宫也就是所有年轻女妖组成的吧。”女妖后妃优雅的挂起纱帐，披了衣服走下床来，“我是有幸第一个侍寝的，大王，我为你整理衣冠吧。”

　　灵眦退后了一步，说道：“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夺门而逃。

　　最怕麻烦的灵眦，居然要处理所有年轻女妖的事情；眼光最为挑剔的灵眦居然要应付所有的女妖怪，呜呼哀哉！

　　所谓的妖宫，建的倒也有模有样，寝宫外是一个小花园，有两个小妖站在月洞门那儿把守，手拿长枪，正在吵架。

　　“大王还在休息，现在不能进去！”

　　“还没起床？昨日讨论的事情还没说完！”

　　“什么事情，我起来了。”灵眦从两个小妖中间走出月洞门，小妖立刻住了口，像模像样的垂头称他为大王。

　　站在门外的是桃夭，他挑了眉，扬起圆圆的脸，说：“灵眦，昨晚和你说的那个案子，你还记得么？我还没说完，就发现你睡着了。”

　　“什么案子？”灵眦并不在意桃夭不叫他大王，也不在意承认自己昨晚根本没有听桃夭在说些什么。

　　“你！我就知道昨晚你什么都没听见，就睡着了！”桃夭圆圆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本就红润的脸颊，更红了。

　　“再说一遍吧。”灵眦心平气和，自己睡着是没办法的，新王上任，事务冗杂，而自己石性使然，能撑到那么晚才睡已然不错了。

　　“你，昨晚临幸后宫了？”桃夭忽然问，大脑袋往月门里面探，正看见女妖后妃慵懒的推开门，倚在门边看着他们，云鬓半鱓，香肩半露。

　　灵眦皱眉：“你到底要不要说那件事！”桃夭白了他一眼，回归正题：“就是最近小妖频频被夺灵丹的事情。”

　　桃源山虽小，但是也有不少山凹洞穴。尤其在桃源山北侧最为集中。这次失灵丹遇害的小妖种类各异，性格各异，除却长相一样丑怪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生前都去过北山。而他们的尸体却都在后山桃林被发现。

　　灵眦皱眉说：“如果说在北山的话，那就不奇怪了，因为北山有……”他望着桃夭，停住。桃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但却否认：“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情况，因为若是那种情况的话，这些小妖的尸体是注定不会出现在那里以外的地方的。”

　　灵眦无话，望天，忽然想起什么，空茫的眼睛看向桃夭：“你是管什么的，难道是专门负责捉拿犯妖的？为什么这事归你管？”桃夭额际青筋跳动，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了吧？！”灵眦点头：“似乎是的，可是我事情太多，有些不重要的就忘记了。”

　　“我乃桃源山后山桃花林的主管，桃花妖里面的老大！”桃夭一挥长袖，很有架势的自我介绍。灵眦的双眼依旧空茫：“哦，桃源山，桃花妖虽多，但似乎大多数都修成了孩童人形，你是最老的，所以就选你做老大了？”桃夭暴跳：“我是少年，少年，懂否？什么老不老的！”

　　“好了，你今天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灵眦甩袖扬长而去，桃夭还在原地跳脚嘶吼：“还有我做大王是因为我刀法最好！作为桃源山最大民族的领袖，我地位一点也不比你低，喂！”

　　灵眦先去山脚下，在风里面站了半个时辰。然后，便走到自己的“行宫”------也就是自己一开始在桃源山着陆的地方。

　　那些勤劳的妖怪们将那里的树木花草整理了一番，然后又迅速的造了一栋小楼，硬是称这里叫做“行宫”。因为灵眦坚持要住在这里，和离熏在一起，拒绝进驻妖王正宫，于是妖怪们只得叹气替妖王赶快建了一座楼。总不能让他们的大王住在露天吧，这也太不象话了！穷谁都行，就是不能穷大王；苦谁都成，就是不能苦大王！

　　灵眦在行宫前那株血红假梨花树下，看见了红衣的离熏。他抬头望着红梨花荫，有血红的花瓣落下，落在他漆黑的长发上。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正看见灵眦站在清澈的阳光中，光影强烈，他的轮廓淡薄，似乎就要溶于阳光之中。

　　“大王。”离熏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灵眦皱眉：“叫我灵眦。”

　　离熏垂首笑：“你昨晚歇在寝宫了？”灵眦走出阳光，走近离熏，答非所问：“今天不是约好在山下见面的么？”离熏抬起脸来，凝眸看他，疑惑道：“什么时候约的？”有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灵眦不自禁的伸出手，替他拂去。

　　“你一个月前说的。”灵眦淡漠的眼中透出不屑，“自己说的话都记不清。”离熏颦眉追忆，忽然脸色明朗，莞尔拍手：“对了，我修成人形已经一个月了！当初我说要在我修成人形一个月的时候一起去茂麟集市！”

　　灵眦表情淡漠的侧身：“那我们快走吧。”

　　离熏笑的明媚，一把执起灵眦的手，向前走去。

　　前面，明媚的阳光洒落一地。

　　茂麟，集市。

　　红衣的离熏笑得妖孽，轻盈前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引人注目。灵眦端着胳膊跟在后面，他侧眸看着身旁同样姿势的桃夭，不觉皱紧了眉。为什么有他！为什么会碰见他！二妖世界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妖行！桃大灯泡理直气壮的端着架子，踱着方步，见灵眦皱眉，立刻鼻孔朝天：“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规定妖王微服必须要有人护驾的。”

　　灵眦再也不能忍受了：“好好的，净和人类学些不伦不类的。什么微服，护驾的，我们妖就是妖，再学也不会变成人！”桃夭将大脸凑过来，手指着桃源山的方向：“大王高论和那些家伙说去！”

　　前面离熏回眸，弯眼一笑：“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三个人不是也挺好的，都一直吵到现在了，也不嫌累？”桃夭快步走到离熏身边：“走，小梨花，前面就是茂麟有名的海滩集市了，据说鲛人会出售鲛绡纱与夜明珠呢！”两人飞快奔向海滩，灵眦无法也只得跟着。

　　茂麟沿海，近几年，逐渐有鲛人上岸，做些买卖，因此海滩沿岸变得格外热闹。鲛人的鲛绡轻若鸿羽，白若朝露，价值不菲；夜明珠，暗夜中光明璀璨，价值连城。灵眦替离熏买了一匹鲛绡，作为满月礼物。然后看着护卫大人盯着夜明珠走不动路，便也爽快的替他买了，桃夭口内坚决说着不要，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灵眦掏钱，然后攥着夜明珠再也不肯放松。

　　灵眦抖抖空空如也的钱袋，这做大王第一次领的银子，一下子全部散尽了。然后，他们看见了海滩旁一座醒目的小楼，琉璃碧瓦，朱红栏杆，门前匾额书“琵琶泪”。

　　桃夭小心翼翼的将夜明珠藏入怀中，然后介绍：“这是鲛人开的妓院，里面都是鲛人接客。”离熏微微一笑：“这才是鲛人最大的营生吧。”

　　鲛人除却上岸出售鲛绡纱，夜明珠之外，还出卖着自己。鲛人一族，一旦修成人形，无论男女尽皆皮肤若雪，身材纤细，眸色发色浅淡，蓝发居多，有的少年甚至是银蓝色的头发，显得极其纯洁干净。鲛绡纱与夜明珠虽说名贵，但毕竟数量有限，大部分都必须上供龙王，所以出卖自己便成为了鲛人们敛财最主要的手段。“琵琶泪”是最有名的鲛人勾栏院，也是在激烈竞争后，唯一留下的佼佼者。每天门庭若市，香车宝马往来不断。

　　海滩上天色已暗，“琵琶泪”中烛光点点，乐声乱耳。三个妖在“琵琶泪”前呆呆立了一会，便慢慢打道回府。

　　路上，好操心的桃夭又开始絮叨失灵丹的案子，忧国忧妖，鞠躬尽瘁。

　　离熏问清了来龙去脉，然后轻松的望着两个同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北山看看吧。”

　　“这……”桃夭看向灵眦大王，灵眦依旧双目放空：“现在去似乎不妥吧，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离熏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当先走在前面，直奔北山。那两个也就乖乖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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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审核真让人蛋疼啊，我明明干干净净啥都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