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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关于先生,身世 ...

  •   夏曦并不多话,往前行去,直至一小巷内,停下。我跟在他身后,抬头打量。这院墙煞是平常,京城随处可见。我左看右看,仍不明所以。

      “夏曦,你这是要干啥?我们不如找个亮堂的地方,研究比对下两块玉……”

      夏曦忽然转身,一只手伸到了我跟前,言简意赅:“玉,给我。”

      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样,但见他神色严肃,我还是乖乖地把孔岱的玉放到了他手上。

      “你至少告诉我这是哪吧?”看他意欲翻墙而入,我赶忙喊道。

      “古玉轩。”我恍然大悟,要鉴玉,当然得找行家,夏曦的身影在我心目中瞬间高大了几分。

      此时,夏曦已借轻功跃起,我连忙跟上。只见他足尖在墙头轻轻一点,一个旋身,便已稳稳落于院中,风姿卓越,很是潇洒。我看得很是羡慕,便有样学样,谁知却棋差一步,在墙头时脚一滑,便直挺挺地往地面栽去。

      耳边传来夏曦的幸灾乐祸地闷笑,他的形象瞬间又矮了下去。

      不过,我是来不及跟他算账的。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够我在空中提气勉力翻身,拔出带子缠上树梢一荡,换了个方向,撞向了夏曦。夏曦下意识地接住我,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抱着我跌坐到了地上。

      我从夏曦的肚子上爬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灰,看着还狼狈地坐在地上揉着肚子的夏曦,心里哼哼:“叫你笑我,轻功好身姿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只有被我压下面的份。”

      不过这话我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寻孔岱的希望,还全在他的手上。于是我十分贤良淑德地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石头。”借着我的手站起来,这厮若有所思地开口。我竖起耳朵凑过去,确实,我都还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呢。

      “想不到你身板平平,还委实不轻。”

      我柳眉一竖,提掌便直袭他胸口而去。夏曦侧身,左手扣住我左手腕向前一送。我左手挣脱不得,便右拐子敲向夏曦脑袋,夏曦两指点上我手臂,我吃痛,手势一缓,右手便也被擒住,背扣在了腰间。我顿时动弹不得。

      正回头怒视他,他却一本正经:“好啦好啦,正事要紧。”

      刚也不知是谁先扯离话题。

      夏曦松手,我鸣金收兵,揉了揉我的手腕,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俩没走几步,便发现前面有间亮灯的屋子。悄无声息地猫过去,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屋里,一人正小心翼翼地挨个擦着摆着托盘里的玉佩,满目痴迷之色。

      我压低音量:“那便是古玉轩的掌柜?”

      夏曦点头:“此人姓陈名富,爱玉成痴,如果他也看不出门路,这天下恐怕就没有人能说出些什么来了。”

      说完,夏曦扔给我一块方巾,自己也取一块往脸上一罩,推开窗户,便跃了进去。下一刻,他的剑便已架在了古玉轩掌柜的脖颈上。

      夏曦左手从胸襟里掏出那两块玉,垂于陈富的眼前,换了副低沉的嗓音,道:“你可识得这两块玉?”

      陈富半张了嘴,呆愣了片刻,颤声道:“小人……从未见过。”

      “是么?”夏曦微一使劲,陈富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别说夏曦不信,他那副神情,就是我也断不会信。

      “小人真的没见过。”陈富哆哆嗦嗦,抖得厉害。

      夏曦转头,冲我扬了扬下巴。我心领神会,径直走到桌前,抓起块陈富收藏的玉佩就往地上砸去。“砰”地一声,玉佩裂成了四块。陈富眉皱到了一起,却仍然没有开口。

      夏曦挑眉,我便又拿起二块,狠狠地砸了下去。

      见砸了三块,陈富仍咬牙死撑,夏曦开口道:“陈掌柜,你也知道,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你又何必可惜了你的这些收藏?说了,对你,对我,都好,不是么?”我缩回夏曦身后,无比真诚地盯着陈富,拼命地点头。

      陈富停止了颤抖,低头沉思半晌,终于开口:“不知公子从何处拾得此玉佩?”

      夏曦捏起皇上的那块玉,语气平静:“这玉本就是我的,何来拾得一说?只是不知,为何此玉会有另外一块如此相似?”

      陈富惊讶的表情并刚刚更甚,下一刻,便直接跪到了地上:“草民参加皇上。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皇上恕罪。”

      我暗暗心惊,觉着好似捕捉到了什么,转念间,却又什么也没有。我忽然隐隐生出些不想听下去的念头。

      夏曦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也不扶陈富起身,拿着架子受下陈富一拜,冷哼道:“陈掌柜,这下,你肯承认了?”

      “此两块玉颜色剔透,又含红、紫、绿、白四色,乃世间少有。刀法粗狂有力,却又镂雕精细,这手法,定是出自玉雕第一人余清之手。众人皆知,余清恃才放旷,只为皇家所用。早前便听闻传说,皇室封太子之时,便会赐玉一枚,上刻龙身,是为信物,紧急时,甚至可凭此玉,调动兵马。而这两块玉佩,恰是如此。”

      “龙?”我打断陈富,疑惑得凑上前去盯着那玉瞧。这玉被我收了一个月,也曾暗自揣摩究竟刻了个啥。可奈何我天资愚钝,研究了十多日,只得出个此玉乃雕刻之人随性所致的结论。我细细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那繁复的线条,会是条龙。

      “那两个红点,便是龙眼所在的位置。”见我仍自疑惑,陈富忍不住提醒到。原来如此,好像是有那么点龙的味道。

      映着烛火,我忽然发现玉上刻了另外一个东西。

      “这玉上怎么会刻了个‘载’字?”孔岱,他名字里并没有“载”这个字呀。我转眼看皇上的,也在同一个位置刻了这么一个字。我等了许久,却没人吱声。疑惑地转头,却见夏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我缩了缩脖子,识趣地噤了声。

      夏曦扬着孔岱的那块玉:“你确定这块不是别人仿冒的?”

      “要是余清的手法也能被人仿冒,那他还怎能担起玉雕第一人的称号。”陈富一顿,“如果你是怀疑我的眼光,又何须今夜到此?”

      夏曦收起玉佩,道:“记着,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关于能凭此玉调动兵马的传说,全属子虚乌有。还有,今夜,没人来找过你。听清楚了?”

      待陈富一点头,夏曦手起掌落,劈向陈富脑后,陈富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夏曦吹熄了烛火,然后从窗子跳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虽然他们的对话我听了个全程,却仍然是一头雾水。

      出了古玉轩,我和夏曦一路疾行。此刻京城的大街上,已是了无人烟,我忐忑着,这两个时辰,应该还没过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更响“当,当,当,当”,不多不少,正好四下。

      我依稀记得,我和夏曦出高府时,街上刚刚敲过二更。两个时辰已到,而此时,我和夏曦,才将将行至高府的院墙。暗道声糟糕,便见夏曦已施展轻功,消失在院墙的另一头。

      待我紧赶慢赶奔至皇上所在的那间屋子时,夏曦正蹲在那半开的窗子下方,而玉佩还被他托在手上。

      “美人,你去哪了?”屋子里,是皇上的声音。

      这下惨了。我一边往屋子摸过去,一边咬唇思索着对策。

      谁知夏曦却冲我微摇了摇头,指了指我身旁的那棵树,然后又远远地朝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我只好猫到了树后躲着。

      窗子突然被推开,一只纤纤细手伸了出来,将玉佩取了进去。自窗口传出的,是牡丹娇媚的声音:“奴家不是怕你渴,来给你倒杯水么?恰好见今夜月色正美,想推开窗,这样,皇上不见可以一醒来便见床前明月光了么?”

      “呵呵,还是你知我意。”

      “讨厌啦。”接着,便是牡丹的娇笑传出。

      好险,我抚着心跳过快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

      待皇上启程回宫,我和夏曦才从各自隐藏的地方钻了出来,这鸡鸣狗盗之事,确实不好做。不过这皇上,更不易做。就如当今圣上,传闻中好色懒惰至此,却还要在半夜赶回宫,好准备明日的早朝。

      望着皇上匆匆回宫的背影,我冲身旁的夏曦道:“当皇帝真惨。”

      “嗯?”

      “要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早朝,还时刻被人唾骂好色懒惰,还不如让我去死呢。”我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如骛。”我伸了个懒腰,还好,我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到日上三竿。

      夏曦好笑地看着我,打开折扇,风雅地扇了两扇。

      “诶,夏曦,孔岱的玉佩究竟有什么玄机?”我终于想起了正事。

      “你可还记得,陈富说那玉佩是做何用的?”

      “那是由皇帝赐于太子,作为身份的象征。必要时,还可以调动兵马。”我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关系。

      “孔岱的玉佩与皇上的出自一人之手,那作用,自也是一样的。”

      “可是,太子只有一个,玉佩怎会有两个?”

      夏曦忽然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石头,你可真今年为何年?”

      “隆庆二年。”我仍是一头雾水。

      “你可知十六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我摇头,那年,我才刚出生,怎么可能知道?

      “那时当今的圣上还只是裕王,而太子,是他的哥哥朱载壑。只是那年,太子病死,谥号庄敬,葬于西山,年仅十七。”夏曦低头看了我一眼,又道,“那墓里,想必是没有尸首的。”

      我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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