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63、冰王之主

　　幽幽冰凤，
　　与夜将出。
　　千魂悲啸，
　　万鬼同哭。

　　不片刻间，天尊与圣后的身形便已来到这庭院上空。两人同时拂袖，两道银色光华陡然击中庭院之中的彼岸碎片之上。
　　黑羽与白羽仰头望着两人，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晴歌望着击中碎片的光辉，蓦然睁大了眼睛，道：“不是敌袭吗？你们为何——”
　　白羽漠然说道：“这两人奇怪得很，这半个月以来，也来过此地不少次，却一人也不曾攻击，只攻击这些碎片，可是，你若反倒去打他的话，他也会打你，反正这碎片，我等迟早要毁了它们，也省得我们费心了！”
　　“可是——！”晴歌只觉得浑身上下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只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
　　没有人保护彼岸的碎片，任由它们被精灵王和天尊圣后一次又一次粉碎摧残……
　　“可是，精灵王却是追着这些碎片，才来下沉九幽的！”身旁蓦然一个声音响起。
　　晴歌转头，却见夏溯琪横眉冷目，望向黑羽。
　　“精灵王？”黑羽陡然皱起了眉。白羽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末了，才听她冷冷一笑，道：“空口无凭之事，你们也说得这等严肃，你们说那是精灵王，那便是精灵王了？”
　　“那白色光柱，我们人界的通灵者皆知道那是伟大灵魂！它意欲毁灭镇压于它的彼岸，好将这现世吞噬殆尽，毁灭一切，归于虚无，我们来到此处寻找碎片，为的正是阻止它！”溯琪大声喝道。
　　“毁灭现世，精灵王又为何要毁灭现世，我九幽如今好得很，不需要你们操心！”
　　“你……！”
　　“小琪，不用再说了。”
　　身着石青色短裙的少女陡然自腰间一抹，将红莲锁取了出来，她面对天尊与圣后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低声说道：“如果没有办法心意相通，话就怎么样也无法说通，我们必须靠自己战斗，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
　　话毕，红莲锁如一条绯色闪电，向着天尊和圣后直冲而去！
　　天尊与圣后手中，一道道银色光华已然击散了几颗星华，地上零落着一滩滩银色荧光，熠熠辉烁，煞是好看。晴歌的长锁袭至之时，天尊与圣后正欲攻击另一颗完好的星华。
　　霎时间绯光如急电，击散了直欲扑向星华的银色光芒。
　　天尊与圣后的视线，渺渺然落到了晴歌的身上。相较于当初在尘封山脉上见到的样子，这两人的面庞早已为银色花纹所覆盖，完全看不清过去的长相了，就连衣衫上，也接连纹刻着一串串银色印记，看起来就像是被纯银的幕帘所笼罩，若非晴歌见过他们最初覆着银色花纹的样子，恐怕也是认不出来他们的身份。
　　一道银色的气旋自天尊手中成型，飘飘然落向晴歌，少女红莲锁横摆，正欲抵挡之时，忽而身边彩光闪烁，一道七彩的光华直中那银色气旋之上，晴歌微愕之际，转头望去，却见溯琪手持彩带，对她微微一笑。
　　圣后的星线依然在四处甩击，击打着彼岸的碎片。晴歌长锁一荡，噼啪几声，击退了几根银色长鞭般的星线，却见更多的长鞭挥动过来，她将红莲锁舞动起来，四处点向圣后欲攻击的星华，将那星线险险拦截在攻击到的那一刻。
　　可她终究有所疏漏，一道银色星线将其中一枚星华击散了。
　　晴歌没有气馁，她一次又一次地阻挡着天尊和圣后对星华的攻击，甚至连他们攻击自身都顾不上了，溯琪在一旁替她遮挡，可天尊和圣后的巫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白色的巨大光柱在他们身后若隐若现，陡然间，几只洁白的鸟从中飞了出来，来到圣后的身边。
　　“胆敢阻拦者，死罪！”
　　白鸟骤然袭向晴歌，圣后趁此机会，数道星线击向漂浮的星华。只听哗啦数声，一瓣瓣银色的碎片如凋零的花朵一般坠落下来。
　　光柱一闪，又是几只白鸟飞动了出来。
　　溯琪的彩光勉力支撑着。她只觉得心头绝望之意渐渐浓厚起来，战斗没有尽头，而她们根本未尝保护得了多少碎片，晴歌还在拼了命地四处阻挡天尊与圣后对碎片的攻击，可在白鸟纷纷的攻击之下，她自己也已遍体鳞伤。她一边舞动着红莲锁，一边在脚下开出一朵朵红莲花，托着那些零散在地面上的银光浮上天空，星华之间的连结若断若续，而晴歌依然在努力。
　　一道星鞭陡然击下，晴歌来不及阻挡，只身扑了过去挡在碎片之前，那星鞭赫然在她身上划开一道伤口，溯琪只听晴歌痛呼了一声。可下一秒，她又扑向另一个地方，挡住了另一道星鞭。
　　溯琪只觉得心中一痛。
　　“小晴，放弃吧！你保护不了那么多碎片的！”
　　哗啦一声，几只白鸟分散开来，口中各衔白芒，张口吐出，数道光辉同时击散了好几片碎片。哗然清脆的零落声之中，溯琪心中的绝望愈发浓烈，可她看见她的同伴，那个总是带笑的姑娘，又冲过去，以身挡住了一道白光。
　　“要相信希望。”她在空当之中回过身笑着对溯琪说了一句。
　　但就在那个时刻，一道巨大的白色光芒在她背后亮起。溯琪陡然睁大了眼，她只见她的同伴，那活泼明艳的少女，一脸愣怔微愕，然后，被她身后那道巨大的光芒陡然击中！
　　“小晴——！！”
　　少女的身影如凋零的花瓣，随着纷纷星华，零落在了地面之上。
　　她跌倒之前，溯琪只看见那个姑娘用口型在对她说着什么。
　　“拜托你了哦，小琪。”
　　黑羽和白羽就站在战场的外侧，冷冷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生。
　　夏溯琪猛地低下头去，她的身边，彩带又黯淡了一分，可是想着晴歌的最后的嘱托，她咬牙死撑，彩带陡然间扩散成一大片彩光，挡住了白鸟与天尊圣后的攻击。那一击之下，少女闷哼了一声，又是数道彼岸的星华碎裂在地。
　　忽然间，天尊和圣后眼中白芒一闪，数道白光不分敌我地袭向场中所有白鸟和人，黑羽白羽正观战之间，陡然被波及，不得不出手抵挡。两道黑白交错的身形在场中漫步开来。天尊手中气旋成型，一如暴风一般袭向黑羽，后者手中白芒滚做一方圆球，陡然向前一送，撞上了那星旋的风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数道彼岸的星华在其中纷纷破碎。
　　没有人顾及她们最重要的事物。
　　溯琪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悠茫绝望，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压抑着自我，不去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别人的看法……可如果，如果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还有什么愿望的话。
　　如果她还可以心怀希望，如果她可以去设想自己能做到晴歌的嘱托，如果……她真的可以的话。
　　“羽月，给我力量！”她在心的深处撕心裂肺地喊道。
　　从没有一刻，她如此渴望过自己变得强大。
　　她终于听见了回声。如同自远古的沉眠中苏醒的魔鬼，缓缓浮现在她的心海之中。
　　“我在，夏溯琪。”
　　她听见心的深处回荡着她悲哀的怒吼，如同荒原上奔腾的洪水，愤怒而汹涌。那就是她最真实的愿望。
　　而那魔鬼，如同佝偻的老人，带着那黑色的影子踽踽行走到她面前，低语着：“你想要什么样的力量，心生绝望的力量吗？”
　　泪水自她脸上滚滚而落，那是灼热的，滚烫的泪水，属于生人的泪水，缓缓坠落到地面上。
　　不。她在心中高声呼喊着。
　　不是绝望，不是心生绝望的力量，她不是为了报复一切，她只想证明她自己，也有资格站在那样的小晴身边，为了帮助她，为了帮助所有人，为了……为了她自己，也希望像小晴那样，心怀希望而奋斗，无论怎样的困境，都决不放弃。
　　“我要的，是心怀希望的力量！”
　　溯琪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她感觉到紫色的纹身在滚滚发着烫，她感觉到胸腔的深处，有什么在砰砰跳动着，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可是我没有那种力量。”
　　“我会用这力量，保护希望。”
　　紫蝶纹身之上，幽幽光华缓缓亮起，溯琪抬头望向天空，天尊圣后与黑羽白羽的战斗，已然撕碎了大半的星华，可半空之中，依然有星尘闪烁。她微一抬手，一支洁白如玉的笛子从她的袖口中浮了出来。她看见黑羽和白羽震惊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击，望着那笛子久久不能言语，她看见天尊和圣后将目光转而凝视向那笛子，视线微微一僵。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洁白无瑕的长笛之上。
　　“你想好了。”溯琪听见羽月说道，“冰王笛是冥界之主的信物，拿起就不能放下。”
　　溯琪轻轻笑了起来，她低声说道：“我可不想看到小晴醒过来时，看见满地碎片的哭脸。”
　　下一秒，她伸手握住了眼前的长笛！
　　“流离冰霜，载以风扬。幽垠·七寒！”
　　呼啸着的暴风雪，陡然自冰王笛之中刮起，最开始只是小小的雪花，紧接着，天空中涌来了无尽的紫色浓云。深紫色的霜花悠扬而降，天地之间刮起了大风，风雪如刀，片片击裂了所有攻向彼岸碎片的攻击。
　　暴风雪未曾停歇，溯琪一摆冰王笛，风的方向骤然一变，指向了天尊与圣后。
　　霎时间，冰王笛笛身一亮，从前后凝聚出无数冰刃，如雪亮的刀芒一般向着天尊与圣后激射而去！
　　天地之间，罡风离离，冰华激闪，圣后驭起星线，在她与天尊周身织就了一道道银色防护罩，却不料视线之中，一道冰枪如长长的电芒，在夹杂的冰刃之中向他们激射而来，扑地一声，刺穿了防护罩。溯琪手持冰王笛化身的冰枪，将枪身捅进了圣后的身体里。
　　女子陡然张口，一口带着冰霜的鲜血蓦地吐出，凝结成了血红的冰块。
　　“还不退去！”溯琪厉声喝道。
　　天空之中，白色的光柱陡然黯淡了一份，冰王笛身上，光芒骤然暴亮，紫色的浓云滚滚围了过来，将那白色光柱挤压得忽闪忽闪，天尊与圣后对视了一眼，缓缓收回了手中的星线与星旋，身影一黯，向着那忽闪的白色光柱中离去了。
　　下一秒，天地之间风云变色！
　　猛烈的暴风夹杂着飞舞的雪花向着白色光柱呼啸而去，洁白的鸟被风刀撕得粉碎，呼啸的寒风中，屋顶的黛瓦被吹起，一片一片，如同黑色的雨滴，混合着向天上坠去，哗然的碰撞和碎裂声之中，化做一条漆黑的巨龙向那光柱直冲而去。
　　轰——！！
　　爆鸣声响彻在浩瀚的无间地狱之中，光华骤然爆发，刺目得令人睁不开双眼，整个无间城被光芒淹没了，人人转头望去，旋即尖叫着掩住双目，光芒过了许久，才逐渐暗淡下来。
　　紫色浓云消失了，白色光柱原先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片漆黑的裂缝状的瘢痕。
　　夏溯琪站在地面上，大口喘着气，手中冰王笛的光辉渐黯，她垂下手，汗珠顺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滴下，落在地面上，将地面灼出一个略显焦黑的痕迹。
　　视野逐渐清晰了，她低头望去，就在面前，黑羽与白羽同时半跪在她的面前，低垂着头颅。
　　“你们……”溯琪愣了一愣。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冰王笛，又看了看黑羽和白羽，两个人此时抬起了头，那张假面上幻化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她听见白羽扬声说道：“恭喜陛下归来！”
　　溯琪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她缓缓将冰王笛收回袖中，道：“我不是羽月。”
　　黑羽和白羽两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黑羽望向溯琪，说道：“您是冰王之主，这是羽月陛下所承认的，否则您无法使用它，既是羽月陛下的承认，那您就是冥界新一任的主人。”
　　“我……”溯琪愣神。
　　一时间局面有些僵持，三人一站两跪，谁也未曾说话，黑羽和白羽在静待溯琪的指示，溯琪却久久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直到一声轻咳响起。
　　晴歌缓缓自地面上站了起来，在三道目光陡然的注视之下，她的视线移到了夏溯琪身上，轻轻笑了笑：“恭喜你，小琪。”
　　“……小晴！你的伤——”
　　“我还好。”晴歌笑着说道，她的身上，滴滴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幻化作一朵朵红色的莲花。黑羽和白羽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闪过异色。
　　“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转过头来，白羽低声问道。
　　溯琪微一沉吟，说道：“先把这些彼岸的星华碎片收集齐，否则冥界也将危矣。”
　　“陛下是说……”
　　溯琪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她看着黑羽和白羽认真地说道：“不要叫我陛下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您是冥界之主！”白羽固执地说道。
　　夏溯琪微微笑了一笑，道：“我总有权选择自己的称呼吧。你们叫我溯琪小姐就可以了。”
　　“……是，溯琪小姐。还有，您刚刚说收集彼岸的星华碎片——”
　　“精灵王下沉九幽，绝非我与小晴诓骗你们。”夏溯琪目视着黑羽和白羽淡淡说道，“既然你们因我手持冰王笛，就承认我为冥界之主，那就该知道我曾见过你们的羽月陛下，精灵王追逐彼岸碎片而动，是他告诉我们的。”
　　黑羽和白羽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各自闪过不能置信的神色。
　　“您见过羽月陛下……陛下他可还好？”
　　溯琪响起寄宿在身体中的羽月的灵魂，淡淡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只是……”
　　忽然间，她听到心底响起一声话音，那个幽冷的声音略带急促地说道：“现在，停止对话，让他们两个送你们去无间殿后面的无常殿，你们就住在那里。”
　　夏溯琪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是羽月在说话。
　　“可是，为什么？”她在心底反问道。
　　“没有什么可是。”羽月冷冷说道，“你快照做。”
　　夏溯琪在心中低低哦了一声，照着羽月的话和黑羽白羽说了一遍，两人果然停止了追问，叫了手下来，将溯琪与晴歌送往了无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