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48、是昔冰雪

　　流光烈火，
　　昭昭是焚。
　　尔来冰雪，
　　络绎纷纷。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叶王的额角飙起了十字。此时此刻，那一群家伙此时此刻正坐在他的帐篷里，毫无紧张感地说笑着，明明曾经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可是仿佛一旦叶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向着相反的方向没有止境地失控起来。
　　这还真有他的风格。叶王无奈地想着。
　　只不过……
　　“你们说，你们要见夏溯琪？”
　　“对，就是那个小夜的妹妹来着。”
　　叶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想和你们说的，她不在这里，因为……就在刚刚，她被天尊和圣后掳走了。”
　　室内的谈笑声顿时化作了一片寂静。
　　满室的瞠目结舌之中，叶王的视线淡淡扫过每一张脸庞，最后落在了坐在角落的主角——夏夜的身上。她神情平静，只是在听到天尊圣后的名字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少女在一室的沉默之中微微抬头，望向了叶王，半晌道：“能从你面前掳走人，也算他们有本事。只不过，我看你这营地里的事，恐怕不止琬君被带走吧。”
　　“如你所见，他们不止带走了你的琬君妹妹，还带着帕契族袭击了我的营地，差点将舒瑾卿也带走。”麻仓叶王浅笑道。
　　夏夜没有说话，平静地起身，甩开背后的圣戟龙图，一撩门帘便要走出营帐。
　　“慢着，你要去哪里？！”麻仓叶王随之起身。
　　渐斜的日头下，少女回过头，背光的轮廓一片灿烂斑驳，“去找琬君。”
　　麻仓叶王看着她，“凭你只有一半血祭的，这圣戟龙图？”
　　夏夜脸色陡然一变，道：“你知道了，麻仓叶王！”
　　叶王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了他的身边，依然沉沉睡着的舒璇的身上。“你也看见了，舒瑾卿一直在我身边，夏寒君，那一日幻境破后，我们却未曾见到你，想来你的圣戟龙图，告诉了你不少事情吧，那么对于神剑幻华，你一定也知道不少——”
　　“不错。”
　　“既然这样，就不要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等等等等……”
　　谈话被人打断了，叶王转头，看见了头痛地扶着额头的叶，“我都有些听不懂你们两个的谈话了，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夜的妹妹被天尊圣后掳走了？天尊圣后又是谁？”
　　叶王眯起了眼，道：“安娜没和你讲过吗？”
　　“啊？你是说……”
　　叶王无奈地扶额，道：“现世三界，上古时虽有神明维系其不坠，可天上之争过后，天界摇摇欲坠，是故，昔日神王的灵侍，夜彻与兰宁，自命为天尊与圣后，以身支撑天上界不坠，千年前彼岸之神转世后，这彼岸不知为何，也归他们所掌管了。”
　　“所以，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吗？”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他的视线落到了身边的舒璇身上，淡淡一瞥，道：“我只知道，他们大概看我不顺眼已久了。”
　　“不顺眼……？”
　　叶王冷笑了起来，却未曾解释原因。他是千年前进入彼岸，获得天上独绝的传承的最后一人，如今现世的彼岸之神转世又在他的身边，天尊与圣后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所以，如今，就因为这些原因，那两个家伙袭击了你的营地，还带走溯琪小姐？”轰隆轰隆问道。
　　叶王不置可否地道：“算是吧。”
　　喀拉一声响，夏夜再次放出方才收回的龙图戟，掀开门帘淡淡道：“我去去就来。”
　　麻仓叶王眼神一凝，道：“慢着，夏寒君，你打算到哪里去找夏琬君？”
　　夏夜脚步微微顿住。
　　“天上界，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哪里都好，只要是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
　　麻仓叶王笑了笑，站了起来，道：“那不如一起？”
　　夏夜凝神，冷冷地看着麻仓叶王。后者不由得为之失笑，“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夏琬君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同伴，我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落在天尊圣后的手中。”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中渗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叶在他身后，无奈地啊啦了半天，也跟着站了起来。
　　“没办法了。本来想大家一起陪着小夜来看看妹妹，没想到小夜的妹妹被坏家伙带走了——”
　　“所以呢？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叶王回过头，有点悠闲地问了一句。
　　叶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就算你问我，我也……”
　　道莲轻哼一声，走到了夏夜身边，回头对叶说道：“事先声明，少爷我可不是打算去帮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找妹妹，只是这家伙太不让人放心了。”
　　夏夜愣了一愣，“道莲，你……”
　　“好啦，莲，大家都知道你很关心小夜，我们也很关心小夜，所以大家就一起吧！”
　　道莲转头望了夏夜一眼，轻轻摊了摊手，“你看，就是这样。”
　　夏夜一时间沉默不语，她想说这是她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可是就连来到这营地都是被这群家伙一路拉扯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叶王开口道：“这是我家的事，叶，让你的朋友不要多管闲事。”
　　叶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帐篷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道：“叶王大人。”
　　叶王眼神一凝，道：“进来吧，小晴。”
　　晴歌掀开了门帘，手上拿着一个米白色的神谕呼叫器和一个小小的手包，有些警惕地望了望叶一行人，随即望向叶王道：“叶王大人，溯琪的事——”
　　叶王轻笑一声，道：“小晴你放心，我会设法解决。”
　　“嗯，”晴歌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道：“我想亲手把这些东西还给她……”
　　风吹开了晴歌手上的手包的布帘，露出一颗深色的木制五芒星。麻仓叶王的视线不经意扫过。
　　随即，他眼神骤然一凝。
　　“小晴，你手上的是？”
　　晴歌愣了愣，道：“叶王大人——”
　　“给我看看。”
　　晴歌就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叶王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面容走了过来，拾起了那枚五芒星，看了一眼，转头问道：“这是夏溯琪的？”
　　晴歌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头道：“是……”
　　她看见叶王骤然伸手，握紧了那颗深色五芒星。
　　许久许久，未曾有人说话。帘外有风，风吹过沙□□木，合着远处蝉鸣的响声，一声一声，清锐刺耳。
　　“小晴。”
　　“是。”
　　“夏溯琪有没有和你讲过，这颗五芒星的来历？”
　　晴歌微愣，随即老实答道：“她说，是一个小时候教她看星星的人送给她的，还说，那个人给她的时候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是不是，只要没有火光，我就能放下你了——这句话？”
　　“是，可是叶王大人你怎么知道。”
　　紧接着，晴歌惊愕地看见少年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思绪，自他眼中闪过。晴歌心想，叶王大人这是不知怎么了，这个样子，看起来仿佛找到了一个丢失已久的宝贝一样。
　　可是，他又丢过什么宝贝呢？
　　“时隔八年，又让我见到了……”
　　“叶王大人……”
　　夏夜见状，微微皱眉，转头来到麻仓叶王身边，道：“琬君的东西怎么了吗？”
　　可叶王却不答，转而问起晴歌另一个问题。
　　“小晴，那夏溯琪的身上，可有什么你记忆深刻的印记或纹身之类的？”
　　晴歌奇怪地看了看叶王，道：“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就是了。”
　　习惯性地顺着叶王的话，晴歌的记忆回到了夏溯琪的身上，蓦然间，她回想起了她初见的那一次，“啊，她的左手……手上好像有一片紫色的纹身，最早见到的时候，因为很好看，所以我多留意了两眼。说起来……”
　　“说起来什么？”
　　“在我的幻境之中，我们见到的一个名叫羽月的人，他好像说什么，带着他的印记……之类的。”
　　叶王倏然一惊，“你们在幻境中见到了羽月？！”
　　晴歌眨了眨眼，道：“是……是啊。”
　　叶王望向晴歌的视线变为了审视，随即，那审视的目光却又仿佛穿透了晴歌，落在不知名的谁的身上。
　　“紫色印记，羽月……”他凉凉地笑了一笑，视线落向帐篷内沉睡的舒璇身上。
　　“夏寒君。”他忽然开口。
　　此时此际，夏夜已将叶与莲等人暂时劝离，听到叶王叫她的名字，便回过头来。
　　“我听见了。”她的视线落在了晴歌的身上。“你们……见到过羽月。”
　　“啊，是，是啊……”晴歌嗫嚅着。
　　夏夜的视线霍然转向麻仓叶王，冷冷道：“叶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麻仓叶王轻笑一声，眼神却幽幽不知落在何方，他凉凉地说道：“夏寒君，你妹妹的事，你自己不记得了吗，我不相信，你在龙图神境之中，没有见过属于羽月的印记，那紫蝶纹身！”
　　夏夜一愣，随即脸色陡然一变，“琬君从小带着那纹身，我还以为是只是单纯的胎记……怪不得，怪不得她不能被龙图所标记，她……”
　　“她早在千年前……就已成为羽月的俘虏。”
　　“……千年前？”
　　叶王轻叹一声，道：“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叫做绫初雪。”
　　夏夜的面色变得铁青，道：“羽月……那个家伙的印记，历经转生也无法消抹……只是，你怎地也会与她在同一个幻境之中，见到羽月——”
　　夏夜的神色掠向晴歌，后者腼腆地笑了一下，却什么也未曾说。
　　忽然之间，叶王的神色猝然间一沉，道：“不好！”
　　“怎么？”
　　“夏寒君，你可还记得……九幽羽月，最后被封印的所在？”
　　“怎么，难道不是——！！麻仓叶王，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大概明白天尊圣后在打什么主意了！夏寒君，快跟我来！”
　　叶王再没有多话，直接召出了火灵，拉起夏夜便跳上去。忽然间，他听到晴歌在身后喊他：“叶王大人！”
　　那女孩的神情由愣怔而彷徨，由彷徨而坚定。她亦跟着跳上了火灵，道：“叶王大人，我跟你们一起。”
　　夏夜转头觑了她一眼，叶王看了看她，微微向她一点头，火灵霎时间腾空而起。
　　霎那瞬息，三人便来到了尘封山脉之下。此时此刻，落日渐渐西沉，中天之上，一轮弦月微芒澹澹，夏夜在风中微微喘了几口气，叶王见状，抓住她的手一股巫力送了过去。夏夜猛然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挣扎起来。
　　“我不拦着你，夏寒君，但如果你不想在救你妹妹的时候，因为力竭而失败，那就最好不要拒绝。”麻仓叶王的声音冷冷响起。少女微微一愕，半晌，终是沉默接受了。
　　三人跳下了火灵，叶王率先打头，顺着山道向上走去。不知为何，金色的结界彻底消失不见了，少年步伐如风，米色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如一面旗帜，身后的两人跟着，多少有些疲惫。晴歌左右巡视，只觉得这一片景致，不知为何竟有些熟悉，像是……像是清晨曾到过的山路。
　　很快，三人来到了那黑色阵法所在的山崖之上。
　　见到熟悉的景象，晴歌惊呼了一声，叶王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晴，怎么了？”
　　“这里……这里……”晴歌越过黑色的阵法，望向山崖之外，又回过身，“这里，我和溯琪白天来过。”
　　叶王的神色蓦然一沉。
　　“那你可见到，当时这祭台之上，有搁着什么东西吗？”他寒声问道。
　　晴歌点了点头，道：“似乎是一支白色的笛子一样的东西。”
　　落日已经沉下去一半了。
　　麻仓叶王与夏夜互相对视了一眼，夏夜眼中闪过一丝惊色，“白色的笛子，莫不是……”
　　麻仓叶王没有说话，只是向她缓缓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夏夜的神色中才多了许多凝重之意，“你觉得她会在哪里。”
　　“还有一个地方。”叶王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走！”
　　说罢，他转身迅速向上山的路走去，夏夜与晴歌当即跟了上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落日渐渐向着天边西沉而去，红色的云朵如晕开的火渍一般铺满天际，带着夕阳一点一滴的眷恋，缓缓地染上颜色，又逐渐失去。
　　终于，在落日坠于大地之下的最后一刻，三人爬上了山脉的顶峰。那山上，有一个人影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