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46、天尊圣后

　　苍天大地，
　　万物更生，
　　浮华万世，
　　尘嚣谧然。

　　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正午时分。可神谕呼叫器在九点的时候结算了两人的成绩，不可谓不一骑绝尘，凌驾于她们的许多队友之上，以至于回到营地之后众人纷纷围着她们问是如何干掉这么多亡灵的。
　　麻仓叶王就在一旁，看着夏溯琪和晴歌两人，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晴歌两人杀掉的亡灵虽多，可到底比不上他。只是他是借助千年之前，独孤的行走路线，一口气走到当年被亡灵包围之所，再加上怨恨他的那些，他所杀掉的人的亡灵聚集到一起，形成的包围圈，才杀掉的那么多亡灵。可是这两个人，攻击手段都是线状武器，又怎么可能完成那么苛刻的任务？
　　只是想了想，他心中便宽松了下来，部下顺利过关，于他自然是一件好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惊觉，自己最近的想法竟然有向叶靠拢的趋势。自那一晚之后，他们两人未曾再见过面，只是时不时，他会想到如果是叶那个家伙，他会怎么做……之类的。
　　内心深处说不出口地，不知为何，他有些羡慕那个家伙，能够那么悠然自得，即使这和他通灵王国的理念格格不入。
　　麻仓叶王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帐篷中。
　　不知为何，最近的舒璇莫名有些嗜睡，已经日上三竿，她却还在沉沉睡着。麻仓叶王蹲在她身边静静看着，一时也未曾着急叫她起来。从血红沼泽归来之后，她就莫名地有些没精打采，看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叶王知道她极有可能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也事事由着她。
　　只是，这不仅没有让她的状态变得好一些，反而不知为何，她的嗜睡症更深了。
　　血红沼泽的亡灵，肉眼可见地变少了。那聚集在沼泽中心的灵念漩涡，那些属于人类的怨念，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渐渐减少。叶王记得千年前独孤说过，那血红沼泽里的亡灵，本该是死过之后还能复生的存在，可如今……
　　失衡加剧了。
　　叶王轻叹一口气，从舒璇身边站起来。
　　帐篷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叶王抬手遮了一遮，有人见他出来，向他行了一礼，道：“叶王大人。”
　　叶王随随便便地应了一声，抬步就往前走，可下一秒，他又顿住了，“替我转告小晴和甘娜拉基特他们，就说……我出去走走。”
　　“啊，是，是！”
　　那人看起来像是个新人，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他，又行了一个礼。叶王颇感无趣地回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乘着火灵去看了一眼叶，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悠闲的样子，那个道莲和夏寒君不知何时也回到了他的身边，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只是夏寒君身边的那把圣戟龙图……
　　叶王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去到了血红沼泽之中。
　　亡灵确实变少了，肉眼可见地，现如今，纵使他不使用火灵，只用普通的式神符纸去击杀亡灵，复活的比率也比当初小了许多。
　　叶王看着面前血红的沼泽地，浅浅叹了一声。
　　最后，他去往了尘封山脉。在渐斜的午后阳光之下，火灵的爪子一现，少年的身姿翩然落到地上。
　　甫一落地，叶王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尘封山脉的结界，已经弱到不成样子了。他的面容渐渐凝重下来，顺着山脉往上走去，道路之中，只剩下薄薄一层的金辉，早已不复当初他和绫初雪，以及独孤来过的样子。
　　就这样顺着山道，他缓缓走上了一条笔直的道路，道路的尽头，一方平台俨然而立，黑色的石块垒叠在祭台周围。
　　叶王上前，来到那黑色阵法四周，视线落在那台中央的白色笛子上，有风吹过平台之上，掠过那白色笛子时发出呜呜的响声。
　　少年的瞳孔蓦然一缩。
　　有人来过这里。不久之前。这四周，还残留着谁人的巫力气息。
　　他的神色沉了下来，伸手拈出两张符纸，挥往四周。可一番查探之下，淡淡的巫力气息，却四溢消散了。
　　没有线索。
　　这里的巫力不久前应当还十分浓厚，这气息莫名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来晚了，剩下的，也只有这熟悉的感觉了。
　　麻仓叶王神情不定地望着那白色笛子，少顷，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顺着另一侧的山道离开了。
　　浓夏的余荫遮挡着渐渐由金转红的阳光，他如同悠然漫步其间的郊游少年，缓缓踏着经年的枯枝腐土，行走在犹带湿润气息的林木之间。时间过得很快，他却仿如不觉，只这样一步又一步，慢慢往营地的方向走回去。
　　没有人知道这少年的脑海中在想着什么复杂的事情，又或什么都没想，风中传来一声声吱呀的蝉鸣声，聒噪不已，少年抬手，轻打了个响指，手心窜出一团火苗，可他听着那一声声蝉鸣，半晌，却笑了一笑，放下了手。
　　火苗熄灭了。
　　他向前越过一丛灌木，一点点淡淡的血腥气顺着风飘了过来。
　　叶王的动作微微一凝，随即加快了。距离他所在的营地已是不远，这一缕血腥气，不知为何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穿过树林，越过一条清澈的溪流，沿着石块绕过眼前的小丘……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残破而伤痕累累的营地。
　　人们躺在地上呻吟着，血迹斑斑横落在地上，营帐被争斗的暴风掀得一片混乱的痕迹犹然在目。
　　叶王站在这一切面前，面无表情。
　　远处，一个四下奔波的身影似乎见到了他的归来，飞快地跑了过来，“叶王大人！”
　　叶王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缓缓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小晴？”
　　来人正是晴歌。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大人，我们遭到帕契族的袭击了。”
　　“帕契族？吉恩库和尼克罗姆呢？”
　　“没在来袭队伍里面。”
　　叶王低头看着躺在地下的人，冷冷道：“只是一个帕契族而已，何至于此。”
　　晴歌微微垂了头，神色间似有失落，叶王留意到她手臂和肩头也带上了一道道擦伤。
　　“不知道怎么回事，帕契族领头的两个人非常厉害，拉基特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溯琪小姐被掳作人质，他们提要求，要璇小姐和他们走，璇小姐她……”
　　“舒璇……怎么了？”叶王的神色微微一动。
　　“璇小姐为了保护溯琪，自愿跟着他们离开了……那为首的两个人说，要叶王大人你一个人去尘封山脉南侧的宿神窟中……受死。”
　　叶王没有表情地转头，正欲踏出步伐，身后晴歌急急忙忙道：“叶王大人，你要去哪？”
　　叶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晴歌一眼，道：“小晴，营地拜托你了。”
　　“可是……”
　　“没什么，不过是去捏死几只虫子而已。”
　　叶王淡淡说着，火灵巨大的爪子凭空而现，他轻盈地跃了上去。
　　巨大的火灵腾空而起，留下点点余星，晴歌愣愣望着远去的叶王，一时间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忽而，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晴，你是说，尘封山脉南侧的宿神窟？”

　　黑暗之中，水滴声落下，嘀哩，嘀哩……忽而间，有火把亮起，光线如精灵般凌舞跃动，照耀着洞窟内的情形。
　　八名祭司绑着一名身着红白相间衣饰的昏迷少女，一名老人站在少女的身前，她的面前，站着两名衣饰华贵，玄氅金衫的男女。
　　歌德巴长老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两人，寒声道：“两位殿下，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把她带来了，你们还想如何？”
　　“不如何，把她交给我们，就没有你们的事了。”那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老人身后，长发祭司席巴越众而出，冷喝道：“我们十祭司，擅自袭击选手的驻地已是有损声誉，现在你们要把她带走，那万万不可能！”
　　“席巴！”他的身后，喀利姆轻轻拽了他一下。
　　那男人的眼睛如机械般冷漠地扫了一眼席巴，最后回落到歌德巴长老的身上。
　　“一切都是伟大灵魂的意志。”
　　他冷冷说道：“我们天上界，也为遵从它的意念而来。麻仓叶王邪恶的意念和他的帮凶，我们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席巴怒吼了一声：“可恶，这算什么伟大灵魂的意志，这个样子，我们所做的事和叶王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你们想做叶王的帮凶？”
　　“你……”
　　“不得对天尊殿下无礼！”歌德巴长老冷喝了一声。她回过身，老迈的声音在洞窟之中响起了，“话虽如此，我们却未曾直接接到伟大灵魂的传讯，在这彼岸，难道只能听从二位吩咐了吗？”
　　这时，那二人中的女子开口了：“千年以来，我二人倾力维持这彼岸与现世的平衡，你等既然被精灵王召唤来这沉眠之地，就该知道，进入此界，你们必须听从本座的吩咐，否则，你们的星之圣地绝无复苏的可能。”
　　“圣后殿下，星之圣地的沉眠，也是伟大灵魂的决定。”
　　“可沉眠却非真正的精灵王的决定。”
　　“可是——”
　　“够了，你们想要违逆精灵王的决定吗？！”那被称作天尊的男子暴喝一声，他的周身，一阵淡淡的微芒亮起，在他手上聚集成一团闪烁的气旋。
　　“这天上界的九天星旋，你们还要再尝一尝吗？”
　　帕契族祭司们一时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正是在这星旋之下，他们战败于此，被眼前两人以精灵王的名义，带领着前往袭击了叶王的营地。
　　一片沉默中，只闻水滴声滴答作响，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凭空响起一声轻笑。
　　“我道是怎么回事，本以为帕契族成了谁人的走狗，不成想，却是你们拿着这半成品的星华，鸡毛当令箭，好耍了一把威风啊，天尊圣后！”
　　众人一惊，虚空之中，一点火光陡然亮起，随之扩大为一只红色的巨爪，一个人影从巨爪上轻松跃下，面庞含笑，殷殷如许。
　　“麻仓叶王！”
　　锵锒，刀剑机械之声响起，八名祭司纷纷武装起来，直面叶王，容色警惕。
　　被众人瞩目的少年却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落在了舒璇的身上，又落回八名祭司身上。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看一看而已。”
　　“来看一看？”歌德巴长老眯起了眼。
　　“来看一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盗用小璇的星华，还用得如此劣质！”
　　一道五芒星刻印推着一阵炎炎烈火，倏忽间袭向了歌德巴长老身后的天尊与圣后！
　　随着五芒星的移动，那烈火愈烧愈烈，待到天尊圣后身边时，已成了遮蔽洞窟的爆炎。天尊手上星旋向前一送，那烈焰自行席卷而至，将那气旋之中斑斑星尘尽数点燃，哗然间，那火焰漫上了天尊的右手。
　　天尊闷哼一声，身形向外一掠，左手牵住舒璇便往洞窟外闪现而去。麻仓叶王回身，轻轻一个响指，忽而周身微微一绊，低头看去，却是翳影之中长出了重重银丝，将他粘连牵卷，麻仓叶王冷笑一声，视线掠往洞窟之中身着金裳的圣后。
　　“好好的银河星锁，被你用来，竟成了这番模样。”
　　他面容微微一冷，又是一个响指，银线纷纷被点燃，圣后尖叫一声，跟着天尊的身影，也飞速向外掠去。
　　叶王站在洞窟内，身后帕契族人在烈火之中纷纷以超灵体硬抗以自保。少年回过头，那一瞬间他眼神冽冽如冰。
　　“就为了这等理由，你们袭击我的营地，掳走我的同伴？”
　　火光之中，歌德巴长老望着他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伟大灵魂的意志！”
　　“好一个伟大灵魂的意志，伟大灵魂要你们杀人放火你们也就去了！”
　　“那只能说明，之于伟大灵魂来说，麻仓叶王，你是不被需要的人。”
　　麻仓叶王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被需要？！真是……太渺小了！”
　　可下一秒，他的脑海中陡然闪现过了天枢的幻境，在那里，那个人对她说着，“那也是父君梦想中的国度。”
　　她没有明说，可他忽然之间明白了。
　　对于精灵王来说，那个国度里，没有他。
　　麻仓叶王眯起了眼，轻轻一个响指，火焰席卷了洞窟。他也不曾再多看，转身踏出了这宿神窟，来到窟外的湛湛烈阳之下。
　　半空之中，天尊一手抓住舒璇，峨然而立，圣后漂浮在他的身侧，两人神色警惕地望着麻仓叶王，一言不发。
　　叶王看了看天空中炽炽燃烧的太阳，视线缓缓落在天尊身上，半晌，笑了一笑，“伟大灵魂的意志？”
　　“不错，精灵王认定你是邪恶之辈，所以本座等二人出手了。”
　　叶王的视线又落在舒璇身上，“邪恶之辈的同党？”
　　“不错，所以——”
　　叶王的双眼渐渐冷凝如寒风朔雪，他呵呵冷笑了起来，响指声中，火苗倏忽间席卷向天尊与圣后，天尊就站在那里凝立不动，忽而，他左手轻轻一提，将舒璇提到了面前。麻仓叶王眼神一凝，火焰陡然转向，袭向圣后，却不料圣后周身，早已环绕着银线织就的防御圈。
　　“当年，天枢的星芒被你们夺取了，独孤的彼岸被你们窃走了，如今……伟大的精灵王连她最后的愿望，也不打算放过了吗？！”
　　暴喝声中，火焰骤然膨胀，将银线罩团团围了起来，银线之上，燃起了深红色的微茫，开始一点点转为金色的火焰。
　　“放肆！”圣后大喝一声，手上法印变幻，银色星线霎时间变作一个白色光罩，天尊的手中，舒璇蓦地痛苦地轻哼了一声，淡淡的巫力自她身上流逝而出，流向了圣后所结的白色光罩。
　　麻仓叶王脸色倏然一变。
　　火焰的攻势停下了。他面色铁青地站在洞窟口，一动不动地望着舒璇。
　　“你们两个……”
　　他轻轻咬起了牙，神情变得如寒冰暴雪般恐怖。那眼神看来仿佛不是人类应有，而像是什么被激怒的凶猛巨兽。
　　天尊与圣后不慌不忙，将舒璇身上的白色巫力又慢慢吸取了一些，就这样凭空立在炽阳之下，面无表情地望着麻仓叶王。
　　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俄而，微风带着一缕不一样的气息而来，叶王冷冷转头望向那里，但见云霞蒸蔚之间，两个人顺着山脊而上，飘飘然乘着一道彩带而至。
　　“叶王！”
　　“叶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