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44、清梦沉沉

　　清梦不已，
　　刹那悠茫。
　　梦醒黑夜，
　　冷月如霜。

　　许多年前，夏夜曾做过一个梦。
　　那个梦里有着瑰丽的繁华大海，漫天飞舞的花瓣带着重重幽香，降临于梦境之中。
　　夏夜淡淡地看着自己走在宽阔的海面上，惊异的同时却又在好笑自己为什么惊异——好像，行走在海面上，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远方的天空清蓝澄澈，水天一色，瓣瓣点缀着的花瓣间，似乎有个漂亮的女子，带着卓尔不群，超然物外的气息，背对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她似乎在从心底排拒着她的存在，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样冷淡的气息——
　　“你终于来了。”那女子淡淡地开口。
　　夏夜觉得有些愣，她想说话，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在心中干着急。
　　然而不到片刻，她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别来无恙。”
　　这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确切来说，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她懵懵懂懂地听着两个女子的对话，脑海中一片混乱。然而还不过片刻，一切开始变得光怪陆离。女人变成了怪物，低声嘶吼着，大海变成了修罗地狱。恶鬼向着她扑面而来，她似乎感觉到这个身体主人的惊慌，她拼命地躲避着，防御着，她眼睁睁地看着怪物变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冷酷男子，他冷笑着一言不发。
　　她听见有人在叫：“是你！”
　　然而男人没有理她，似乎一切都和她有仇，所有鬼怪只扑向她一人。
　　景色转换来得如此猛烈，浓浓迷雾中，似有小孩子的欢歌笑语，她看着一个漂亮极了的小女孩手向她走来，她微笑着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看着她。然而当她正笑着道“迦莲”，并把手放在她头上时，小女孩甜甜地笑了。她甜甜地笑着，身体在那如蜜的笑容中缓缓溃烂发黑，只留下了一张甜蜜诡异的笑脸。
　　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在梦里，夏夜想直接晕过去。生平第一次，她哭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向脑海，带着用千年光阴铸成的沉重枷锁，将她牢牢锁住。
　　“清影……”
　　名字，是谁在叫这个名字。
　　她想说她不是清影，她拼命挣扎着，试图跳出那个圈子，疯狂地向前跑去。背后响起水滴声，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传来。那仿佛是个什么有吸力的东西，一直拖着她的脚步往后，她知道，如果停下来，她会死。
　　然而，下一秒，记忆的闸门忽然间关闭了，前一刻还在的汹涌大海，如同来之前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满满的画面充斥在她脑间，点燃一圈圈回忆的叹惋。她再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眼前一黑。
　　然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夏夜有些热，又有些冷。深色的长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似乎经过了沧海桑田，又似乎只在一罅隙间。
　　又做那个梦了。
　　视野之中，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她清楚地看到了眼前沙沙的林木，与林木之上，中天之中，一轮皎洁的明月。她的身旁有火堆噼啪燃烧，四周没有人，只有一个背包放在地上，她的身上盖着一件衣服，衣服上仿佛犹带着谁淡淡的余温。
　　夏夜喘了一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冷汗，自地面上缓缓坐起来。
　　火光寂寂，虫鸣幽幽，夏夜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就这么坐在地上。脑海中回荡着之前的梦境，她一时心头一窒，仰天望着明月淡淡不语。
　　她都记得，一切她都记得。只是……
　　黑夜之中，似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人影幽幽浮现在幢幢林木之间，那个人提着剑缓步走来，手捂着肚子，似是有些一瘸一拐，随着火光，夏夜看清了来人。
　　是道莲。
　　少年走到火堆前，望着坐在地上的夏夜略略一怔。
　　“你醒了？”
　　他来到火堆边坐下，声音沙哑。
　　夏夜看见他的腹间，衣襟破碎，被染成了暗褐色，心头微微一跳。
　　“嗯。”
　　道莲见她攥紧了她手中的衣服，问道：“你是不是有些冷？”
　　“我们这是在……”
　　两人同时说话，却又同时闭嘴。半晌，夏夜轻笑了起来，道：“我不冷，倒是你，你还好吗，小少爷。”她语气之中，傲慢之意再度浮现。
　　“不关你的事。”道莲冷冷说道。
　　夏夜轻叹一口气，浅笑着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毕竟你那一道伤……可是我捅出来的，伤得有多重，我还能不知道吗？”
　　莲的瞳孔略略一缩，脑海中回想起了海皇幻境中发生的一切。
　　“我们已经离开了幻境。”
　　“哦？”
　　“证据是，你手上的神谕呼叫器。”
　　夏夜眨了眨眼，低头调出了神谕呼叫器的信息，看着看着，她不禁笑了出来，“两人一组，前往血红沼泽铲除亡灵……呵，三道试炼……三道试炼。”
　　莲皱了皱眉，“三道试炼？”
　　“是啊，千年前，在这彼岸曾发生过的事情。”
　　道莲一眯眼，“你知道这里是彼岸了？！”
　　夏夜微微笑着，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冰月，轻声道：“血红沼泽……我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当初天枢封印羽月的地方啊。”
　　一时间，火堆之旁陷入了寂静。
　　道莲回想起方才通过神谕呼叫器与伙伴联络，得到的信息。
　　——对了，你们的幻境内容……是什么？
　　——啊？感觉像是末世灾变一样的剧情，我和安娜在里面挣扎生存了好久啦，不过你怎么会和我们失散？通过幻境的人好像都是傍晚一起被白光传送出来的。
　　——……没什么，等你们到了再说吧。
　　不同寻常的幻境内容，与众不同的传送时间和那道蓝光……如果道莲再推测不出他所经历的幻境有问题，那他就不配为通灵道家的继承人了。
　　这样想着，他忽然感觉一阵汹涌的剧痛再次自腹中涌上，他脸色微微发白，捂住了伤口，一颗颗汗珠从额间浮出。
　　夏夜望着他嗤笑了一声，半晌，她低声唤道：“沁海。”
　　自她的背后，圣戟龙图之中，蓝色的单球灵体幽幽冒出，“小姐！”
　　“给那个家伙，对，就是他，疗一疗伤，省得他过了一会儿就晕倒，把你家小姐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守夜。”
　　“是。”
　　道莲挣扎着，咬牙开了口，道：“不需要，夏寒君，我用神谕呼叫器叫了叶他们过来。”
　　夏夜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半晌低头看了看神谕呼叫器，陷入了沉默。
　　沁海不知所措地飘在两人之间。忽而之间，她听见夏夜一声冷笑。
　　“你到底在逞什么强，你的伤你自己知道！”
　　“你才是吧，夏寒君。”莲望着少女苍白而冷汗淋漓的脸庞，静静说道，“你居然还使得出巫力来吗，你这根本……是在透支你自己的生命！”
　　夏夜脸色微微一变。半晌，她渐渐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关你事。”她傲然说道。
　　“……”
　　道莲终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他不是没见过傲慢的人，他自己就是，但傲慢到了这个傻子一般地地步……他好笑地想着，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沁海，回去吧，我暂时没有问题。”他慢慢说出口。
　　夏夜绷紧了脸，任凭他指挥沁海，却半句话未曾说出口。
　　她缓缓闭上眼瞳，火光陡然明亮了一分，她却忽然虚弱地低喘起来，双手抱膝抱得更紧了。
　　“夏寒君。”她听见道莲在叫她的名字。
　　“这次的伤，看在你还有几分好意的份上，我姑且不和你计较，只是……幻境之中——”
　　“闭嘴！”
　　道莲冷笑了起来，“怎么，对你的所作所为听不下去了？”
　　夏夜陡然一抬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抽出圣戟龙图指着莲，眼神冷漠地道：“怎么，想打一架吗？”
　　道莲静静看着她不做声，任凭那戟尖指着他。
　　“幻境之中……”他哑着声音说道，“你刺我的那一戟，却不曾将我杀死，是故意的吧。”
　　戟尖微微颤抖了起来，夏夜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
　　“清影说，你的龙图只是一半血祭的龙图，换而言之，是否意味着，只要你杀了我……龙图就可以血祭完成。”道莲抬头凝望着她的双眸，看着那双眼中动摇之色愈发明显，“当初，你的师父和师叔也是这样吧，只要杀了他们，龙图就能完成血祭，可你——”
　　“够了！”夏夜猝然大喝一声。
　　戟尖的颤抖愈发厉害，少女低喘着气。不知过了多久，那长戟锵锒一声掉到了地面上，少女猛然蹲了下来，随即跌倒在地面上，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紧了身子，面露痛苦之色。
　　“夏夜！”道莲一惊，动身上前察看她的情况，却见少女呼吸急促，双目紧闭。
　　他没有犹豫，伸手捉住她的右手，巫力滚滚向她身体内输送进去，少女睁开了眼，望着他满眼的拒绝之色。
　　“不要……”
　　她神色坚定之极，道莲略微愣怔地看着，好半晌，他松开了手。少女低喘了一会儿，恢复了平静，磨蹭着缓缓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这已是她仅剩的为数不多的骄傲之一。
　　良久，少女先开了口，“道莲，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道莲看着她，缓缓坐回原地。
　　“你和清影……”他低声道。
　　夏夜无奈地笑了笑，轻轻说道：“如你所见，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一样的持有灵，一样的武器，她……就是我，或者说，她曾是我。”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莲君，你我所在的幻境，时间在距今数千年之前。”
　　道莲想起那幻境中所见的最后一幕，心头微微一沉。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
　　夏夜低头望向他，无言地笑了笑，神色之中，苍凉之意一闪而逝。
　　“我从小就知道。”她低声道，“你知道吧，我身上带着的诅咒，是天枢给我下的，可……即使带着这样的诅咒，即使像个吸血蚂蝗一般依附着师长，我依然这么活下来了，一年前，我在风荷谷的深处碰到了圣戟龙图，在那一瞬间，我就觉醒了一切记忆，包括……”
　　她轻轻笑了一下。
　　“包括……清影过世前，曾见到的那个，名为道元的人类。”
　　一时间，火堆旁一派寂静无声，道莲低下头一言不发，夏夜看了他一眼，火光映着她苍白的，没有表情的面容，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大雨打得湿透的，狼狈的瓷娃娃。
　　一如他们初次见面时，她也是如此的狼狈。可那一刻，她见到了眼前这个人。
　　那个时候，不知是一股怎样的冲动，支撑着她来到他的面前，报出了她的名字，才晕倒在这个人面前。
　　她是夏夜，不是清影。
　　“我听说，其他人的幻境，几乎都是末世灾变，他们都是在黄昏之际，被一道白光传送到这彼岸的，只是你我的幻境……”
　　夏夜勉力抬了抬唇角，道：“他们的幻境，是舒瑾卿的神剑幻华所支撑，而你我的幻境，是尚未完成血祭的圣戟龙图支撑，只要我能在这仪式之中……只要我……”
　　“只要你，彻底杀了我，终结了道家三千年的宿命，你就能真正觉醒成海皇清影，是不是？”
　　夏夜轻轻吞咽了一口，脸上表情却依旧淡漠，“是，所以我——”
　　“可你却没有真的杀了我，夏寒君。”莲轻却冷酷地打断了她的话。
　　夏夜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她看着那少年的脸上缓缓绽放出胜利的笑容，他说出的话也像梦境那般虚幻不已，听在她耳中，轻飘不已。
　　“你一直是夏夜，不是清影。”
　　轰。
　　仿如一声炸雷炸响在她耳边，这轻轻一句话，却在她心海之中掀出万丈狂澜，她嘴唇发着抖，蓦然抬起头望向道莲，却见那金瞳少年视线一如既往，专注地注视着她。
　　“我……”
　　“所以你会坚持着，一个人也不想杀死。”
　　夏夜怔怔望着他。
　　道莲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夜色之下，火光之间，他的金瞳也如同染上了跳跃的火焰，璀璨之极而锐利之极。
　　“你这个家伙的傲慢，根本不是清影那样的傲慢可以比肩的。你的冷酷，漠然，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遮掩你最后的坚持，对海皇之位，最后的荣耀的坚持。”
　　“夏夜，你可以是海皇，可你却不是清影。”
　　夏夜面部表情轻轻变了一变，她想避开那一道视线，却未能移得开，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莲，动也动不得一下。
　　“道莲。”
　　她叫出了这个名字。
　　被叫到之人亦安静地看着她。
　　这样的僵持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遥远，又仿佛只是火光眨了几下眼，不知是谁先放松下来，火光哔啵一声响，火苗骤然一跳，跃到了离火堆太近的夏夜身上。少女惊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接着，她听见了对面之人的笑声。他看着她有些狼狈躲闪火苗的样子大笑起来，不小心牵动腹间的伤口，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夏夜愣愣看着她，良久，脸上冷淡的表情亦如冰消雪解。她看着自己被撩到略略发黑的衣裙，淡而温柔的微笑悄然泛出。
　　“道莲。”她再次叫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
　　“啊。”
　　这次他回答了她，脸上亦带着淡淡的笑容。
　　夏夜收拢了一下衣裙，低声道：“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你自己捅出来的，自己不知道吗？”
　　夏夜脸色一冷，故意绷紧了脸，“哦，那我不管你了。”
　　“哼，随你便。”道莲含着笑意说道。
　　他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夏夜绷紧的脸，直到最后，少女终是没忍住，一丝笑意泄露出来。
　　“好了好了，沁海……”
　　“是，小姐。”
　　“所以说了，夏寒君，你歇着就好了，不需要你疗伤。”
　　“是是是，莲少爷不需要我，是我担心你好吗。”
　　“喂，你……”少年脸庞骤然发红。
　　“好了，你安静坐在这里吧，沁海，风海无间。”
　　幽幽蓝光自她手心亮起，化作一团蓝色水晶般的液体，缓缓移到了道莲腹间的伤口旁。一阵凉浸浸的感觉袭来，道莲只觉得伤口微微发痛发痒，却感觉得到一股愈合的力量在其中旋转不休。
　　待到那蓝色液体全数浸润到伤口之中时，夏夜收起了她的手，轻轻抒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样对坐在火堆旁边，望着噼啪作响的火苗，沉默了良久。
　　“也不知这通灵人大赛的复赛何时开始。”道莲低声说道。
　　夏夜淡淡笑了笑，道：“只等神谕呼叫器的讯息便是。”
　　道莲抬起头望着她，疑惑道：“对了，方才你讲，这里所有人的幻境，都是瑾卿小姐的神剑幻华支撑，这又是……”
　　“那舒瑾卿，也不是平凡人。”夏夜轻轻眯起了眼，望向火堆的双瞳中，闪出一线冷光。
　　“你可知那一日你我进入的水镜幻境……乃是舒瑾卿的剑仪所成的彼岸花海，被那个麻仓叶王以精灵之火点燃后的样子？”
　　道莲微微一惊，“瑾卿小姐，和麻仓叶王？！”
　　“不错。”夏夜道，“那两个人，定然与这彼岸关系匪浅。”
　　道莲一时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他慢慢说道，“自清影杀了迦莲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可还知晓？”
　　夏夜眼中光芒霍然一闪，又瞬时熄灭，好半晌，她才开口道：“你可知，天枢是何人？”
　　“幻境之中……她似是羽月与清影都异常忌惮之人。”
　　“不错……天枢乃是现世三界之中，天上界的主人神王北辰之女，数千年前，神王以身相合于精灵王，不知所踪，独留天枢，独自维持天上界……”说到这里，夏夜银牙微咬，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在清影的记忆里，她总是想要夺取天上界的权柄，却屡屡被天枢粉碎她的阴谋，两人之间一直有诸多不愉快。可迦莲死后，深爱迦莲的羽月为报复天枢与清影，决意毁灭三界，天枢因而与清影联手，两人一同将羽月封印至九幽之下血红沼泽，天枢以天上星海化为彼岸，镇守这封印，只是经此一役，天枢力竭而亡，临终前，她以生命诅咒清影，令之永生永世魂魄被这三界所吞噬，残疾，短寿，克亲，无爱……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道莲双眼一眯，望向了夏夜的眼睛。
　　“你……”
　　“就是我这双眼睛。这就是海皇所迎来的结局。”
　　道莲凝视了她半晌，最终开口道：“这才是……你巫力永远是负数的原因。”
　　夏夜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没有办法根治吗，我记得瑾卿小姐她——曾经帮你遏制过。”
　　“……舒瑾卿。”夏夜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道莲的眉峰微微一跳。
　　“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好像，意见非常之大？”他缓缓说道。
　　夏夜胸膛略显急促地起伏着，她再一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双眼之中，冷光微逝，转瞬无踪，可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道莲哼笑了一声，“看来，你们两个有过什么过节。”
　　“也算不上过节，”夏夜冷冷道，“只是……”
　　只是千说万说，这世上终归有一个人，她看着极其不顺眼而已。
　　“罢了，不说这个了……”夏夜长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明月夜空。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着叶他们找过来，等待复赛开始——”
　　“你……还要和我组队吗？”夏夜骤然打断了莲的话语。
　　道莲的金瞳幽幽看了她一眼，道：“不和你组队，等着看海皇陛下去祸害我的傻朋友们吗？”
　　“喂，道莲，你！”
　　“我怎么，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
　　“哼……”
　　“哈……看来你更喜欢我叫你夏寒君呢。”
　　“这个最好也免了，你就不能像叶他们那样，好好叫我一声小夜啊？”
　　“你确定？小夜？”
　　“……好吧，这个也可以免了……”
　　明月之下，细语殷殷，少年与少女的谈话，淹没在了无边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