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疆场识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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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穆一早便起身清点药品准备上路。
没想到春丽更早便来了，“穆先生，干粮饼子太硬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团子，即便凉了也口感软滑些。”小姑娘将包好的食匣子交给穆，又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另一个小红包递给紫龙，“这是给你的。”说完便又脸一红，跑开了。
紫龙纳闷的打开了红布包，一看里面是几块精致的巧果子。
穆看到，这才忽地想起今天正是中原的七巧节，顿时心中生起一丝歉意。但此时紫龙却是一脸懵懂的木头样，不好让他去追，于是心下决意等这次回来要好好点醒这个憨木头，撮合这对好姻缘。
胸中做着这样的打算，穆的心情也豁然爽朗了起来，和紫龙一人一骥，主仆二人便趁着早上清爽的晨风上路了。
别看紫龙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已经长得壮硕高大，骑马自然不在话下。而穆虽然身形纤高，却不大擅长此道。在加上两人一路行一路停，分粮看诊，还未到前线十三郡，便已日暮西沉了。
穆见天色已晚，便吩咐紫龙在官道旁找块平整的地方休息一夜。
前线十三郡收复后，这条唯一的宽平土路便成了圣域军运输粮草和撤离百姓伤兵的官道。一里一岗，有兵士驻守以保万全。因此沿途的百姓伤兵皆放心的在此道旁歇息，等到天亮再行启程。
即便是四季如春的滇南，入夜后野外的气温还是稍稍有些寒意，穆裹着被褥，却没有入睡，而是盘算着明日是继续前进，还是在此地停下驻地看诊呢。
宁静的夜幕下，官道上时不时的走过一队一队马车，想必是往前线的粮车。这些军马行至人多的地方，便自觉的放低速度，轻声而过，可见如今的西南军中的确是军纪严明。
忽地，咯嗒咯嗒的马蹄声突然一乱，顿时马嘶人喊。冷不丁的嗖嗖几声，寒光闪过，几只砺箭几乎是擦着穆的头发飞过，黑暗中他只听到身边尽是金属没入血肉的扑哧声，很多人还没来得及醒过来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了。
穆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只觉得旁边有人用力的一扯他，他便顺势和那人一起滚到旁边的树后。
“先生，您没事吧！”是紫龙焦急的声音，因为黑暗，他看不到穆此刻的情况，粗糙的手胡乱的摸着穆的身上，以确定没有中箭。
“没事，放心。”听到紫龙的声音，穆也一瞬间放心了不少，而此时箭雨似乎已经停下。
但穆听到了更让人心寒的宝刀出鞘的声音，那不是一把刀，而是一群人不知道多少刀同时出鞘的声音，呼啸着如同地狱冥风分外慎人。
这是冥国敌军的偷袭，穆听到喊杀声在官道中央蔓延开来。圣域军镇送粮草的人数并不算少，再加上沿途哨岗众多，瞬时间形成了对峙的战局。
被卷进战火的百姓们像无头苍蝇般慌乱逃命，圣域军边战边掩护着百姓开始显出颓势，而冥军便不顾忌那么多，见人便砍，顿时杀成一片血海。
就在情形大不妙之时，前方顿时雷鸣鼓起，火光冲天，大旗迎风，西南大军急时赶到。
阵中为首的大将，看不清姿容，只听他高声叫阵道，“冥国鼠辈，征南副将军辰已在此，束手就擒，留尔等一条狗命！”
“哼，原来是那个秃头副将。”只见冥军中一名身穿暗紫铠甲的将领暗中咒骂一声，瞬时收起宝刀，弯弓搭箭，他那满脸的血污让人看不清相貌，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老秃子，这支箭白送你，下次就是你那乳臭未干的主子！”与此话同时，闪着黑光的砺箭破空而出，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辰已下意识的一躲，箭头毫不客气的直插入大腿，他只觉一阵钝痛。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区区一记箭伤又有何可俱，一个提马上前便欲和敌人拼死。
但冥军却没有如他所料的摆出迎阵姿态，而是迅速转头撤离。
辰已正想再度喝骂，却突然觉得腿上一阵酥麻使不上力气，暗叫一声，“不好，箭中有毒。”便一个趔趄从马上摔下。他硬撑着坐起来，拔下毒箭，借着火光正可以看到箭尾之上刻着镶金的“拉达”两字。
“追！”辰已一把推开正要扶自己起身的年轻侍卫，挥着大手，下达军令，命队伍急追敌兵。
辰已此刻心中暗想，万万没想到这偷袭的将领竟然是冥国三主帅之一的拉达曼迪斯，哼，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今天遇到我百万大军，插翅也难飞，真是苍天有眼，合该我这镇守西南三十年的老将立下这等卓勋战功。
他一边想，一边踉跄的起身想爬上战马，刚刚被推倒在地的侍卫焦急地喊道，“将军，先疗毒要紧！”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让我过去，我是大夫”，原来是穆已拖着药箱跑到军前，刚刚那毒箭破空而出时，他便已眼尖的看出那迎着火把的暗黑色的箭头不简单。
辰已一听，立即摆手让人放他进来。穆一到跟前，还未看伤口，便掏出金针封住腿脉。动作娴熟迅速，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你是大夫，砍掉这条腿，给我止血，”辰已完全没有理会穆的所为，而是高叫道，“星矢，快砍。”指着旁边那侍从便是一道军令。
穆闻言猛地抬头，“且慢，我可以保住这条腿，”他忙看向一旁的侍卫，生怕他立刻便会手起刀落。
“太好了。”那个叫星矢的侍卫，大概和紫龙相仿的年级，一听到将军的腿有救，立刻露出一脸喜色。
“保住？要多久？”辰已劈头盖脸的厉声问道。
穆撕开伤口旁的衣料，斟酌着，“如果顺利，天明即可。”如果不顺利，也是天明前便会毒发身亡。他并没有说出这后半句话。
“哼，等不到天明了。”辰已又是粗鲁的一推，把穆推开几步，“拿斧头来……”，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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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终于驱走夜幕，曙光温柔的洒在黄土路上。
军士们清理着战场，抬走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官道旁的开阔地上，早已连夜搭起了营帐，紫龙此刻正蹲在最大的那间军帐外烧着滚热的开水。
大帐内静寂非常，只有辰已将军酣睡中沉重的呼吸声。
穆听着这渐入平稳的呼吸才终于松了口气，抬头四望才发现已是天亮。便伸手掐灭了燃了一夜的蜡烛，顺带伸展一下自己早已麻木的腰身。
这时，帐外一串轻微的脚步声，正是星矢蹑手蹑脚的探进来。“穆先生，辰已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毒已无大碍，只是……”穆暗暗的抿了下嘴，“腿的情况，还要将军醒来才能清楚。”
“这……”年轻的小侍卫一下子为难起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穆看得出他有苦难言。
“穆先生，请您先走吧。”星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拍了一下大腿终于说了出来，“趁着辰已将军没醒，大将军也还没到，您赶紧走吧，恐怕会军法处置的。”
原来眼前这毛头小子是在担心自己，穆微微侧过身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军法什么的，都是后话，先看看将军的伤势要紧。”
穆看出他还是一百个不放心，便继续安慰道，“是我拦着你不让传军令的，我早已做好了打算。”
不知是星矢的脑子不太灵光，还是穆的笑容富有魔力，这傻小子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放心，不知不觉的点起头来。
就在此时，帐外一片马蹄作响，星矢脸色一凛，“大将军来了！”
而此时，沉睡中的辰已将军也似是听到什么，轻轻动了动几下，仿佛即将转醒。
“星矢，叫紫龙把药端来。”穆的声调平稳如常，只是观察着辰已的情形，微微按住他的右腿，怕他的动作碰了伤口。
“好，好，”星矢正巴不得出去看看情形，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外面。
“征南大将军，”穆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个在圣域国如雷贯耳的头衔，各种坊间绘声绘色的传闻描述，还有米罗时常挂在嘴边谈起的战绩功勋，一股脑汇聚起来，勾勒出一个尚不成形的姿容。
穆缓缓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整了下衣襟。无论将会到来的是奖或是惩，他都似乎不那么在意了，反倒心中竟多了一丝雀跃、一点期待，为能一会这位叱诧疆场的少年将军……
多年之后，新月如钩，独倚阑珊。
穆总是会再次想起这一年、这一幕，疆场初识，一如最初。
而他从不敢将一个“悔”字说出口，唯恐负了那似水柔情，却只能深藏着对父母亲人的愧疚，且行且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疆场识青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