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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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齐昭维给我的第一个拥抱。
我僵硬得如同初学者炮制出来的木头雕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然，更别提什么柔美的线条。
我们有过身体接触，我脚被烫伤需要换药的那几次他背过我，还抱过我上他的车后座。滑冰那一次他拉着我的手，我还摔到他怀里过。
可我觉得那都不是他主动的意愿。只是环境使然，他顺其自然。
这个瞬间，我心跳停止，呼吸困难。
齐昭维好像感知到我的死板，只有几个秒钟，就离开。
他说：“谢谢你。”
我说：“不客气。”
他抽身回大厅继续工作，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头磕向窗玻璃。
我还有没告诉齐昭维的，那就是还有人说过，葶苈适合送给恋人，最好是能分享全部人生，同时也能支持他信念的人。
我想等它开花的时候，就把它剪下来送到齐昭维的书桌上。没有花瓶没关系，先用矿泉水瓶好了。
洗过澡就趴在床上，进入他们最新修改后的游戏。
这些时间忙得都没有上过游戏。甫一打开，就见提示，任务栏里又添加二十几个情节任务，连NPC也新增了许多对话。
混沌世界中，要突破暗夜的包围，首先寻找夜之子洛格要材料。
为艾走进无一丝透光的密林，挥动着灰色羽翼的夜之子洛格正躺在树叉间，脸色暗沉，声音低哑：“我只有八十八块钱了，心情不好，笑不出来。所以材料你要自己去搞，去洛他他山谷吧，让我再睡一会……”
克罗里雪山脚下，拉斯泽冰湖，竟然可以换上类似冰鞋的装备。
鼠标移动，为艾以起起伏伏的姿态在湖中滑过数十个圈圈，最后才来到幽冥奇门的洞口。
亚修斯正梳理他长长的白色胡须：“为艾，你滑冰的技术还需提高。鼻子怎么流血了？快去洞里弄点补血散来……”
无边无际的黄沙大漠，披着紫色斗篷的女子莫娜莉长发飘扬，侧坐于汗血宝马背上，从袖中抽出一双雕花金环抛下，然后又歪头叹息：“为艾，你做得不错！这是神圣的巴腾金环，拿去吧！你弹奏的曲子真好听，听得我又想吃鸡腿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与对话，惟妙惟肖的表情。
我万万想不到，齐昭维竟然将我们的对话做进游戏。我一边玩一边回想到自己当时的囧相，笑到肚子疼。最后扔下笔记本抱着肚子滚到床里，盖上床单低呼“我不行了”。
我的开心，如刚刚吃下一盅椰奶西米绿豆沙。馥郁香甜，去燥去火。
所有的辛劳与付出，都值得。
打怪的时候感觉疲乏枯燥，游戏又增加了自动打怪的功能。我点击“自动战斗”，靠在床头，看为艾与无尾蜥蜴纠缠到一起，刀光剑影，全无压力。
他们战斗着，我半眯着眼睛几欲睡着。
手机铃响，是哈德。
前几日，他说最近有朋友来玩，要做三陪，就一直没有与我联络。我本想还能再赚点家教费，谁知他竟然随着黄鹤一去不还。
“艾，工作怎么样？”哈德开口就关心起我的工作，让我十分意外。
“还好啊，不错。”我这并不是随便应付，只是不知道对华新园艺应该怎样评价，而且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情——家教费：“哈德，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他好像很惊讶。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么简单的句子都听不懂？看来真是不能停课时间过长，否则什么都忘记了。”我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要尽量将他向我的中心思想上引导。
“我没有忘记，真的。”他很认真。
我叹一口气。
“艾，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别着急。”哈德听到我的叹息，连忙安慰我。
我怎么能不急？那家教费要是省着点用，也够我们几个吃十天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呢？我好准备一下。”
如果要我给哈德同学写评语，可以写上聪明伶俐，勤奋刻苦，活学活用，进步飞速等等。普通的对话、交流、文字没有困难，连诗文都已经抵挡不住他了。我向三块板搭成的简易书架望去，看看还能再教他些什么。
“你，要准备……”他停下来，似乎在思考。
我以为他会提出什么高见来，谁知他最后仅仅咳了一声，含糊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会回去，再跟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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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金青瑶来了，竟然跟汪可手拉手进的门。我发呆一个刹那之后就扑过去将她扯了出来：“给我过来！汇报一下，怎么这速度？”
只一个暑假二个月未见，两人竟然将奸情招摇于天下。
“爱情来了，还要分一天还是一年？”金青瑶白我一眼，大有向毛毛看齐的倾向。
在原来的小宿舍里，我就看得出她对汪可有些兴趣。汪可属于秀美型的男子，再加上笔下功夫一流，也是极具吸引力的。
当初金青瑶每每跟着我去了工作室后，如果汪可在，她一定会多待些时间，坐在他身边和他拌嘴。金青瑶考研成功，现在就在本校研究生部继续念书，与汪可共住一院，近水楼台。
“去掉我们这些碍眼的碍事的，你与汪可单独见面的机会肯定更多。”我围着她转圈：“所以——你们俩谁提出来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谁提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心意要相通。”
“就是那谁谁说的，不过是你在心里唤了一下他的名字，而他刚巧就在那边应和——”
“哈哈……对，就是这句话。宁二，我非常高兴看到你也有进步。”金青瑶大笑一阵过后，给我肯定。
果然爱情会让人升华，金青瑶明显的挑剔减少，笑声递增。
我汗：“共同进步。”
这两位被爱充溢了满脸满腹的小情侣自然不会留意他人的反应，他们牵着小手参观办公新环境，在各个角落留下爱的足迹。
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林希已经被刺激到，很有些暴走的迹象。
林希的女朋友也是今年毕业，想去一家XX单位工作，但据说要给中间人一定的好处费。
那女孩家境普通，这笔费用一直没有着落，正急得无措，跟林希当然没有好脸色，大约也赌气说要跟他分手之类的狠话。
我将金青瑶单独塞进那个小会客间，送上本售楼广告和一杯菊花茶，就嘱咐她不要出来惹火。青瑶倒是乖乖地在里面品茶看杂志，可仍是替代不了青年林希之烦恼。
林希在游戏里杀得血雨腥风，满腔怒火向一众无辜玩家发作，最后招至全世界频道里的咆哮。惨烈的拼杀之后，他冷笑一声，扔下电脑回身上楼。
“林希，还差多少，我们凑凑。”我听到齐昭维在楼梯上问。
林希的灰心丧气很明显：“……不用了，除了我自己弄的，又跟家里要了一部分，那至少也还差一少半……”
齐昭维：“我再想想办法——”
“不用！是我自己没本事。”林希几步跨上剩余的台阶，随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门响。
据我所知，这屋子里的每一个都为林希集了资。但我也能猜测到，林希目前对选择跟着昭易一起创业有些后悔，如若去其它的网络公司，按照他的条件，薪水一定会很丰厚的。可即使薪水再高，不过才上班二三个月时间，难道就能够那一大笔费用的吗？
我闷闷地琢磨时，齐昭维缓慢走下来，手插在裤袋里，面色沉沉。
他出去大半天，回来就直接去了林希的房间，出来时仍眉头不展。
汪可和金青瑶主动去买来晚餐，吃完就早早离开，从这里返回学校，要一个多小时。易纵横正在自己房里睡回笼睡，林希更是静寂无声。
整幢房子无声无息，静得骇人。
“你给林希弄钱去了？”我将留给他的饭菜放进微波炉转，看齐昭维坐在餐桌边一口口的喝水。
“那也不够。”齐昭维笑了一下，有点恍惚，有点脆弱：“我外婆曾经说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现在终于明白是什么滋味。”
楼下，只有厨房开着灯。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将这一方空间映衬得突兀的明亮。
“你今天去了哪里？”我也在餐桌旁边坐在来。
“二手车行。”
“去车行，你要倒腾二手车？”我找不出来他去车行的理由。
“自行车行，把我的车卖了。”他说得平淡。
“卖了？！”我惊呼。
自行车是齐昭维的宝贝，他闲着的时候就会擦，会修整保养，比对他自己都精心。我没留意过那车是什么牌子的，不过应该是专业的那种，骑上去感觉很轻巧很舒服，特别好骑。
“嗯。”
齐昭维一心一意地低头看着饭碗吃饭。光晕打在他的脸上，只能看到他隆起的眉峰和英挺的鼻梁，却看不出他的表情。浓密的睫毛偶尔扇动一下，好像蜻蜓带金边的翅膀，轻盈，透明。
“二手自行车，才能卖多少钱？”我抓挠着桌面。
“是啊，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你非得卖了它干嘛？是不是明天你就得卖拐了？”我尖刻起来，虽然那不是我的东西，更没有专属于我的权力。
他不回答，只吃饭。
我觉得惋惜，非一般的惋惜。
那辆车的后座，我坐过许多许多次。我甚至不要脸地想过，应该将那辆自行车收藏起来，要是我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并且有一直走到老的那天，我就给我的孙子孙女看。
看，它，就是你爷爷奶奶当年相识的媒人。
可是它今天竟然被卖掉，我无比的失落。
“你卖给谁了？记得不？”我想等到下个月开资就把它买回来。
“……不记得。”他站起身，去水槽边洗碗。
“那怎么不要个电话号码什么的？”我提高声音，追问。
“这也不是机动车辆，还要办过户手续。”
齐昭维回过头，轻松地朝我笑了一下：“再好的东西，也是东西。”
我不再搭理他，跑回房间，用力摔上门。
过了一会儿，花园里影影绰绰出现齐昭维的身影，他踱到我窗前来，隔着窗子对我说：“记到心里，可能比时时看到更有意义呢？”
我没有回答他，直到他离开，才自语：“相见不如怀念吗？”
可如果能够，谁不是愿意相见？谁又愿意怀念？
这天夜里，我祈祷天上能掉点金币来，砸晕我也不怕，能把我埋起来更好。
星期一的早晨，天气晴朗，没一丝下雨的迹象。
一整天，我都无精打采。等不来金雨，快下班倒等来了加班通知。
整天在外面捕捉商机很少见到人影的华老板很急，要从手机里蹦出来似的。
“小宁，今天晚上公司要会见一位大客户，你马上准备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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