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阮绵眠

15、第十五章 一只狐狸

　　胡里——人如其名。
　　其貌不扬却有着狐狸一般的狡猾奸诈。
　　他的笑容是他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唯一的亮点。
　　而迎接袁岚之的，就是胡里那张笑盈盈的脸。“袁大人，快请坐快请坐。”
　　“王爷客气了。”袁岚之也不客气，拂衣坐下。袁岚之生性淡然，又是琼王殿前的第一红人，文武百官对他礼遇有佳。除了必要的客套，袁岚之从不多言。
　　二人坐下，小厮奉上茶，胡里不急不徐地吹着，袁岚之见他没有开口的迹象便问道：“不知王爷唤下官来有何吩咐？”
　　胡里闻言急道：“袁大人此言折煞小王了，袁大人乃是王兄亲派访青特使，小王不过借出使之名游山玩水，有名无实的逍遥王爷一下，何德何能请袁大人办事？”
　　能在他这个使节不知情的情况下调动琼王的御用暗卫队，不知究竟是谁有名无实。
　　袁岚之道：“王爷言重了。”
　　胡里见他不冷不热，便知自己讨了个无趣，呵呵笑了两声转了话题：“青国景色果然秀美，比起琼国壮丽的大漠别有一番风情。长安城更是繁华似锦，小王开了不少眼界……哦，对了，小王曾听王兄提及，袁大人本是青国人？”
　　袁岚之点头，道：“不瞒王爷，下官青国长大，父母离世后才辗转至琼国外戚家。”
　　胡里恍然，又问道：“袁大人在宫中任职有些年头了吧？”
　　袁岚之道：“承蒙王上垂青，袁某跟随王上已是三年零两个月。”
　　胡里话锋又是一转，“袁大人可知江羽仙？”
　　扯皮了这么久，终于扯出了重点。袁岚之不动声色道：“青国首富江衡之子江羽仙？不知王爷为何突然提起他？”
　　胡里冷笑一声，沉声道：“若不是他，夏纤公主怎会弃未婚夫与信义于不顾！”随及，语气一轻，欣慰笑道：“幸好夏纤公主看出我对她才是用情至深，回心转意，与我共结连理枝，不然我要抱憾终身了。”
　　真相远不如胡里说得这般动听。
　　两年前江羽仙突然出现在王宫里，与正在琼国游玩的夏纤公主相遇，夏纤对江羽仙一见钟情，一往而深，不惜与琼国提出了退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王宫大乱，江羽仙遭到追杀，逃得无影无踪，夏纤公主为此难过不已，连推了两年的婚期，最后还是被逼与胡里成亲。
　　抱憾终身的是夏纤公主才对。
　　袁岚之心思千回百转，长年周旋于宫廷官场的习惯还是让他淡然一笑，“王爷与公主乃是天作之合。”
　　胡里却是叹气，摆了摆手，“袁大人有所不知，老夫少妻，性格迵异，磨合期长久啊。”
　　袁岚之不语。
　　他未成婚，更不知夫妻之事。再者，别人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妄自评说，只得沉默。
　　胡里似乎也想到这点，呵呵笑了两声，改口道：“小王曾出动王兄精心培养武功高强的三队暗卫追杀江羽仙，六十个暗卫一个也未归，联系也彻底断了。此事，袁大人有何看法？”
　　袁岚之讶异道：“竟有此事？”
　　他这话说得巧妙。他既可以惊讶胡里只听琼王命令的暗卫队；又可以吃惊江羽仙不仅逃过了追杀，还剿灭了三队暗卫。不痛不痒地将问题丢了回去。
　　胡里眯起细长的眼看着他。
　　袁岚之不动声色，任他打量。
　　胡里知道，袁岚之不会不知道。
　　三年前，琼王微服出巡遭刺客伏击坠落悬崖，恰好在山中的袁岚之奋不顾身随琼王跳了下去，拼尽全力将琼王安全地救了回来。琼王看好他的智勇双全，忠肝义胆，便将他带回王宫，封了殿前侍卫长。三年过去了，袁岚之已坐上了护国将军的高位，若非百官死谏，琼王还要一品相国加与他身。
　　有了琼王的宠信，袁岚之在琼国的地位可说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比起自己有过之无无及。
　　胡里早料到袁岚之没那么容易入套，却不知这么不容易。他收回目光，眼珠子一转，结束迂回战术，单刀直入道：“袁大人是不是疑惑小王为何要杀江羽仙？”
　　袁岚之等的就是这句，“正是。”
　　胡里站起身，背手在房里踱了几步，似乎斟酌词句。他沉默良久，才道：“这是王兄的命令。”
　　袁岚之这次真的讶异了。
　　他设想过千万种胡里要杀江羽仙的理由，却没料到与琼王有关。
　　胡里接道：“袁大人记得两年前王宫大乱之事吧？”
　　袁岚之道：“曾听王上提及，有妖孽作祟王宫，后被天道法师就地正法。”
　　何止记得，简直记忆犹新。
　　大乱之时，他外出执行任务，归来之时就听宫里传言那日狂风四起，大火焚宫，鬼哭狼嚎，金碧辉煌的琼王宫一夜之间烧成半壁残垣。
　　胡里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那妖孽便是江羽仙。”
　　……
　　半个时辰后，袁岚之从胡里房里缓步而出。
　　夏天里的白天总是长的。即使已是日落西山，那微弱的光线仍不舍地支撑着白天最后的光亮。
　　袁岚之在长廊下停步，目视那抹残阳，无声地出神。
　　曲格从另一头走到他跟前，低头恭谨道：“主子。”
　　袁岚之回神，“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
　　袁岚之点头，抬步向前走。“收拾行李，准备两匹快马，用过晚膳之后连夜赶往杭州。”
　　曲格跟在后面皱眉，收回了欲出口的问题，去准备了。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多日不更，懒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