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名字叫爱情》柳穿鱼

19、青山欲衔半边日

　　【十七】青山欲衔半边日

　　我犹豫了很久。
　　终于下定决心，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个名字——
　　曾晨。
　　几十年前，这个名字曾是画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后来突兀地神隐而去，但他的许多画作至今仍广为流传，我在求学的辰光里也曾不止一次地细细研究他的画风。
　　我曾猜测母亲床头悬挂的巨幅油画正是出自曾晨之手，而那天在母亲房中发现的照片证实了我的猜测——在琳琅满目的搜索结果之中我找到了曾晨当年的彩照，眉眼温和气质如玉，一个温润的笑容就这么定格在了相机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永不老去。
　　我撑着额头，忍不住笑起来，嘴角弯起时溢出一丝苦涩的味道——就像我和母亲那般相似，他和他的儿子，长得也是几乎一般模样……
　　难怪啊，难怪孟泽峻他妈妈第一眼就把我恨到了骨子里。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已经有了我的生活，这得来不易的安宁祥和不该再被往事所打扰——可是我仍在茫然无措，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伸手要拿的是哪一个。
　　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乔先生下班回家——他进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我的额头试温，发觉不再发烧，他松了口气，然后微微带着笑意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那一刻我实在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了上去——我真傻，有什么事情又何必一个人扛？
　　我抱着那个匣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乔岩直接拿起书信翻看，眉锁得越来越深，最后把我按在怀里道：“没事了。”
　　只这三个字，就轻而易举卸下了我身上所有的负担。
　　乔岩帮着我把东西归置好收起来，他本不是话多的人，这时也并没再说什么，走出去洗手切菜，开始准备我们两个人的晚餐。
　　我闷头吃饭，其实只是因为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而已——乔岩却忽然开口了：“这样吧，过段时间，我们再出去旅游。”
　　哎？我满怀诧异地看着他。
　　他伸过手来，温热的手掌轻轻在我脸颊上抚了抚：“开心点，笑一笑。”
　　我忍不住“扑哧”就乐了：“哟，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嫌弃我笑得太多来着。”
　　“本来就是，一点也不庄重，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的？”他一本正经道，“还有一点我看也不行，纯黑咖啡喝久了会神经失调，改喝茶罢！”
　　喝黑咖啡还是跟孟泽峻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因为他爱喝，我也就跟着喝，喝久了竟也不觉得苦，久而久之自己也养成这习惯，但并不很影响睡眠，反而还喜欢在睡前喝上一杯。
　　现在看乔大爷发话，我决定顺着他：“是是是，有什么养生之道我都比着您学。”
　　他起身收拾碗筷，顺手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道：“乖。”
　　……我顿时深觉他这是调戏我。
　　结果事实证明我的思想觉悟还远远不够深，这算什么调戏，晚上被他爬上床来扑倒剥光翻来覆去各种非礼一百遍啊一百遍才是重头戏。某人还信誓旦旦说这是“灵与肉的深层交流”，虽然他的表情很是遗憾，因为某些客观原因，这几天我们都不能“进一步深入交流”……我默默腹诽，让我做个柏拉图的忠实崇拜者以及追随者行不行？！
　　被他闹得浑身发软，也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洗澡，干脆偷一次懒，把床单掀起堆在一边，就这么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睡。就在我差一点就要进入梦乡去会周公之时，乔岩的手又伸过来把我摇醒了：“去巴厘岛怎么样？”
　　“啊？”我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过段时间去旅游的事情，呃，巴厘岛啊……眼前顿时浮现出好一片水清沙幼良辰美景，难道说……“你这是打算给我补个蜜月吗？”
　　他似笑非笑道：“那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不要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富得流油的腰包——自从前两天他给我看了最近一年内他银行账户的收支记录之后，我花他的钱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啊。

　　一个星期之后，我的画稿终于初步完成交了上去，正准备好好歇一会儿，下午再出门逛逛街。乔岩却忽然电话给我，说他在一家酒店应酬，酒水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要我给他送两件衣服去。
　　我心里嘀咕他是不是被哪位因爱生恨的美人泼了酒，一边找出他常穿的衬衫西装，按着他说的地址打车过去——唔，望都酒店１２１３号房？一人一生……寓意蛮好的嘛。
　　我按了两下门铃，正疑惑怎么没有反应，门就忽地开了——一只熟悉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猛地将我拖了进去，随即门“啪”地甩上。
　　手里的提包掉在地上，我被乔岩横抱在怀里转了两个圈，已经全然懵了；等他猛一使力将我抛到床上，我这才目瞪口呆地反应过来——看这满眼喜色，银烛金字红罗帷帐，简直就像是个新婚套房！
　　床头还摆着娇艳欲滴的玫瑰，乔岩笑着俯身吻我，轻声道：“喜欢吗？”
　　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迎着他：“喜欢，喜欢极了……”
　　气氛太好，眼前这人也实在让我抵挡不了——已经有些日子没在一起了，他今天似乎很兴奋，酣畅淋漓花样百出地足足做了三次。我实在吃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到后来简直像是晕过去一样，好容易醒过神来，就见他挨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缺乏锻炼了吧？得空了也去做做瑜伽，练练腰力。”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我真想抽他——什么时候他也学得这么，呃，简直堪称——舍得面皮啊！
　　迷迷糊糊觉得睡到一半又被他摇醒，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别闹，让我睡……”
　　“别睡了，看看那是什么？”
　　我刚睁开眼，就被一阵难耐的酸痛刺得又闭上了。乔岩凑上来轻轻地吻我的眼皮，缱绻半晌之后我终于勉强能睁开眼了——然后就定定地望住了窗外，那是——
　　日出！
　　只见一轮红日已经轻轻巧巧跃上了地平线，初时黯红的光辉渐渐亮起来，漫天华彩肆意舒卷铺洒，如花海盛开在最美的季节里。
　　我一时竟看呆了，而乔岩在我耳边，用一种难得的温柔声线对我轻声道：“就算不能每天都一起看日出，可是我想每个日出的时候都和你在一起。”
　　我却是实打实的被他吓着了，怎么他也学会说这些甜言蜜语了？
　　他笑着不答，抱着我腰的手又环得紧了些，满眼都是看得见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