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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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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微微迷离地看着殿下肃立着的人影,这孩子比起往昔,眉宇间似乎少了那份轻狂,而今更加耀眼,殿上其他人在他的相衬下,暗淡得犹如一粒粒微尘,而他举手投足浑然天成,丰神俊秀,更显得颠倒众生,心里不尤稀疏惋惜,可惜了这孩子。
太极殿上的龙鼎香炉细细喷出烟来,吹拂在大殿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檀木沉香气味引得人心更是一凝,而帝王明亮苏黄的织锦宽大袍子,逶迤地寥落下来,更添了几分沉重。
众人明白皇上是有意如此一问,这几年来吴王的风评早就超越了皇太子,偏向他的大臣愈加明络起来。
环顾大殿,太子明显骄气有余,而魏王李泰又沉沉的过于阴暗,素来难以琢磨其心性,更甚至如果他为帝王,只怕他们在这些人都要提着脑子战战兢兢说话,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至于其他皇子——不提也罢。
倒是这三皇子,当年的赏樱宴,可是让他们至今不能忘,谁能妖娆轻狂无一物?在这宫廷阕殿的阴谋笼罩下,谁又能如此云淡风清毫不关己的模样,自顾站于纷飞的樱花树下,挥洒着那年少的浮光耀影?那扇舞之下的风流倜傥?
——美得令人窒息,只可惜只此那么一次,三皇子虽然擅长折子扇舞,却不轻易显露,委实可惜,几个倾慕不已的大臣,此刻眨巴着眼看着李恪,多么希望能再次看到三皇子手持藤阳折扇的风华。
李恪深邃的眸子悠然闪过一道热烈的光芒,只是眼波间沉浮着太多往事,终是轻轻慢慢说来,“儿臣以为这疏勒小国倒不是真的想让父皇出兵……”浑似这话不是出自他口中,那样轻忽。
不出兵?那又为何?疑虑的眼神一下子弥漫在大殿,这不说得是傻话么?人家疏勒国的辅国侯伽什叶都亲自来了,那伽什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在疏勒国可是位高权重,谁不知这疏勒国八成以上的权势都在他手中,这次来到大唐的心意确实真诚。
李恪凝了凝神,又道,“众所周知,这疏勒国、莎车国、于阗国地处塞外戈壁荒漠,土地多沙卤盐碱,尤是不利农物生长……”
这又跟出兵有何关系?不解——
太子李承乾,讥讽出声道,“三皇弟,父皇可不是要听你讲这些没用的东西,就算这塞外多风沙又如何?又岂能阻挡得了我们大唐士兵的步伐?”
李恪淡笑着,不以为意,直道“这塞外风沙本是没什么干系,可是却要看这风沙出现的时机。”
唐太宗嘴角倒浮出一丝了然笑意,扯了扯滑顺的胡子笑道,“看来这风沙倒是出了个巧。”
“正是如此。儿臣此次回京,沿路而来,听闻那些塞外商旅道,今年初春塞外风沙尘暴吞噬了诸多家畜羊群,更是淹没了诸多绿洲湖泊,对于靠肥美的绿洲生存的部族来说,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天灾,而今疏勒国等小国的百姓生活更是艰难,如此以来他们为了新鲜的嫩草、水源,定是想方设法夺取新的绿洲,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生存下来,这战事恐怕也是为了吞食他国的契机,如若我们大唐前去支援疏勒国定然叫他国不满怀恨,恐怕不妥。”
李恪停顿了下,眉眼倒多了份忧心,只听他道,“与其说他们需要肥沃的绿洲,倒不如说他们更需要安定的种植生活,尤其听说这辅国侯素来以权势闻名,他们更不可能不知道当前不宜战事,战事愈多这灭亡的更快,这辅国侯一路过来儿臣听说他不走官道,倒是喜欢走小路,而且经常停顿下来观看桑田务农,照儿臣看,此次辅国侯定然是想学一些农桑之术。”
“所以儿臣想,当前应先派农桑之人前去几国助其耕作,安顿百姓,由此他们定将感恩怀德,臣服我朝,又可使他们三国互相牵制,不敢妄动,而国家安宁,民众则懈怠,这对我朝也是极大利,而我朝更须在此之际加强兵力,不忘戒备,有道是安抚远邦须先定近邦。”
唐太宗凝视着他心里更生的欢喜满足,渐代之以无尽的惋惜遗憾。这般气度,怎叫他舍得,放下?
青烟在一旁听着,皱了下眉头,瞟向他,啧啧,倒是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好人,但既然那里是沙漠荒地,又怎么可能适合耕作?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算是南疆,雅丹地貌,风沙侵蚀而造成的高大土丘,纵横交错,有个诡异的叫法——魔鬼域城,这样的地方又该怎么去耕作?而且派农桑过去?那不等于助长了对方的实力,要知道,国以农为本,这不摆明了让他们休养生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比得不就是国民生长力,国防保卫?他就不怕养虎为患?傻子!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只是,听着这些真的很无聊,还不如窝在静兰轩,醉看美人,酌饮芙蓉醉,想想那安莫洛还是蛮讨喜的,茶又怎么能与美酒比?
这时传来细尖的传唤声,“太府寺的曜月少卿,疏勒国辅国侯伽什叶到!”
曜月大人这时倒是稍微精神了些,挺直了腰板。只是朦胧的眼眸,依旧半睡似醒,委实叫人不忍心吵醒他的模样。
倒是后面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孔雀开屏?这衣着未免也太过华丽奢侈了吧?浓艳得叫人刺眼,这男人真当自己是衣架子么?层层叠叠的华裳,也不嫌闷死,还有,提着衣摆走路,就不怕累么?
有些听过传说的人,都知道这伽什叶极其洁癖,又爱华丽衣裳……
待他们站定,这伽什叶却突然朝着青烟望去,而且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