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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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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走了,行宫空了……瞎子从大军出征后就再没出现。
卿九眼皮直跳,左眼跳完右眼跳。不知道是什么兆头,很闹心。所以半夜爬墙想回去篱笆小院。结果禁苑这头侍卫太森严,他躲在墙根底下的蔷薇花丛蹲了半宿也没找到机会出去。
那晚天象有些异常。
卿九溜回房想了想,很肯定师傅教过,只是他已经忘了。于是便遣侍女去蓝黄阁取了本书。
经查,书上是这么写的:
月蚀岁星,其宿地,饥若亡。荧惑也乱,填星也下犯上,太白也疆国以战败。
“月蚀岁星,荧惑也乱……”
兀自摇头晃脑的时候,他不留神打了个喷嚏。
外间的小侍女即刻挑起卷帘扑过来,紧张问道
“公子?公子可是身体有恙?”
这拨内侍是赵王走前重新换过的,对他的态度就和对祖宗差不多。
卿九把书扣过来在床上一抹。抹干净上面的口水,摇摇头
“没事儿!”
小侍女嘟嘟嘴,好像怪他不老实
“公子定是昨夜在花园里冻着了!”
“嗯,大概是!”卿九先是点头,点了两下觉出不对才突然问“你,你看到了?”
“奴婢去为您准备驱寒汤药!”
小侍女微微沉默了下。
挺同情的瞟了一眼。屈膝施礼,就急急忙忙走了。
“嚏!嚏!”
卿九又接连打喷嚏,来不及找手绢,只好就把那页《史记》撕了擦鼻涕。
侍女拿的药很好,喝下四五个时辰便发出汗,觉着舒爽了。一夜过去,卿九又精神振奋。倒是禁苑里的伺候洗漱的侍婢们却相继出现了风寒的病症。
卿九认为是从自个儿这染上的。心里发虚,只好劝他们多多休息。可侍婢门压根不听。任凭眼泪鼻涕横流,也要坚守在他身边。
卿九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奖他们
“恪尽职守,堪称家奴典范!”
侍女听了偷翻白眼:晓得他丝毫没感觉到他们这些人都是赵王花了多少心思才□出来的心腹。
其实,软禁卿九就和出兵打淳于氏一样,都是赵王蓄谋已久的。
卿九就如同行宫里的一样宝贝。
主人不在了,理应当高阁深锁,并派恶犬里外三层看护。赵王像防贼似地防着,可卿九还是没几天就知道了那贼竟然就是……
“阿黄?”
算来正好是在大军启程后的第十天。
天有些阴沉,薄有雾色却并不觉着压抑。
卿九觉得心情不错。所以在床上盘腿修练心法。才刚开始吐纳,魏蒹蒹就来了。卿九吓了一跳,还喊出他亲自给魏蒹蒹取的绰号。
“阿黄?”
魏蒹蒹瞪大眼
他马上才有改口
“我,我是说魏,魏姑娘?”
魏蒹蒹冲进来的,甚至一脚绊倒了门边的白玉博山炉。
身后至少跟了十来个人。男女都有,手里抄着绳棍,来势汹汹。
卿九还没反应过出了什么事,便被人七手八脚的给摁到了桌边
“魏蒹蒹,你干嘛?”
姿势不舒坦,卿九少见的摆出副凌厉的表情。
而魏蒹蒹才不怕。她是有备而来,连门外武功高强的禁卫都已然制服,还怕个男宠干什么?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
“不干什么,只不过想请九公子走一趟。”
魏蒹蒹偏着头,脸色阴恻恻的。
她是北方人,又在羌人堆里混了几年,因而说话时总带着些异乡的口音。来了蜀郡后因为赵王偏爱江南女子的柔媚,便咬文嚼字去改。一张嘴儿音总拉得长长的,平时不太觉着,气氛紧张起来便会让人觉着南腔北调的很滑稽
“走儿哪儿一趟啊?!”
卿九咯咯乐,故意去学她。
身后叽叽有人忍笑。魏蒹蒹脸色腾地红了。夺步近前,举手就要打
“你,你放肆!”
卿九睫毛呼扇呼扇。
原本给按着,动都动不得。可脚尖却像本能似地抢在前面一下踢高了,不偏不倚,正踢到她小腹。踢完还故意撇撇嘴气她
“你……”魏蒹蒹眼里的火像是随时都要迸出来,汹汹燎原!可瞪了会儿,却又极怒转笑。挥手去吩咐自己底下的人说
“带他走。我倒要看看这个下贱东西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是!”
走狗听命。
抽出锦帕塞了卿九的嘴一路用棍棒压着走出去。
卿九也没怎么挣扎。
只是斜眼瞪了几眼,可瞪了之后才发觉多日没见,这魏蒹蒹倒是出落的更精致了。云堆翠髻,肤如凝脂,想来汉古方果然是有用的。
只是她姿色虽然出挑,却变得禁不住端详。如同是画皮的美人,皮肉再娇艳也掩不住身上那股深藏的腐尸气!
咬着抹布“呜呜呜嗄氨了两声,卿九故意跟小孩儿似地“哼”了一下,表示对她的不屑。魏蒹蒹扭果然气得眉梢直抖:她出身低微,这辈子的软肋就是怕人瞧不起。
你打她骂她都好些,就是千万别鄙视她。可惜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往上爬,却终没懂得:若要别人重视,自己首先就不能瞧不起自己。所以赵王过去总说她是:天生的奴才命!
“磨蹭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押去[水源居]!”
卿九眼睛骨碌骨碌的。
魏蒹蒹也不知是不是瞧懂了,气得咬牙切齿的。转身便将火都撒在手下人上,挨着谁骂谁。
“是!”
随从们不敢吱声。只得将脚步加快。卿九被他们像拖死狗似地拖着,没多大功夫便绕出水榭游廊,来到了东南墙边的“水源居”。
这里原本叫“溪花苑”。
过去是前朝后主最宠的一位妃子住的。墙上还凿了她做的诗:十四万人齐谢甲,更无一人是男儿。可赵王搬来后,嫌晦气便改了名,后转次于西域来的舞姬。而有意思的事:其中有个舞姬而后得宠被封做夫人。名字却又应和了“溪”“花”二字。
那个人,当然就是有狐狸精美称的花溪夫人。
溪花苑里有温泉池。
晌午已过,花溪夫人还泡在里面。卿九给从暗门推进去,正好能窥到池边一角:氤氲袅袅,花溪倚在水里扬手撩水,水雾没过了□□,只露出她蜜色的肌肤。那串赵王赐的北魏珍宝,血玛瑙项链还紧紧挂着在脖颈上,看来她还真是像流言里传的一样,爱美!
“今早刚有捷报来说司马宪在剑阁连败了淳于家的两位先锋!他呀,到底还算有点用处!”
关周遭很静,只有花溪说话的声儿。
掬着花瓣,她语调恹恹的比起平常来的低沉许多,却更显得动听。卿九神往的眯眯眼,转头想到自己的处境,便又冲着旁边的魏蒹蒹一瞪。
“呜呜”
魏蒹蒹怕惊动花溪。便压低了声,伏到他耳畔
“别着急,有好戏给你看……”
顺着她指尖伸着的地方,刚好有人接下花溪夫人的话
“韬光养晦的忍这十几年,他又怎么会是蠢货!你可别掉以轻心,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个男人在说话。
慢条斯理,语调里却如同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似地透出阴冷。卿九眨眨眼睛,感觉有点兴奋。
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两个字是——
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