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天阑》利夏尔

15、15

　　“没办法，除了工作，我不知道怎么停止一件总是在想的事情。”
　　撒加有些颓然地坐在魔法阵旁的石台上，石台旁边，魔法阵的四角各自延伸出一根被雕刻成骨殖手爪形状的玉石，它们托着蓝幽幽的，不断跳动的魔火。照得他的脸也格外怪异。
　　“是因为你弟弟？”
　　亚历士·霜泪将被铠甲裹起来的手撑在细腻的白玉骨爪魔柱上，低下头，一双细长的红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总是看出我想什么。”
　　年轻的巫妖王那俊秀的脸庞上有些恼怒，显然他的心事被说中了。于是他立刻站了起来，拧着对方的脸。
　　“呵，看不出你想什么来，我也就白白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剑魂了。”后者露出猛兽般的笑容：“我之所以出生，是因为泰坦们需要一个玩弄权术的工具，然后被历代的巫妖王控制，又成为一个工具……我是工具的集结，众人都不把我当成一个生命体……但你不一样。你有与武器的灵魂沟通的天赋，无论是魔杖、法杖、单手剑、双手剑、短剑以及重锤。当年，我第一天跑到你的床上的时候，你将我当成了人，这就是为什么原本是双手剑的霜之哀伤到了你的手中会变成适合你的单手剑。”
　　“你那时候本来就是人样。”
　　巫妖王像是咬苹果一样，在亚历士的面颊上生生咬了一口，恨不得咬下一块新鲜的血肉来：“我以为当时的你是个被巫妖王抓到这里的活物，你能吃东西，有呼吸、有体温、有心跳！而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被那个混账控制的妖灵，甚至记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子！”
　　“你忘记了活物的定义，我怀疑你在生物学这一门学科上经常挂科。”亚历士似乎是满不在乎地揉了揉自己被咬的侧脸：“哦，我脸皮真厚，脸皮真厚。接着说，在艾泽拉斯……生物的最主要特征是进食与繁衍，当然元素生物不需要进食也可以繁衍。所以我不是生物，我也是亡灵-----你不能指望霜之哀伤生下一把名叫雪什么的短剑。”
　　“废话，你是公的。”撒加嘀咕道。
　　“没错，我们都是行走在世界上的亡灵。”此时，死亡骑士的首领之一，德莱尼领主史昂走了进来，听到两人的议论，不禁叹了口气。
　　“前辈，您姐姐的儿子也参与了银月城的劫法场行动。”撒加转过头来，对他说。
　　毕竟史昂算是资格很老的死亡骑士，被称作前辈也没有任何不合理的。
　　“我这个样子，还能去见他？”
　　史昂嘴角挂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原本我是为了对付克洛诺斯，才假意投靠的。现在弄假成真，永远回不去了。”
　　“前辈，我想他会理解的，毕竟艾泽拉斯被克洛诺斯以及其背后的天灾军团所觊觎，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天灾军团的人了。”撒加极力去安慰着失落的死亡骑士。
　　“呵，也许加隆会轻易接受他的兄弟成为巫妖王的事实-----他毕竟是个盗贼，但小穆就不一样了，他是联盟的圣骑士，怎么能够接纳我呢？”
　　“童虎·龙血酒不是你的朋友吗？”
　　想到让史昂放下手中的工作，三番五次偷跑去石爪山脉营地的那只很会酿酒也很会打架的熊猫人，撒加不由得微笑起来。
　　“那是因为他的针灸对我丝毫不起作用的缘故，他还不知道我是亡灵。”
　　史昂伸出手来，顷刻之间，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就腐化成了可怖的骸骨，随后。又在塑形魔法的作用下，缓慢地滋长出新的血肉。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有些绝望地说：“我这个样子是回不去的。”
　　“他只要想起来就会来找你。”撒加接着说。
　　“呵呵……”
　　亚历士抱着肩膀在一旁冷笑：“真是两个傻瓜，你们以为追忆往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知道吗？我们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和抛弃的亡灵！除了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之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当我们见到自己的亲人时候，他们惊恐万分地想要攻击我们，想要毁灭我们，因为我们一旦死去，就在他们的意识中变成不应该存在的人了！那么，我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下去，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霜之哀伤，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我会找出应该存在的回答！”
　　原本还沉浸在往事中的两个人终止了自己情绪的宣泄，巫妖王以一种挑衅的目光望着霜之哀伤的剑魂。
　　“很好，希望你的回答能够让我满意。”
　　亚历士说完，整个身形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气浪般扭曲了，他化为一道深紫的光线，重新返回了霜之哀伤中。
　　“拉达曼提斯回来了，看来他的行动很顺利。”
　　撒加将霜之哀伤收回剑鞘，感觉到幽冥龙悄无声息地在纳克萨玛斯的墙壁上停息下来，满意地笑了笑。
　　劫完法场的罪魁祸首们，趁着暴风城的法师们还没发现的时候，打开传送门，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天不作美，他们在回银月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场大雨。
　　虽然是不算寒冷的季节，遇上大雨也是比较扫兴的事情。艾俄罗斯将他们安排在了自己的官邸里。卡妙也没走，他要去奎尔萨拉斯的拍卖行里交易一些魔法物品。
　　米罗·赤蝎用纸捂住口鼻，他连打了三个喷嚏，耳朵不停地抖动着-----精灵的体质比较薄弱，对于外界的温度变化格外敏锐。在军情七处众人都知道，只要米罗一感冒，那就是冬天快来了。
　　何况他刚刚中了毒。
　　稍等片刻，他将纸巾扔到废纸篓里，看向坐在一边，悠闲地翻着书的卡妙，卡妙此时是骷髅的形态，宝石蓝的魔火在他的眼眶和胸腔里平静地发着光，越发显得他狰狞恐怖。
　　“看我干什么？”卡妙问。
　　“真是吃惊，一副骨架能够翻书。”米罗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好奇地向他的锁骨摸去：“你们的骨头都是这样子？会不会散架？”
　　“别碰！”
　　卡妙话音未落，就听见米罗一声惨叫，半截手臂都被白森森的冰块包住了。
　　“我说过，别碰。”
　　卡妙好好地嘲笑了他一通，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外走去，每走一步，骨骼就发出轻微的扎扎声。其他人正在外面的客厅兼餐厅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