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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宫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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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宽容许家之事,被迟池听闻后狠狠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后,不禁赞叹道。“果然不负仁厚之名。”
才刚说完,便被人拍了一下脑袋,转过身去,正见宋荣轩站在那里在看着她。
迟池顿时觉得自己很可怜,非常可怜,尽管她已为人母,可是在宋荣轩的眼里,她就像个不懂事似的闺女。动不动就给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巴掌,随便拍在她的后脑勺上。
况且说实话也错了吗?
迟池不由分辩道。“陛下明明就是仁厚。”
宋荣轩拿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紧,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笑容,却隐然带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要只看面上的。”
迟池的大眼睛雾雾的,有些迟疑地摸了摸了自己的脑袋在想。“难道这人不喜欢别人说他好话。”
宋荣轩拉着她的手道。“有些事,不能往简单里想。”他欲言又止。“这不是外头,是皇宫。不要把人心想得太好了。”
迟池心里一惊,又摇摇头。“明明后来的书里都写着呢!”
听着又是书上写的事,宋荣轩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嘴里却笑道。“朕都曾听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怎么,你把它当宝典信了。”
迟池的左手抚了抚鬓边流苏。“空穴未必无风,准不准陛下日后就知道了。”
“朕要知道什么?难道书连朕宠幸你多少次用了什么花样都能记着不成?”
这话听得迟池面红耳赤,咬了咬唇,却不敢再说话了。
因是初夏,虽是微热,但是迎着风走散闷倒是解怀,况且比坐辇轿也惬意些。
两人便携了手往园中走去。
园中虽有奇花异草,瞧着也茂盛,但是有些花却是过了春却要谢的,落花肃肃,被旁边伸展的窈窕花枝衬得残红凄凉。
宋荣轩道。“这些落花还留着做什么,怎么还不叫人扫去。”
迟池道。“有开必有落,瞧着它们,奴婢倒是想珍惜当下为紧。”
宋荣轩一听转怒为喜。“难道你有这番眼识,以后就别扫它们。”
乐得迟池道。“陛下的时务可识的紧。”这些落花看一二回还有些意趣,久了也烦,今日不过是她随口说出而己,难为他当真了。
宋荣轩笑着,却不说话,只是随手又一拍她的后脑勺。
恨得迟池牙根发痒,只是瞧着他身材高大自己许多,踮上脚去拍他,倒落的手酸。
当下看了一会,又带她去了宫里的佛堂,因佛堂是宫里为从前年高有德的人所设,花木茂盛。伴着木鱼声声,倒令人有种清幽之感。
堂里口得知宋荣轩来了,连忙笑着往里让,因为从前那人己去,堂里不过收拾着,给宫里众位太妃上香祈福之用。
掌事的大宫女亲自捧了茶盘进献。
宋荣轩看了茶水碧绿,里头茶叶形如长眉,便笑道。“撤了,换了玫瑰茶吧!”
掌事的大宫女刚要笑着劝解,却不防衣襟被旁边的小宫人拉了一拉,便知趣的没说,叫人换了玫瑰茶。
宋荣轩喝了一口,余下的便给迟池喝。
迟池走了晌,正是渴时,便一口喝尽。
掌事的大宫女一见便知那茶不是宋荣轩爱喝,只不过方便这女子喝罢了,一时转头冷笑了一声。
待他们走后,掌事的大宫女命人把迟池喝过的茶杯丢了出去。
迟池却是不知,只不过两三天后却不见了那佛堂。
有时候想起来便问宋荣轩。
宋荣轩一面坐下用膳,一面笑道,“宫里那样的富贵,设了佛堂倒是冲撞它的清净。以前不曾想,倒是那天去到后才想到了。”
这是后话不提,他们两人出了佛堂后,经过了白玉桥,东风飒飒,吹动的湖面悠悠,波光潋滟里下头的鱼时不时浮上水面,争相跃起把萎花相食。
迟池见了奇怪,问宋荣轩。“这鱼吃花吗?”
宋荣轩倚在栏杆上。“书上可有说它们不吃花?”
迟池的脚尖在地上划了几下。“不曾说,但只说它们爱吃蚯蚓还有面团儿。”
宋荣轩望着远处的荷叶亭亭清绝,风肆意的吹着他的鬓发。“瞧着那荷叶面上,一点尘也不沾,谁知道它底下要靠着腐泥为生?”
迟池看着透过树叶缝隙间洒落的光,拿绢子按了按眼角笑道。“奴婢知道,陛下爱打机锋,说话半藏半露,可是奴婢从小就长在外头,说话就爱直来直往,往日里和安喜公主在浣衣局里,也敢什么话都说。又不是从小调-教过的,谁懂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湖面上有鱼儿跃出,溅起水花,又荡起了数圈涟漪。
上头落下的残花清香还在,香化在水里,很是沁人。
迟池自顾自说自己的,忽然觉出宋荣轩审视她的目光,她的脸上就有些红,“奴婢倒是想改长进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宋荣轩却是弯着眉一笑。“前些日子,朕倒错怪一个人了。”他的身姿临风己是超逸,如今一双眼睛隐然带了忧伤,倒让人看的心口一跳。
“傻子!”他给她理了理衣襟。
充满愁思的暗香缓缓散开。
“朕以后不能做错事,错怪了人。”抬起头后,他闭上了双眼,泪轻轻的滑落。
慌的迟池连忙拿了手指拭他面上的泪珠。
她刚才说错话了吗?
怎么让他哭了。
真是罪过。
连忙搜肠刮肚的找词儿逗他。“陛下,妇人有了身孕后都道是酸儿辣女,如果是喜咸的,你猜她会生个什么样的人物来。”
宋荣轩情知自己失态了,便附和她道。“难道生出个卖盐的来?”
迟池一脸正色道。“并不是卖盐的,倒是个打酱油的。”
话才说完,心里才想到宋荣轩是故人,并不知里头的典故,正在担心之际,却见宋荣轩笑得前仰后合,嘴里顺势道。“这话儿好笑,笑得朕眼泪都出来了。”手里顺势把眼泪抹掉。
但是第二日后,宋荣轩却是有旨意将安喜夫妇的坟墓设成了陵墓。
许皇后听了后,却大笑道。“好,好,好!既然陛下友爱弟妹,本宫也不能落了。”
当下命人去请来了杨真真。
不久杨真真便坐了辇轿过来,太阳在琉璃瓦上流水,倒落在了她的脸上,越发的像迟池。
皇宫里的侍女因着许皇后有吩咐,脸上不敢嘲笑,恭谨立在道边迎候,待她到了跟前,却发现她走路的样儿都开始在学迟池,心里冷笑,面却都是甜笑,嘴上道:“娘娘越发美了,叫奴婢瞧得都睁不开眼了。别人都道秋海棠漂亮,奴婢看比不上娘娘家一零儿呢!”
杨真真抿嘴一笑,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珍珠钗,淡淡地道。“跟她比作什么!”
侍女见她抚发髻的动作,却是迟池常做的,欲再嘲笑,终究还是忍耐了下去。
杨真真进去坐下,许皇后便笑吟吟向她道:“今儿你是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杨真真递一个眼色,陪她来的张媛媛忙道:“没什么,只是外头太阳大,晒了。”
许皇后温和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命人拿了几盒子面脂给她。“擦了它,管保它再怎么烈的太阳,几天后也就白了。”
杨真真见她如此热心,倒不好提方才的事。
只得弯了弯唇角接过。
谁知不知道哪位没眼色的宫人忍不住说了出来。“娘娘这幅样子好像一个人。”
张媛媛心里也知道,却不敢说出来。
外头方才那位迎杨真真的侍女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奴婢知道,是像秋海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