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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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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家里头挥着棍子找迟子洗澡的迟池难得打了两个喷涕。
手中的棍子一下子便掉落在了地上,掉落声并没有让她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站了一会。
底下的迟子见母亲愣住了,一声不吭,手脚爬去了大门处和外头的小伙伴们会合一块去吃小云吞了。
把迟池气在原地哇啦啦大叫。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在关健时刻想起了她。
宋荣轩闭着眼,微微仰着头靠在椅子的后背上。
外面的冰场上有大声的嬉笑声,这是宗室一年一度冰戏。太后娘娘的最爱。
阳光映在冰面上,明晃晃的,照得一片暖融。
冰戏看台用帘子遮了,外人透过帘子,看见的只是影影绰绰的衣香鬓影,里头的宗室夫人三三两两说话,磕着瓜子儿吃果子,头上的金步摇明明晃晃闪得如流金一般刺人眼睛。,星光一样的钗子隐隐约约在她们的发间闪现。无处不显示她们的尊荣富贵。
她们的身后是玲珑嵌空的假山湖石,一径深远曲折的廊,不过这般隆冬时分,四周已摆上了红白相间地花朵吐露芬芳。
一派盛世富贵的华丽眩目之景。
在雪后的下午有了春天莺啼燕语的假相。
但是就在她们此刻娇声莺语的声线潺潺像溪流一般若有似无传入耳中的时候。宋荣轩依旧闭着眼,修长的手安静地搭在椅背上,安稳如山。
内侍恭站在巨龙一般蜿蜒宫墙下,远处的大小殿宇错落,连绵不绝。
有些初次进宫的贵族们被天家景像所惑,一时不知该看冰戏或是把目光流连在这气势宏大的皇家园林上。
这是一个人人都热闹的时刻,冰面上的微凉,被宗室子们的热情一扫而空,积着少年的为名愁的心性,疯狂的寒着体力,空气中弥漫着小雪花就在这个地方,像助兴一样,
正座上的宋荣轩像局外人一样,把他们的欢声笑语阻隔在帷幕之外,身上龙袍的纽扣一直扣到接近喉咙处,衣领上的貂毛翻了出来,脚上套着纤尘不染的靴子。他偶尔抬手,指尖在椅背上打着节拍,等到声音消散后缓缓睁开眼,子房命人打开帷幕。
谁这边唱罢,那边有人登场,远处亭台上搭的戏台的喧闹立即扑进帐内,夹杂着贵族们大声叫好,打赏的笑声。宋荣轩厌恶地皱眉,对控身的子房冷冷说了句:“太吵了。谁的主意。”
子房立即说:“陛下,是太后娘娘!”
宋荣轩看着雪去中另一处正座上的太后正慈爱的和一些室子们说话,嘴角微微地多了一抹猜不透的笑颜。
有鹰被假景所惑,拍打着翅膀迷途一般过来,见到上空的北风依旧啸冷,一时嘶喊着,在绵绵不断的天空中不断的寻找自己的伙伴,无奈落单后,只能孤身迎风破出。
行宫殿里,月色还是依旧,太后宫里的灯还没有熄,这晚的宫还真是热闹。
尊养的越发慈眉善目的太后正瞧着幼年的贵族子弟们。正在她若有所思时,昏暗的灯光下一位额间被点了一抹胭脂的幼童在母亲的教导下摇摇摆摆着小身子过来给她行礼。太后认得他,他家的祖上是圣祖皇帝远方堂弟的后裔,因血缘不太亲,经历了几朝反倒不衰,虽是留了宗室位,但己脱离了官身,做起了陶朱公。
神色冷淡的皇后点点头,也受了他的礼。
那小男孩一骨碌就起来后,瞪着黑水晶似的大眼睛,嘟着嘴说。“太后娘娘。”
小孩子最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过来哀家这里。”笑模笑样地太后接过他绵绵软软的小身子,又瞥了皇后一眼。“你累了的话,就先回宫吧。”
“母后!”皇后把头扬得高高的。太后白了她一眼,又说,“有她们陪着哀家就行了。”
那孩子的母亲唇边含着微微的笑,坐得安安稳稳地,听着太后。“要摆架子,就到妃嫔那头摆去。别把样子带来哀家这里。”
皇后觉得有点没趣,但又不想走,神色也接着一黯。
太后柔和地望着怀里的幼儿,拍打着他的背,转头漫不经心去问皇后。“你在宫中也成日里服伺哀家,好容易出了宫,没有那么规矩立,去伺候皇上吧!”
许皇后已经跟了太后接近有十年了,晓得太后的性子,就没有多说话,只是垂着头,等着太后继续说下去。
太后果然问,“等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给哀家,哀家也就不用眼馋别人家的。”
太后摸了摸怀里的小孩,叹了口气,就把他放下了地。“年纪大了精力也越来越差了。”
那名宗室妇人很有眼色的告辞走人。
等到殿里只剩下太后和皇后两个人的时候。
皇后的心又紧了起来,她寻思着,原先太后喜欢小孩儿,大家只当她曾丧子,爱屋及乌罢了。
可是日子久了,却有些变味的意思。
不过太后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
太后看着皇后温顺地站在自己跟前,伸手把她的头缓缓抬起来,“满宫上下的人,哀家都给你打点好了。可是你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给哀家争气点,你是皇后,皇帝陛下堂堂正正的妻子。就看着那么多酷似秋海棠的女子一个又一个走到陛下的身边,而你始终束手无策。”
皇后瞳孔急扩,嘴巴开阖几下。
猛然间,皇后哭了起来:“母后,孩儿也想和陛下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可是陛下不想啊!”
太后听了,居然笑了笑,“你说对了,他就是不喜欢我们许家的人。无论你再怎么俯低做小,卑微,恭顺,他都不会抬头看我们许家人一眼。”
听得出她话中的悲凉之意,皇后生生哽住了,只能陪着哀戚道:“母后既然知道了.......那孩儿该怎么做?”
怎么做?
太后忍不住又笑了,“怎么做都没用。”
她面窗而站,声音越来越冷,“这条路都是黑的,你还想走下去吗?”
刚抽出帕子要擦泪的皇后听了后心头惶急。-------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忽的,太后脸色一变道:“你才多少岁,难道就这样把时光浪费在一个无用的男人身上吗?”
可那是你名义上的儿子啊!
皇后宛如被抽干了力气,忽的坐在地上。“母后,他是我的丈夫。”
“呵呵。”太后笑了。她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你当他是丈夫,可是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妻子。”
皇后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再不做声了。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直到太后又正了正嗓子,缓缓地说:“还有另外一条路,就是让如今受宠的棠嫔生下龙子。”
皇后脸色一紫,就听太后接着说:“然后由你抚养,我们二人也有条活路。”
“这.....”不能不说这也是一个法子。可是她也年轻,也能生啊!
是怕被棠嫔盖过了风头吧……年纪到底还小了些,宫里那些个生存的法子,还没学全。
太后一笑道:“不过,你得保证陛下答应把皇子养在许家人的身边,或许他愿意让许家人诞下他的继位人。”
“哀家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只要哀家在一天,皇宫只能是我们许家的天下,哀家不会让任何人扰乱许家在后宫的位置!”
“为了许家的辉煌,什么法子都要想都要做!棠嫔受宠,你就要对她好。”
“而且你以后对皇帝更要份外的好,对于他的轻视要忍得住,而且还要更好地待他。这样,皇帝由于亏欠才会有可能让你怀下龙子,又或者愿意将其它妃子诞下的皇子愿意交给你抚养。”
如果是这样,不如先停了她们宫里的熏香。皇后的脸色开始一点一点的热切起来。
太后拿过桌上的小玉瓶,玉白的像瓷,........反倒失了玉的真.
她终究是有些不满的,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人心难测,没有百分百的肯定,那香不能停。”
皇后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即逝,低眉顺眼,“母后说的是。”
“只是,”太后话锋一转,“法子也不止这一个。”
她笑吟吟地看着皇后,叫人看不透她的用意。
皇后垂下眼,就要说话。
太后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歉意地对她点了点头,“你的眼光也得放大些,有些小孩乖巧,小小的开始养着,也可以很贴心。”
宋荣轩小时候也贴心过。
可是如果一来,岂不是要重复太后的老路子吗?
皇后忽然浑身发冷,又或者到时候宫里没有了她这个皇后。
暮霭茫茫,月斜挂树在天边彷徨。
从温室方捧出一天的花朵到底冬月玉台上被冬雪的强攻下,暗香散乱惨淡,摇曳着凋零了花瓣,黯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