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戬流浪记》月影儿

3、第三章

　　“我被狗咬了……”

　　这是玉鼎真人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他气息不稳，鞋上沾满草屑，就连那身半旧不新的道袍，也被撕开一道口子。

　　尽管诧异万分，太乙真人还是取来生肌止痛的药膏，关切的问道：“咬到哪了？让我看看。”

　　玉鼎真人依言撩起衣袖，露出半截手臂，上面印着两排整齐的牙印，还时不时渗出血水。

　　仔细查看过伤口后，太乙真人又问：“师兄，你确定这是被狗咬的？”

　　玉鼎真人略显疲惫的摆摆手：“那小鬼像只疯狂狗一样，见人就咬，且力大无穷，连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原来，谒见结束后，玉鼎真人回到玉泉山，远远地便见一道黑电光自金霞洞中射出，眨眼间消失在悬崖下的云海中。

　　洞内一片狼藉，随处可见野兽的足印，而被他困住的青衫童子则盘膝坐在地上，凝神运气。

　　金霞洞隐于悬崖云瀑之中，即便是善于攀爬的白猿，也无法到达。况且金霞洞内除了一张打坐练功，吃饭睡觉必备的碧游床外，再无什么值钱东西，刚才掠过的黑影到底什么来历，来金霞洞有何目的，玉鼎真人想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答案。

　　青衫童子突然开口道：“衣裳。一头黑犬叼走了床上的衣裳。”

　　碧游床上空空如也，真人唯一件换洗道袍不见了。

　　一头黑犬，偷了他的衣裳，真人越想越不对劲，循着黑影留下的踪迹追去，果然在云海对岸的松林里看到了偷衣贼。

　　那是一只半大的小黑狗，翘着个小尾巴，毛茸茸的非常可爱。此刻，它正把真人的道袍往一个女孩儿身上披。

　　女孩儿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衣衫褴褛，满脸血污，看不清容貌。她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筛糠似的乱抖，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小黑狗连扯带拽，这才勉强把道袍披好。被它这么一折腾，本就半新不旧的道袍裹了泥土，像一块破布。

　　做完这些后，小黑狗钻到女孩儿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子。

　　听到小狗的叫声，女孩儿勉强睁开眼睛，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抬了抬手臂，又无力的垂下。

　　她的十指俱已磨破，血水和着泥污，污秽不堪，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弄到这般田地。

　　察觉有人靠近，小黑狗忽的钻了出来，冲真人狂吠不止。

　　见小狗以身护主，真人突然玩性大起，变出根骨头诱它上前，谁知小狗毫不领情，一口咬住骨头，与真人拉扯起来。

　　夺下骨头后，小狗将骨头甩在一边，又冲真人“汪汪”大叫。

　　见它忠心护主，不为美食所惑，真人赞叹之余，又试图与它交流。

　　神奇的是，小黑狗竟然听懂了他的话，用头拱了拱女孩儿的身子，满怀期待看向真人，发出“呜呜”之声。

　　玉鼎真人扶起女孩，发现她的右手拽着一支龙骨发簪，纹饰古朴，异常锋利，上面沾满碧色血渍，在月光下发出幽幽荧光。

　　女孩儿虽然迷迷糊糊，但仍然有些知觉，察觉有人试图取下骨簪后，把骨簪拽得更紧了。

　　见她如此，玉鼎真人轻叹一声，替她运气疗伤。

　　女孩儿惨白的脸上渐渐浮现红晕，气息也变得平稳许多。她睁开双眼，茫然的看向天空。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到哪去，为何受伤，又如何到的玉泉山？”

　　玉鼎真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女孩儿都默不做声，最后，玉鼎真人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不准伤害我娘！”女孩儿突然目露凶光，抱住玉鼎真人的胳膊，张口就咬。

　　玉鼎真人想也不想，一掌拍出，女孩儿登时摔出几丈开外，喷出一口鲜血。她撑起身子，恶狠狠盯着玉鼎真人，两眼血红，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刹那间，玉鼎真人分明看到她的额头上出现一道形似凤目的狭长印记。

　　说到此处，玉鼎真人停了下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太乙真人按耐不住好奇，追问道：“然后？”

　　“然后我就跑了。”

　　“不过是个女孩儿，又身受重伤，好好的师兄为什么要跑？”

　　“因为那条狗径直扑上来，对我又嘶又咬，我敌它不过，只好从玉泉山跑到了乾元山。”

　　太乙真人听后冷笑不止：“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就把你撵成这样，师兄，你撒谎也忒没水准了！”

　　玉鼎真人也不辩解，只端着茶杯默默品茶。

　　太乙真人还要再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金光洞也随之震动起来。

　　“你竟把麻烦惹到我这儿来了！”

　　太乙真人拂袖而起，取下壁上双剑冲出洞府，只看了一眼，又迅速退回洞中，掩上石门，良久不语。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另一个声音：“犬兄，我找我家太乙师兄有点事儿，劳烦你让……哎呀！”

　　话未说完，那人惨叫一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便再无任何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