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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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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和跟我并列美女之位的陈淼之成为莫逆之交,这种事是有渊源的。
想当初曲静好作为女生评选出的四大美女之一,被男生们拿我来替换掉——或者说我作为男生评选出的四大美女之一,被女生们拿她来替换掉,照理说我们两个人应该是就算面和心也该不和的。
可我们俩偏偏就是手帕交了,初中三年到高一,我们俩基本上可以说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那年十月份的时候,照例有一年一度的秋游。我们春游秋游的时候都是要分组的,大家自由组合,那天曲静好找到我,将近四年来头一次在我面前红了耳根:“晴天,你能不能……请宋梓涵跟我们同一组啊?”
以我这个爱情顾问的经验,如果不马上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是浪得虚名了。
可惜本爱情顾问的反应很不淡定很没有大家风范:“啊?哇——!”
曲静好只好出手如电,直接捂住了我的嘴。
我又呜呜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她的手:“不是吧?你喜欢他呀?”
曲静好低着头,又羞又恼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点了头。
我很为难:“为什么要我去说啊?”
那位总是一副董存瑞黄继光的样子,我去让他早恋他还不大手一张掐死我?
曲静好嘟嘟囔囔地说:“所有女生里面也就你跟他说得上话了……”
我惊诧之余,却也语塞。
想想也是,虽然相对于我的其他狐朋狗友来说,宋梓涵跟我已经算是非常不熟了,可相比起所有对他敬而远之的人而言,我跟他却又已经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于是我纠结了半天,在推翻了无数个弯弯绕的诡计之后,也只得返璞归真,采取了开门见山的策略。
第二天早上下了最后一节课,我满面春风热情洋溢地转身对宋梓涵说:“喂,班长大人,你秋游跟我们同一组好不好?”
含在嘴里吞吞吐吐了一个早上的话总算出了口,我刚舒出半口气,另外半口却又马上倒噎了回去。
因为他问:“为什么?”
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呀?你以为你人缘很好吗?本小姐亲开尊口拉你入伙,你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马上上赶着倒贴着也要接受吗?居然还问为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我以前从来没跟他同过组,也从没邀请过他加入我们组。本来嘛,谁愿意出去玩的时候还对着张正气浩然的雕像脸,那多扫兴啊!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样问也好,至少曲静好是什么意思总得给人家带到了,否则我们不白扫着兴跟他同组春游啦?
于是我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这在我跟其他朋友之间是常有的做法,通常我随便冲谁一勾手指,那人也就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过来了。奈何这宋梓涵不是别人,他看看我这痞里痞气的手势,眉头一皱,抿着嘴抗拒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略微欠身。他那会儿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他这么不配合,我可没本事对他耳语了。
我只好踮起脚,尽量把脑袋伸过去,压低声音说:“曲静好希望跟你同一组。”
所有意思都点到,我如释重负,冲他促狭地挤挤眼,往旁边偷听到绝密消息忍不住打起唿哨的奚骥臂弯里一勾,扬长而去,留他一个人在那儿呆若木鸡。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让我给混着混着就搞定了,回过味来才发现,这事儿它并不是一个通知,而是一个邀约啊,宋梓涵还没表态呢,他到底答没答应啊?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宋梓涵绝口不提此事,好像这事压根儿就没发生过一样。
那我怎么交差啊?
没办法,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准备出去玩一会儿,于是故意从宋梓涵身边路过,轻描淡写地提醒道:“喂,今天中午说的那事儿,别忘了啊!”
“芮姝晴!”他叫住我,有些为难似的,却十分坚决地说,“不行!”
嘶~不是吧……
我急了,也顾不得跟他从来都得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捞,强行附上他耳边去:“班长大人,你架子这么大?你想啊,人家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主动提出来得要多大勇气啊,你拒绝人家,人家该多伤心啊!哪怕是给个面子嘛,就这一次,好不好?”
我说完这番话,破天荒头一次看到铁骨铮铮的宋同学脸上出现了胀红的迹象。
发现他毕竟还是具有正常人的反应机制,我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让他自己考虑考虑。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之后,又破天荒了。
我平生第一次接到了宋梓涵的纸条。
他的字遒劲有力,是那种阳刚气十足的漂亮:“请你站在更理性一些的角度想想,如果有些东西我不能接受,却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这样对谁好呢?如果只是说跟你们同组,那我没意见,可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只能回绝。”
好吧,我失败了……
不过回头对着曲静好,我给宋梓涵的拒绝换了个理由:“咱们行动晚了,他已经答应跟别人同组了,你知道的,齐修远他们嘛,一组全是男生,最没意思了!”
曲静好自然有些失望,但毕竟宋梓涵所在的组没有女生,对她而言毫无威胁可言,于是她平静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没过两天,我们就发现这事儿并没有到此为止。
那天中午我照例和曲静好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们俩对坐着,我正说得起劲呢,忽然发现她的目光有些不对,顺着回头一看,原来宋梓涵正在那儿打饭呢。
我掉回脸来,无奈地摇摇头,大叹自己魅力值太低,曲静好这才回过神,红着脸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阵笑语移到了我们身后:“晴天,你还不让开吗?也不看看谁来了!”
“就是!你看,人家静好要讨厌你了,又不好说,你自己还不识趣点?”
我扭头,看见是我们年级的几个女生,不光是我们班的,甚至还有隔壁班的。
我愕然回首,只见曲静好怔怔地僵在那里。
有没有搞错?那件事难不成全年级都知道了?
我自问无愧,却难免惶恐,连忙解释:“静好,不是我说出去的……”
曲静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眼睛却还是直的。她声音干涩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晴天,我相信你。”
曲静好原本就是比较多愁善感的性子,她越是这样忍辱负重的样子我就越替她难受,不由自主地就咬牙切齿地开动脑筋开始梳理起这桩事来——
我自己知道我肯定没往外说,奚骥也被我逼着第一时间就赌咒发誓地表示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小子好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他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那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宋梓涵本人?
别说那会儿了,就算是后来,已经20多岁的我,在面对陈淼那个重大秘密时,我还是陷入了同一个误会。
而回到只有十五六岁的高一,我们更都是简简单单一泓清水般的少年心性,很难想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人的嘴不够牢靠,也包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层意思。或许的确根本没有任何人把这件事告诉给多余的人,只是曲静好对宋梓涵的倾心根本已然超出暗恋的范畴,我没有看出来,奚骥没有看出来,不代表别人也没有看出来。
于是我几乎一下子就认定了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宋梓涵自己显摆出去的。
这个判断令我义愤填膺,不过我也没有傻到去当面质问他。毕竟我们俩可没熟到能让我有把握对他撒泼不会挨揍的地步,何况这种事谁会承认啊?
那天午饭过后,我陪着曲静好在校园里散了好几圈步,到了后来,她嘴里反来复去念叨的只剩下了一桩心事:“如果以后单独遇见他,都不知道怎样才好了。”
我也是女孩子,就算再大大咧咧,对她这份直白的担忧我还是能够理解的。
于是我也明白,唯一能解除这份担忧的,只有宋梓涵了。如果他们俩单独遇见的时候他能表现得大度而热情,那么曲静好一定会好受很多。
我是行动主义者,想好了就干。
那天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换我给宋梓涵递纸条了。
我对他说:“算我求你好了,以后你再跟静好单独遇见的时候,千万要主动跟她打招呼,哪怕只一次也行啊,谢谢了哈。”后面还很狗腿地画了张谄媚的笑脸。
宋梓涵拿到纸条之后,一直没有回复。
我这人性子急,等了两分钟就受不了了,开始频频回头看他,冲他挤眉弄眼狂打手势。
可他冷冰冰的不理我,一脸凉薄的模样。
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遍他们全家,心一横自己把那张纸条拿了回来,在刚才那句话下面补充:“班长大人,您老就算再不食人间烟火应该也能明白吧?这种时候男孩的洒脱就是对女孩最好的安慰。”
这回有下文了,可字迹却是奚骥的:“这种时候,男孩的冷若冰霜是对女孩负责任的表现。”
奚骥的字乱七八糟没个正形,往那里一横便嘲笑意味十足,这是什么态度!
我狠狠瞪了奚骥一眼:你跟静好平常处得也不差呀,关键时候怎么这么不够意思呀?
不过说到底,更让我气愤的还是宋梓涵:你这算什么呀?不管是对静好还是对我,还有没有一点风度啦?
我愤愤然转回身,在那张纸条上不放弃地写:“就一次而已,这很难吗?”
得到的回复仍然是奚骥那歪歪扭扭的字:“更容易的是直接对她说:‘回家照照镜子吧,我不爱你!’”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我这口气一直忍到下课。下课铃刚响,我一回身就把那张纸条拍在奚骥的桌子上:“你不就是长这么大好不容易被一女生倒追过一次吗?有什么好得瑟的?操!”
我最后这句粗口把奚骥给爆得外焦里嫩,他震惊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僵着舌头出溜出一句:“你你你……你慈禧太后啊你?凶成这样!”
我同桌则捧着肚子绝倒:“芮姝晴你越来越彪悍了!”
我那句话绝对是节能高效一语双关指桑骂槐,主要针对目标是宋梓涵。不过我才懒得看他什么表情呢,奶奶的这个梁子就这么结下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