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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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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呵,小白鼠竟然见着我兴奋得晕倒。看来我的魅力是愈发的不可挡了哇。”这是凤寅在我醒过来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小白鼠,是我的外号,背地里大家都这样叫,而当着我的面叫的,只有凤寅。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胆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欠揍?事实上,我叫苏白晓,这名字是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应该称之为爹的人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或许他是真的不喜欢我。
我有阴阳眼,天生的。但凡这种天生的阴阳眼的拥有者,运气都极差,注定了要碌碌无为,清贫一生。事实上,我的运气的确不怎么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说到这里,我又得再次的感慨一番:幸好我穿来的时候,记忆力还是在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是绝对无法平安的活过那些“疯狂”的日子的。
凤寅对于我的求助,表示欢迎。然他说他要离开江陵一段时间,因为他要去外地进货。这不稀奇,凤寅每隔段时间都会做这样的事情,打着去进货的旗号到各地的泡妞。对此,我将他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若是往日,我还有住的地方,那倒是不影响什么。可现在我无家可归的,而这夭桃美人斜对面那家买喜饼的又刚死过人。大晚上的,要我独自一人的待在店里,实在是有些难为我这个正处于碧玉年华的弱女子。
因此,住进凤辰的“天一涯”,就成了一件很没有悬念的事情。
自从到了天一涯,我就没有再去夭桃美人那边卖胭脂,而是直接在这酒肆卖起了酒。凤寅说,你最近总爱沾惹那些东西,两边的跑来跑去的总是不安全,若真出事了,凤辰又该担心了。我对凤寅这番替我着想的话很是感动,只是我不大明白,凤辰为什么会担心我?怕麻烦么?
天一涯同夭桃美人的热络比起来,实真是太清冷了些。祁山原本就人烟稀少,一般往山上庙里头去上香的都是坐着轿子的小姐、夫人们,她们是深闺里面的女子,这类女子是决计不会在外抛头露面的,更别说是坐在酒肆里面喝酒了。
倒也有些公子哥喜欢来,大都是冲着凤辰的“梅花酿”,赏景的极少。然那梅花酿又不像清酒一样的普遍。凤辰说,酿制好的梅花酿是件极不容易的事,他每年都只酿那么一坛。一坛酒能卖个什么花出来啊。
而且那梅花酿凤辰还宝贝的很,是轻易不卖的。既然买不到,那么来这里的人是越发的稀少了。要说热络,这天一涯,也只有在那群公子哥们打赌,谁能从天一涯买到梅花酿的时候了。看着凤辰的宝贝被一群人出于攀比的目的叫价拍卖,那时候便是我心里头最舒坦的时候。
酒肆没生意,我这个伙计也只能是趴在桌子上半醒半睡的从早磨到晚。这种闲得人脑袋都长草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可这样的舒坦却并没有坚持很久,因为我发现酒肆现在是处于一种保本的状态,账上一点利头也没有。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半块铜板薪资都没有的穷光蛋。
看来我还真是闲不得的人。无法,为了口袋里能有白花花的银子,我又只能另外的干起了兼职。空的时候,又拎着夭桃美人里的胭脂水粉、保养品去各个官宅后院倒卖。
美其名曰:送货上门!
今天要去的陈府,陈家小姐陈盈是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女,说是已经被皇上看中,过些时候就要进宫。进宫之前买些市面上的新鲜玩意,就是不知道是去显摆,还是去贿赂的。
“哎哟,可算找到人了。我家小姐都催过好几回了。”我才到街口就见着一梳着双髻身着浅黄衣裳的女子上前拉我,看那样子很是着急。难道是有人病了,急着找大夫?但我是卖胭脂的,大夫?看着也不像啊。
于是我摆摆手问道:“姑娘,认错人了吧?”
“凤老板店里的?”那丫鬟随时询问,但却是一副驻定的口气,“我去在夭桃美人见过姑娘一次,不会错的。”说着又开始拉,一边拉一边介绍自己:“我叫翠娥,是陈府的丫鬟,这里岔路繁多,我家小姐怕姑娘会走错。早早的就让我过来等着了。”
对于不就买个胭脂水粉么?有必要火急火燎的。我这个想挣你银子的人都不着急,你倒是银子烫手了,硬是想往我这边送了?而对于翠娥的这番解释,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我听了心里头是舒坦的就好。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终归是不体面的。见着我跟上了,翠娥也放开手。
“其实,昨天我们去过夭桃美人,只是到那边的时候店铺都关门了。”翠娥说道。
“凤老板出远门,顾店的丫头们自然也就关门要早些。”
翠娥突然停下急冲的脚步,“哦,凤老板出远门了。”却只是若有所思的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翠娥这动作古怪得紧。可我想或许大户人家的训练出来的丫头,是要同常人不一样些的吧。翠娥很安静的重复完话后,又开始快速的往前奔。人家是来接我的,若掉队了,那多不好意思。于是,我在后面亦跟得很快。
陈府坐落在城东,这里是皇宫的所在方位,这里是达官贵人们的聚集地,高档的住处,高档的吃喝玩乐处,以及那些自认为是高档的人们。用现在话说来,呃,这里的包括泥土在内的都是贴上了VIP标签的。
陈府内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奢华。院子很宽敞,景致同一般的庭院一样,没有什么很奇特的地方,这官宅甚至还没有商家秦府内院的景致耐看。
可若一定要说些什么,我觉得经后门之后的那条走廊倒是有些特别。它不同于一般的四方尖角,它的所有弯度都是成弧形的。走廊两边密密的种着些树木,树木不高但却茂盛,将整条走廊遮得严严实实,就算是太阳高照的日子里,这里看起来也是暗暗的一片。站在走廊向院中望去也尽是翠绿一片,看不见一星点花的彩色。
葱郁的大树将走廊遮得严严实实,仰头望向树梢,隐约能看见对面不远处的楼顶,深红的屋顶配着翠绿的树梢,背后衬着湛蓝干净的蓝天和流动着得洁白云朵。那是一种很奇异的色调,却又有着极为独特的清丽之色。
向上看是美好无限,但向下看的时候,却又会感觉背脊一阵凉意。一路走来,一直都是在树荫下,我并没有多喜欢晒太阳,事实上像这样的正午,在树荫下多太阳是件很惬意的事。
可一旁石阶角边生得茂盛的青苔又分明暗示着,这里的荫翳是带着潮湿的。那是不是说,这里是不是的会见到蛇虫鼠蚁,偶尔运气好,还能见到更高级一些的,比如说“鬼”。由树荫想到鬼,现在不仅是背脊发凉,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起鸡皮疙瘩了。这地方,我是真的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过了几个走廊之后,便到了那陈盈的院子,那是个单独的小院子。
来到院门口,翠娥停下脚步,转身对我笑着:“姑娘先在此候着,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我点头称是。翠娥这又快步的往院内走去。
这是个很典型的女子庭院。干净清爽、日光充沛。进院门就是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小道,小道两边种着品种繁多的鲜花,鲜花以素色居多。院中景致,最显眼的是那还未怒放的艳色牡丹。最香的却是院里头的那棵的四季桂。而最能表现女儿家姿态的还是桂花树下那随风轻摆的秋千。
“再过些日子,这牡丹花就要开。”我还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院子,就听见一个清雅略显忧郁的声音响起,于是将视线移向那声音处。
却见着一位身着素色轻纱衣裙丽人站在不远处的玉阶上,女子有着如芙蓉般清丽素雅的气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只用一根古朴的玉钗松松的挽着,微微有些凌乱。容貌倒不似牡丹般的雍容贵气,可眉眼间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清秀精致。
女子抬脚走下台阶,走得缓慢,动作优雅从容。
“小姐,怎么起来了。”翠娥连跑上前去搀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到急躁的影子。也是个训练有素的丫鬟。
那陈盈向着牡丹花走来,也没问翠娥胭脂的事情,只是专注着同她气质并不相符的牡丹,清秀的脸上似有些阴郁之色。
许久,陈盈轻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今年怕是看不到郑郎口中的国色天香之色了。”
陈盈这话说得,给人想象空间很大。郑郎?是情郎?还是暗恋的对象?反正不会是宫里头的皇上。难道这进宫,还是被逼迫的。这种父母之命在这个时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我对于,把自个女儿送给人家做妾这一做法,很不能理解。又不是穷得没饭吃,有必要糟蹋这么好一姑娘么?
翠娥轻轻的摇了摇陈盈的胳膊,又斜眼瞄了瞄院门口的我,接着大声说道:“皇宫里头的奇花比咱这美多了。哪里是这外头的野牡丹能比的?小姐何须为了这不中看的牡丹苞犯愁。”
瞧瞧,瞧瞧,这话说得,多得体,多训练有素啊。同最开始的急躁相比,现在那翠娥简直就是一根被埋了万年的莲藕——深沉、眼多。
陈盈就那样淡雅的笑着,带着一丝忧郁。她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抬手抚上光洁的额头,失声笑道:“瞧我这记性。”说着看向翠娥,“许姐姐遣人来说,阿丹的小妹回来了,明天大家带她过来见识一下夭桃美人的好东西。今儿,就让那先丫头回吧。”
对于陈盈的这番话,翠娥似有些不高兴:“您就是心眼太好,夭桃美人的东西您念想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人家都在外面候着了,您还要等着那许家小姐?她们有好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您啊。”
“翠娥,许姐姐也难得会有事找我,我若不允,自是说不过去。我今天身子骨不大好,想早些歇着,挑胭脂的事情,还是等明天吧。”陈盈声音轻柔,大气,有主见,瞬间我对她好感大增。
翠娥悄声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您这脾气在那深宫,怕是要吃大亏的。”
“好了,翠娥,你去同那丫头说,让她明天多带些花样来。今儿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你去账房支点银子给她。”陈盈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继而又放低了声音,我便听不大清楚了。
许久,见着翠娥走了出来,冲我笑得灿烂,说:“我家小姐让姑娘明天再来,说是,会有大生意介绍给姑娘。”
我对那陈盈印象极好,自是不介意多跑一趟。更何况还是大生意。于是点头称是,“那我明天再来。”
我回了话,却见着翠娥并没有要送我出去的意思。到也不是我自视清高非要人送,只是这官家大宅规矩甚多,门道也甚多,我极怕走错路而沾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想着官家人应该也会担心,有陌生人独自在府中闲走的吧?打算开口让翠娥送我出去,却瞥见翠娥面色微红,嘴巴张张合合的,似有些难言。
我试着问道:“翠娥可还有话要说?”
翠娥一阵忸怩,“我家,我家小姐说,明儿让凤老板亲自过来。”
这陈盈也看上凤寅了?不是还有又一个郑郎么?我疑惑的看向翠娥。
翠娥连连摆手,“姑娘别误会,是那许家小姐对凤老板有意。同我们家小姐毫无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陈盈了,好人么?你是要进宫的人,在这个档口还见别的男子,就不怕日后被人说道?说道到也是小事,若是这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就不单单是为朋友牵线这么简单了。这陈盈是太过纯洁?还是根本就是个烂好人?
我是没有心思再去思索一些别人的事情。而凤寅也注定她们明天是见不到的。
“我们老板出远门了?我记得先前我跟翠娥你说过的。”我提醒道。
翠娥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白晓,“姑娘跟我说过?”翠娥想了想,接着摇摇头,“不可能,我记性一向极好,姑娘若说过,我肯定先前就告诉小姐了。现在,哪里还会跟姑娘说些有损小姐名声的话来。”
翠娥这么肯定的态度,让我有些纠结。我今天从早晨起床到现在,也没见过几个说过很多话,没理由连那么点事情也忘记的。更何况,翠娥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还突然很怪异的重复了一遍。可现在的翠娥却……是灵魂出窍了?还是鬼上身了?是翠娥,还是我?
带着这样看似无关紧要的疑问,我离开了那座被贴上了VIP标签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