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旖旎》烟雨鉴湖

5、第三章 出世

　　“这么说，姐姐要离开这儿了？”当晚，听完冷沁梅的叙述，小莺惊讶地说。
　　“没错。”
　　“可是……叫你去的人是谁啊？和你很熟吗？”小莺担心地问，“姐姐，你要小心点，你长得这么好看，医术又那么好，外面总有一些鬼头鬼脑的人，出了这里你就危险了。”
　　“放心吧，是我的师兄，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冷沁梅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小莺，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想和你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与常人无异。你也没有必要一直陪我下去，我把药方给你写好，你按时再服用一个月，就完全没事了！”
　　小莺的脸色变了：“姐姐，你要赶我走啊？”
　　“我不是赶你，本来，你住在这儿我也挺高兴。可是你看，现在我要走了，你会闷坏的。更何况，说不定你的家人一直在找你，住在这儿，与世隔绝，你总不能住一辈子！”
　　“不不，我不要走！我不要什么亲人，我只要姐姐，姐姐你就是我的亲人！”小莺急得要哭出来，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她，哽咽地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算出去，我也不知道谁是我的家人！姐姐你不能不要我！我可以给你做丫头，报答你一辈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求你了！”
　　“傻丫头，你这是……”
　　“姐姐……求你了！”
　　“好好，你不要哭，你身体刚好，头疼也刚刚消失，要保持心情平和，不能大喜大悲。”冷沁梅无奈地抚着她，“我也不是狠心……只是，也罢了，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真的？”小莺惊喜地抬头望着她，脸上犹挂着泪痕。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姐姐我向你保证，我就是你的小丫头，一定很乖，不闯祸，绝不给你和你师兄添麻烦，也绝不打扰你们师兄妹叙旧。”
　　“叙什么旧？”她自嘲地一笑，“他不过是想让我替她夫人去安胎罢了。”
　　“安胎？”
　　“是啊，说到底，我也是去给人看病，就类似那些大夫出诊，你去刚好，可以做我的小药僮，我就不叫哑婶去了，留下她看屋子。”
　　“好的好的！”小莺喜笑颜开，重新又紧紧抱住了她，“姐姐，你真好！”
　　冷沁梅回抱住她，倒也有了一丝释然，是啊，身边跟着小莺倒是可以为自己调节许多的情绪，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呢！
　　她，实在已经装得很累很累了。

　　三天后，当冷沁梅一走出门口，便感到了齐禹的气息。
　　他已经如约地来接她了
　　但是她没有看到，他的眉毛锁得死紧。
　　她不知道这三天他根本没有远离，而是在林子外守了三天。这段时间，他解决掉了三个恶意接近她的登徒子，以及五个当地恶霸。
　　虽然林子里设了不少的精巧机关，来的人也都只是泛泛之辈，可是齐禹的心里真是不太舒服，看她这样闲适的样子，大概还不知道此处已危机四伏，即使足不出户，但她的医名与艳名，却仍然悄然地在集市中流传，这二年她没有出事是奇迹，否则他把那些人的头拧下来都不足以泄愤。
　　清晨的她美丽得宛如林间的朝露，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脱俗，她，可否知道自己身处险境，那天她对他尚如此刚烈，万一真的落到那批人手里，后果真的不可设想。
　　“你来了。”她静静地说。
　　他点点头，忙又回答：“冷姑娘，我给你准备了一顶轿子，就在外面。你……是二个人对吧？”
　　他记得她有一个哑仆，但此刻却没有见到。
　　她点头，回头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小莺！”
　　小莺应着，探出头来，笑着说：“我拿包袱，姐姐你等一下。”
　　齐禹怔了怔，盯着小莺灵巧的背影。
　　“她是？”
　　“这是我的小丫头兼小药僮，叫小莺。我看病的时候，她可以帮我忙。你知道我毕竟看不见。”冷沁梅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
　　“她是你刚刚收的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
　　他皱眉，本能地警惕，看着她的身后：“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父母是谁？是哪里人？之前是做什么的？”
　　她有些不悦，看不出他管得这么宽。
　　“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我想，我带一个小药僮，应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吧？”
　　她的语气已经十分的冷了，他不再说什么：“也好，路上有个人照顾你会方便很多。”
　　她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服软，转得十分生硬，给她的感觉，他应该是个刚毅的人。

　　小莺已收拾好包袱走了出来，见到齐禹，她困惑地侧了侧头，但见到他冷电般的眸光，不由有些瑟瑟，小心翼翼地朝他点了一下头，走到冷沁梅身边，扶住了她。
　　“走吧，我在林子外雇好了轿子。”
　　他说完这句话，已大步先行出去了。
　　小莺悄悄地在冷沁梅耳边问：“他，就是你师兄吗？”
　　“不是，他叫齐禹，是我师兄的手下，你不要怕，他不是坏人。”
　　“我没怕。”小莺笑笑说，“其实他虽然脸崩得紧紧的，但挺好看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他们江湖人本来就疑神疑鬼。他也说你似曾相识，说不这你们以前真的认识，如果可以趁此知道你的身世来历，此趟也未尝不是一无所获。”
　　“可是我想我的过去一定没想象中好，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她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四处看了看，低声笑道，“要出去了呢，会碰到许多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冷沁梅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告诉她，其实人多的地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从泗城山到萧家庄，由南及北，按正常的脚力算，中间要经过五个郡县，大概需要大半个月时间，齐禹来的时候，是马不停蹄的，所以只用了半个月，但回去的时候，明显要慢了，马车的速度比起马来，慢的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带着二个姑娘，生活上拘束了许多，投宿也特别的讲究，这样一来一去，一个月内到达都不一定。不过算时间，萧盈盈现在仅五六个月，等她分娩时间还很充分，因此倒也不急。只是越往北走，风就越大，气侯也明显地冷了起来，甚至开始下起了零星的小雪，这让行程更加的慢了。
　　齐禹在出了泗城山时就在驿站传了消息给沈皓天，说他们已启程了。
　　冷沁梅一路上都很沉默，几乎都不太说话。倒是小莺，显得很新奇，只是见冷沁梅不说话，齐禹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印象，不由也十分的拘谨，所以沿路的气氛倒有着稍许的尴尬与冷淡。大多数时候，冷沁梅都安静地在马车中，她眼睛看不见，所以对外面的景色也置之不理，但每到一个稍热闹的城镇，小莺总会体贴地向她介绍一下周围的风景，她也只是淡淡地微笑点头，微风吹动轿帘，小窗会隐现出柔静的侧脸，齐禹总是尽量避免去注意她，但有时还是无意中会望过去。

　　这一日，马车来到了东州郡的古镇平阳，虽然天气阴阴的，十分寒冷，但恰逢赶集日子，镇上竟然十分的热闹，好几次马车都被人流堵塞得无法行进，小莺很是好奇，不停地掀着帘子往外瞧，冷沁梅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便说自己坐累了，要下车走走，小莺十分的开心，和齐禹说了以后，便让车夫停下了马车，二个姑娘都走了下来。
　　齐禹也下了马，牵着，走在她们旁边。
　　冷沁梅侧耳听着四周的人声，静静地说：
　　“小莺，你别看平阳镇很小，但其实在江湖上十分有名。镇北有一条河，叫阳河，是黄河水跌宕而下贯注而成，悬注滢旋，气势磅礴，这附近也有许多的名胜，尤其以寺庙最为有名，像铁槛寺，法胜寺，小西天等，都是很不错的地方，有许多文人墨客都在那里留下足印呢！”
　　“姐姐，你见识好广呀！”小莺惊奇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常年住在山里，与世隔绝了？”冷沁梅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可真小看我了，我虽然看不见，但在二年前，还是跟着师父游历过的。我师父学识渊博，也向我讲了不少风土人情。”
　　“哦，那姐姐的师父一定很有名，姐姐也毫不逊色哦！姐姐一定就是江湖上人人所称的那个‘闭月羞花美貌绝伦起死回生的女神医’罗？”
　　咄，冷沁梅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不出你还这么会胡说八道，我看你以前肯定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都比得上那说书先生了！”
　　小莺不服气：“我才没有胡说呢？齐大哥，你说，江湖上是不是的确有这号女神医啊？”
　　齐禹本来一直在听她们谈话，冷不妨被问道，一怔，立刻答道：“没有。”
　　冷沁梅恢复了常态，淡淡道：“自然是没有的，即使有，也绝不是我。”
　　齐禹看着她面纱边露出优美的侧面弧线，一滴小雪粒落下来，晶莹地在她肩膀的衣衫处一闪即逝，不由道：“但我听过有一名女神医，外号叫‘妙手素女’。”

　　她原本缓缓行径的脚步陡的停顿了，脸上也顿时微微有了诧异。的确，妙手素女这个称号是她的，可是，当时，师兄沈皓天的名号‘能手巧匠’比她要大得多，以至于许多江湖人只知道沈皓天有个师妹，却鲜少知道她这个名号，这个齐禹，二年前她并不认识呀，怎么会如此被他所留意呢？
　　“妙手素女？”小莺倒有了兴趣，“比我刚才瞎编的好听多了。是谁啊？”
　　齐禹没有回答，在她忡怔既然微皱眉的表情下，他已猜出她并不愿被提起往事，不由暗怪自己多嘴，怎么会变得这么沉不住气呢？
　　幸好冷沁梅打断了小莺地话：“天晚了，我们找家客栈歇一歇吧？”
　　虽然是对小莺说的，但齐禹适时地接了过去：“前面就有一家，就那儿吧。”
　　冷沁梅点了点头，于是，这个话题便告下了一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