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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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嵎皇城内的路修得很平整，马车行的非常稳当，在城内左拐右绕行驶了两刻钟后，才停下来。
季小眉蒙上面纱，就着竹漪的牵扶下车，作尽了千金小姐弱柳扶风之态。
马车停在东市的一座酒肆旁，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对这明显豪华过人的长厢马车，也只有经过之人多看两眼，并不奇怪。北嵎立国已过千余年，长年无战乱，百姓生活安康，富裕程度不是它地可比。这东市多经营上等奢侈品，然北嵎百姓多能在此逛上一圈，其民之富，可见一斑。
季小眉扫了一遍这盛世繁华景，侧身问：“是哪一间？”
顺着竹漪的引导看去，街道拐角一个不起眼的门面，顶上牌匾写着含蓄秀雅的三个大字“拟翠斋”。
这……与自己三分相似的字迹，是那个人的没错。
与季小眉想象中的相反，私以为以那人爱书成癖的习性，开书店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一想到那人因为过分爱书对客人指手划脚，她又觉得开家古玩珍宝店也十分正常了。
店内的人不多，只一个伙计站在一位客人身旁为摆出来的珍品介绍。季小眉携着竹漪，先在斋内走上一圈，很明显展示出来的都是普通的古玩，算不上珍奇，倒是装饰不凡颇有品味，与店面外的素朴相反。
“这位小姐，请问您想要找点什么？”
等到那伙计终于打发了那个客人过来招呼季小眉，已经不知道是几刻钟之后了。
季小眉微微一笑，在面纱的遮掩下有点朦胧的味道，她想起那人还是这个脾气，开店也不尽心，不知此刻人在不在店内，指着身前摆着的一块玉饰说：“你这儿既然叫‘拟翠斋’，想来以玉出名了，只有这种货色吗？”
那年纪不大的伙计也好脾气，也许是看季小眉的打扮像富家小姐，耐心道：“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拟翠斋，只有您想不到的，绝对没有我们没有的，不信你去街上打听打听。不知您想要找什么样的玉？”
季小眉侧头看了一眼竹漪，竹漪长袖掩饰下飞快晃过一块玉佩，身前伙计的面色顿时一凛，才缓声道：“看见了吗，我要找一块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
那伙计深深地看了季小眉一眼，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一揖：“请稍等。”人急急的往店后院去了。
这时门口的珠帘又是一阵琳琅脆响，季小眉淡淡扫了一眼，见是两个青年男子，就别开脸不去注意，继续百无聊赖的打量起在斋内的藏品，甚至发起呆来，直到一道爽朗的声音将她不知神游到何处的心神唤回。
“请问？”
“嗯？”季小眉转过身，便见竹漪尽职尽责地尽着贴身侍女的本分拦在她和出声的年轻男子中间，一副警惕的样子。
搭话的年轻男子脸上先是有些尴尬，随后扬起一个很爽朗的笑容，“这位姑娘，我没有恶意。”语一顿，季小眉注意到跟他一块来的那人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这人低声回了句“元凰，别闹”。听到这个名字季小眉心中一跳，不会是那位吧，又侧目多注意了几眼，但见那少年人虽一身式样普通但暗见繁复的暗绿绸缎长袍，可通身贵气不能尽掩，见她看过来，白皙俊秀的脸庞腼腆羞涩得一红。季小眉心下确认了八分，但觉这北辰元凰身为太子之尊，眼神清澈，面上犹带几分青涩稚气，一看就是不识太多黑暗之人，不由感叹他亲生父亲和师傅将他保护得太好了。
“我见姑娘头上的发簪精美不似凡品，不知是在何处订制的？”北辰元凰的身份确定了，那么这人九成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渡江修。
手不由摸上发饰中的红玉凤凰展翅簪，正是先前龙宿所赠，这次出门恰巧戴上了，没想到会引来这番机缘，季小眉掩袖一笑：“公子客气了，此物是我朋友所赠，来源我也不知。”
闻言对方脸上一阵失落，欠身道：“叨扰姑娘了，是我这位好友在为其母找相配的寿礼，我一时心急，才出言相问，并无冒犯之意。”
“据说此店珍奇不少，公子与你的朋友一定能满意而归。”
北辰元凰听着渡江修与那位姑娘交谈，心中歆慕但又不好开口。他从小所受的皇族教育都让他内敛守礼，擅自与人家姑娘家搭话非是守礼君子所为，而渡江修不同，他性格诙谐风趣、随性不羁，这是他最喜欢也是最羡慕之处，因此他十分信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而此次出宫，是因为母后寿诞将近，他想在宫外找一合适的寿礼，才拜托的渡江修。先前他们已找了好些天，去过好多家不错的古玩珍宝店，但都不尽如人意，今日渡江修将他拉到这偏僻小店来，说是朋友道这小店珍品不少，于是便动身与他走上这一遭。
站在店外之时，除了觉得匾上字还不错，北辰元凰尚认为这小店简陋了，然而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光华敛于内，此店主人定不简单。然而掀帘而入之时，最吸引他的，不是小店内外反差极大的装潢，而是一道映入眼帘的绰约身影。
那女子只在珠帘声响时下意识地看过来一眼，就这惊鸿一瞥，她面上半遮着轻纱，不得窥见全部，然而眼角眉梢，风流写意，其妍其丽，已是他平生所见之最，北辰元凰但觉他十多年来学到的任何修辞，都不足以形容这女子流光一面，顿时感到心跳如擂，面上一热，连忙将目光转开。
因为店内无人招待，他与渡江修四处看看，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得出外面摆出来的不算珍品，只是他时不时侧身扭头去看那姑娘的动作，还是被渡江修发现了，对他挤眉弄眼，燥得他面上更红。
“怎么？元凰你终于春心萌动啦？”渡江修靠在他耳畔低声笑道，北辰元凰飞快地扫了那姑娘一样，但见她无甚反应，不由庆幸她没听见，倒是身边的那侍女好像瞪了他们一眼。
“你别开玩笑了。”
“噢哦~是我开玩笑吗？是谁总偏头往那边看的？”
“那是因为……因为，”眼角余光扫到一物，于是冲口而出，“我见那姑娘簪发的玉簪不凡，却是极适合母后的。”
渡江修伸头看了看，也不由咂舌：“啧啧，这种红翡翠的凤凰簪，连宫里都没有欸。”
北辰元凰连忙点头，加强说服力。
“这样，我们找这个姑娘问问吧。”
“哎，别。”北辰元凰心下一慌，却拉不住渡江修，于是才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据说此店珍奇不少，公子与你的朋友一定能满意而归。”
“这是当然，我开的店，一切应有尽有。”
就在北辰元凰鼓起勇气欲与这姑娘搭话之时，从店内通往后院的方向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这是当然，我开的店，一切应有尽有。”季小眉转身，从店内通往后院的通道口，立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说话的声音冷冷的而又傲然，因为逆光，面容看不清晰，然而那人漠然的目光移到季小眉身上时，忽而一亮，往前急跨几步，似是压抑不住心中喜悦般唤道：“眉姐。”
颔首看着来人，季小眉舒展一笑应道：“知君”
百里知君过分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先和我打个招呼，太不够意思了。”
季小眉含笑道：“临时起意，这不是想给你惊喜么？”
“既然来了，让我好好招待一番罢。”说着，拉着季小眉的手就往内堂走，百里知君可以说是季小眉一手养大的，二人从小亲密惯了，自不知道他们此时的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刺眼多逾越。
“且慢。”渡江修见这貌似是老板的某人插语进来后，北辰元凰失落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拦到。
“何事？”被人阻拦的百里知君一脸不悦，一反刚刚面对季小眉的温柔，寒目看着来人，完全不把这可能是达官显贵的客人放在眼里，“若是要买东西，小何会带你们去看内库的珍藏。”
“呃，不是。”虽然有被百里知君扫过来的凛冽眼神吓到，但渡江修也是遇强则强的性子，“我是想问这位姑娘家住何方，姓字为何，我与好友好下次上门为今日无意冒犯请罪。”
“不必如此。”季小眉回道，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竹漪，竹漪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道：“我家小姐是城南杜府千金。事关小姐闺誉，二位公子无须赘言了。”
城南杜老爷是烟涛缥缈阁外围的行商，常年在北嵎和中原两地跑，他有个养在深闺无人识的爱女查起来是确有其事，正是缥缈阁为阁中一些人外出身份做的掩饰，与此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此次季小眉来北嵎，用的身份正是杜府千金杜月眉。
烟雾弹已经放出，季小眉不指望阻挡对方多少，只是多事之秋，北嵎太子找一女子之事，影响还是越小越好，省得惊动太后和三王爷北辰胤。
拟翠斋的面积狭小，然而内院却包含着整条街店面围起来的地，如果说店内的装潢是别具一格颇有品味的话，走进内院却令人耳目一新。院内小桥流水，假山奇石，层峦叠翠，曲折回旋，几乎令人忘记身处皇城寸土寸金的繁华闹市深处。
“眉姐，您泡茶~”等进了屋，百里知君就原形毕露了，端着一套上等的紫砂壶放置到季小眉面前，谄媚地道。
“哦？”季小眉好笑地看着在自己身前格外放肆的他，“我记得有人说，他尽地主之谊，招待我？”
“这不是太久没喝到眉姐亲手煮的茶了嘛~”百里知君撒娇道。
是啊，二年零三个月没见，是够久了，季小眉心里取笑他黏人，“行了行了，”接过茶具忙活起来，但还是不忘抱怨两句，“你怎么不让竹漪泡，她手艺可是比我好多了。”
“这嘛，”百里知君一手支颊专注望着季小眉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竹漪泡的好是好，但就是比眉姐你泡的……怎么说呢？”挠思苦想状，“对了，味道！就是比眉姐你泡的少一种味道。”
“哈，什么味道？”
“亲人的关怀啊。”
百里知君是季小眉的义弟，是季小眉当年初到苦境在南武林百里府灭门案中捡到的幸存者。他天生异瞳，长就一双日食眼，小时候被人认为是异端所以在家沉默寡言没有什么存在感，屠杀时被他娘亲藏在衣柜里逃过一劫，幸而季小眉当时路过其地，发现着火的大宅里还有活人，才救下来。
最初的半年，因为亲眼目睹家人被虐杀的过程，百里知君心理阴影严重，每夜噩梦连连，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季小眉亲自调养了几个月才转好，但人却是愈发的黏她了。看着这幼失怙恃的孩童，季小眉不紧想到自己没有亲缘的弟弟，再加上她一直没有成亲的打算，也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将其收养，认为义弟。
百里知君根骨武学天赋在季小眉认识的人中也是极好的，初时着急报家仇，走隐匿暗杀的捷径路子，之后被季小眉压着勤勤恳恳的打基础，武功突飞猛进，在整个缥缈阁也排在前列，无人能败，他之所以能坐稳缥缈阁总后勤负责人的位子，不仅是因为他是皓玥阁主义弟，更是因为他有被人承认的能为。
“眉姐这回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端着茶盏，百里知君喝的一脸惬意。
季小眉揉揉他脑袋：“怎么不是，我就是来看你闯祸没的。”
头一偏避开小眉的手，眉头一攒，嘟囔道：“眉姐，我不小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好、好。”手继续覆上。
“不要敷衍我啦。”
一到季小眉面前，百里知君平日里的冰冷形象就土崩瓦解，如果此时有旁人的话，定会跌碎一地眼镜。
“放心，眉姐你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出手都有避开那楚王孙。”
谈到正事，百里知君肃穆起来，向季小眉一件一件汇报。
嗯的应和一声，季小眉十分相信百里知君的分寸，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她就专门将剧情发展时间段那部分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要知道每次正邪交战，打是打得爽利了，但尸横遍野，他们缥缈阁的生意很受影响好不好。这次提前好几年，她就将百里知君调到北嵎来了，无视他的抱怨，只是嘱咐他不得与北嵎首富楚王孙起冲突，也不得明面上介入北嵎皇族贵族间的斗争。
“楚王孙这人心狠手辣的很，行事不择手段，据我暗中调查所知，就连皇城斗技场也与他有关。”
“你可别趟这趟浑水。”季小眉警告道。
“我哪敢啊，我要是沾半点倒卖儿童买卖人口的事，韶妍和还不得把我给撕了？”百里知君作怪道。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九章
